第24章 第24章

刚才一切，不过是沈长安与楚玉在窗外演的一出戏。

        楚玉从沈长安手里接过纸糊人，学着沈长安刚才摆弄的架势，自己也捣鼓了一下，那纸糊人生动形象，甚是有趣，楚玉不禁宛然一笑道:“怕是只有长安才能想到这样的鬼点子来唬人。”

        沈长安低头偷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时间太赶了，临时做的纸糊人粗糙不好看，公主若是喜欢，等回了京都，我再给公主做一个更好看的。”

        “好，我记下来了，长安可不许耍赖。”

        “长安答应公主的事情，绝不耍赖。”

        俩人深情对望，相视一笑，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蜜糖的味道。

        沈长安不知，女刺客刚逃走没多远就在巷尾遇上了另一路黑衣人的追杀，若非冷风紧随其后，暗中相助，那女刺客怕是早早命丧于此。

        沈长安更不知，今夜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她们……

        放走女刺客后，沈长安将屋里一切收拾妥当，楚玉瞧着外边夜市很是热闹，来靖州已两日，俩人从未逛过靖州夜市。这两日沈长安为女刺客一事忧心，楚玉不愿沈长安心烦，便拉着沈长安去了靖州最繁华的地段。

        俩人齐肩慢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今夜不知是什么节日，街上很是热闹，几个小孩子笑嘻嘻地在街上追赶打闹，不小心撞到楚玉，沈长安立马伸手揽住楚玉腰身，将她拉入怀里，柔声说道:“公主当心，外边嘈杂，我们走里边点。”

        沈长安话音刚落，楚玉就紧紧握住沈长安的手掌，甜甜一笑，道:“那长安可要抓紧我，莫要走散了。”

        楚玉手指刚触上沈长安的指缝，便感受到沈长安的手掌微微泛凉，不禁柔声说道:“长安的手掌怎这般冰凉，可是衣裳穿少了？如今已是入秋，夜里风大容易受凉，长安要多穿些厚实的衣裳。”

        “我不冷，公主不用担心。”

        沈长安话未说完，楚玉已两手捂着沈长安的手掌，举到自己眼前，然后对着沈长安的手掌一边哈气一边轻轻揉搓，因贴得很近，楚玉掌心的温度还有呼出的热气，让沈长安心底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担心你受凉。”

        “今日难得出来闲逛，公主莫要因为我扫了兴致，公主，你瞧，前面围了一群人甚是热闹，我们去前面瞧瞧看。”沈长安反握住楚玉的手掌，拉着她去了前面最热闹的那处地儿。

        楚玉低头看着俩人十指相扣，心里一阵暖心。

        楚玉的手指软软糯糯，很是温暖，而沈长安的手指却是细滑无骨，冰冰凉凉。若非楚玉早已知晓沈长安的女子身份，单这双纤细手指便不免让人怀疑，一个男子的手指生得竟比女子的手指还要好看几分。

        沈长安紧握着楚玉的手掌，俩人挤进喧闹的人群里，楚玉探头望去，瞧见几个长相魁梧的大汉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旁侧还有个赤膊上身的汉子表演喷火，全是敲梆打鼓的声音，周围一堆人起哄喧闹，很是嘈杂。

        沈长安被前面一个大汉挤着，蹦蹦跳跳几次都没瞧见里边热闹，那大汉一走，沈长安立马占了个位置，正想探头去瞧一眼，结果又挤进来了一波人，沈长安晃眼瞧见左侧有个小男孩被人撞倒，立马弯下身子想去扶他一把，结果刚蹲下膝盖，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沈长安第一反应便是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身旁全是素衣装扮的妇孺孩子，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会儿，脖子处疼痛的地方也慢慢恢复正常。沈长安虽没在意太多，但总感觉附近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们。

        后背一阵凉意袭来，沈长安拢了拢衣裳，楚玉抬头瞧见沈长安脸色发青，手掌越发冰凉，担心问道:“长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玉说话间，沈长安已感觉到头有些昏沉，她怕楚玉担心，便没细说太多，只是柔声道:“公主，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

        楚玉唤了一辆马车，俩人回了官府驿馆。

        马车停在驿馆门口，守门小厮瞧见是公主的马车，立马上前行礼。丫鬟轻轻掀开车帘，将楚玉扶下马车。不知是何缘故，沈长安起身的时候，眼睛晕眩了一下，缓了许久才看清前方视线，楚玉将沈长安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沈长安慢慢走下马车，还未踏出半步，双腿突然一阵发软，险些摔倒，幸得楚玉紧紧护着，可人还未站稳，肚子开始传来阵阵绞痛，一股血腥味顿时涌上喉咙，沈长安轻咳一声，感受到有一道粘稠液体流出，伸手去抚，竟是血!

        “长安？长安!”

        沈长安脑袋越发昏沉，耳边一直传来楚玉的呼唤，沈长安想应，却发现浑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人便倒了下去……

        沈长安不知昏睡了多久，迷糊间好似听见有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带着哭腔，哭得很是伤心，她想睁开眼瞧一眼，可眼皮好困好重，怎么都睁不开，整个人就像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湖底，汹涌的湖水倒灌进脑袋里，又涨又痛，压迫着全身经脉，好似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呼吸越发急促……

        迷糊间，沈长安感受到腰间的绳结被人轻轻解开，有人在扒她的衣裳，顿时一阵凉意袭来，沈长安哆嗦了一下，心里发慌，沈长安努力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有一个人影坐在她身旁，沈长安以为有人要对她不利，用尽全身力气拽住那人的手腕，那人惊了一下，猝不及防撞进沈长安怀里，一抹柔软正好覆上沈长安的下巴……

        好熟悉的香味……好熟悉的气息……

        脖子后的疼痛再次袭来，沈长安皱着眉头隐忍着，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肉……

        “疼～”沈长安痛苦的呓语着，实在疼得不行，拽着那人的手指一松，再次昏了过去。

        “长安？长安!”楚玉着急地呼唤着，床上的人儿双眸紧闭，没有半分回应。

        沈长安在驿馆门口昏厥，楚玉心急如焚，白师爷匆匆忙忙将大夫请来，大夫为沈长安诊治，发现沈长安全身冰凉，面色苍白，大夫为沈长安把脉发现她竟是中了毒。大夫再细瞧了沈长安裸露在外的部位，在沈长安的脖子后发现有一点瘀黑沁血的伤口，像是被针所扎，混着一股奇特的草药味，这股草药味对那大夫而言，最是熟悉，因为前几任官员所中之毒与沈长安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奇怪的是沈长安这次中的毒浅，幸好大夫及时赶到，先用小刀在伤口处划开一道小口，让毒血慢慢流出，然后施以银针将部分毒血逼出，再开几贴解毒的药方，排除体内余毒，仔细留意今夜情况，体内毒血若无恶化，那明日便会醒来；可若是残毒无法根除，继续恶化，恐会危及生命。

        楚玉命人速速去将药煎好，并小心地喂沈长安服下。大夫告诉楚玉，沈长安体内余毒未清，此毒性凉，中毒者会全身发冷，一定要有人守在身边，切不可吹风受寒，后半夜最是关键，容不能有任何闪失。

        沈长安服了药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守在门外，大夫留宿驿馆，若有任何情况，可随时召唤。

        楚玉整夜守在沈长安身边，一颗心惴惴不安，看着沈长安如今模样，楚玉心疼不已，一贯骄傲的她忍不住在沈长安面前哭了起来。楚玉紧紧握着沈长安冰凉的手掌，嘴里一直念叨着:“长安，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能再一次丢下我不管……”

        楚玉趴在沈长安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沈长安的名字，可沈长安昏迷着，没有半分回应。楚玉守到后半夜时，怀里的人突然哆嗦发抖，楚玉伸手探去，沈长安的额头上，脖子上，身上一直冒着虚汗，手掌也是越发冰凉。楚玉立马唤丫鬟抱了两床厚厚的棉被盖在沈长安身上，可沈长安还是冷得发抖，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且浑身冒着冷汗，沁湿了整片衣襟，大夫说过，今夜最是关键，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楚玉担心沈长安裹着湿衣裳睡觉容易受寒，便想着给她换一件干净的衣裳。楚玉刚解开沈长安的腰带，突然沈长安睁眼醒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楚玉猝不及防跌入沈长安怀里，嘴唇正好撞在沈长安的下巴上。楚玉以为沈长安已经苏醒，心底欢喜，再抬头时，沈长安却突然松了手，再次昏迷过去。

        楚玉轻轻解开沈长安的外衫，然后将沈长安扶起，挨在自己身上，慢慢脱下沈长安的外衫和里衫，里衫褪去，露出缠在胸间显眼的白纱布，楚玉顿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两世来，她虽知晓沈长安是女子身份，可今日这般亲眼所见，楚玉依然惊了一下，之前沈长安一次次拒绝她，便是因为这一层层纱布下裹着的女子身份。

        楚玉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沈长安终有一日会亲口告诉她，她是女子，可如今这个真相，如前世一般，竟是她自己揭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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