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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


  天还没怎么亮,张束便在洞口扯着嗓子将她们喊起来,要上路了,楚江凌摸了摸骆歆的额头:“真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几人赶紧简单吃点东西,穿戴好衣物,洞口又开始催了。

  楚江凌跳了起来怒骂道:“催,催,催,再催老娘不走了!”洞口的张束赶紧住了嘴。

  冬日的天亮的本来就晚,在洞里时没觉得有多暖和,出的洞外寒风凛冽刺骨,骆歆周身犹如掉进了冰窖,她虽然退了烧,但仍是感觉乏力,脚被冻僵不听使唤,手也隐隐发麻痛痒,她知道定是生了冻疮。

  林石山还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山坡几乎全被积雪覆盖,一行人踩雪发出的声响,惊起几只麻雀,噗棱棱的由头顶飞过,树枝上有晶莹的雪沫被震落,在初生的阳光里翩然似舞。

  只是众人自身尚且难保,哪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身外之景。

  行云脸色煞白,肚子隐隐作痛,落絮急切的问道:“行云?你怎么样?”

  行云摇摇头,她不想拖了后腿,她还想顺顺利利走到流放地,将孩子生下来,这可是护国王府唯一的后人,她咬咬牙,后背隐隐生出了汗水,她低声道:“没事,我还能走!”

  只是没走几步,下腹疼痛便更厉害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郡主!行云,行云她……”落絮眼见不好,慌忙喊了声前面不远处的骆歆。

  骆歆心头猛的沉了一下,她松了楚江凌便往回跑,雪路又冰又滑,她跌倒在地,顾不得的膝盖处传来的剧痛。

  待她连滚带爬到了行云身边时,行云已摊坐在地上面无人色,身下殷溢出了大片的鲜血来,“郡主。”行云痛苦的喘息了一声道:“奴婢,奴婢不行了,孩子……”

  骆歆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无助的四处张望,这种事她以前从未遇到过,该怎么办才好,她心急如焚。

  “你起来!”苏柳叶怒斥着拉开了骆歆,她弯腰看了看行云,又解了行云的衣裤查看,行云身下的血越积越多,她周围的白雪全都被渗透让人刺目惊心,随行的子沫,还有骆仙都吓花容失色不敢上前。

  “她小产,失血太多了,怕是不行了,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苏柳叶冷冰冰的闪到一边。

  落絮自责的失声痛哭起来,骆歆蹲下身子握住了行云微凉的手,垂泪道:“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大哥的嘱托。没能照顾好你!”

  行云气息奄奄,她流着泪缓声道:“不怪郡主,是,是奴婢不好”,她又低声道:“郡主,你就是奴婢这辈子的贵人,若没有你,奴婢,奴婢便遇不到世子,遇不到,今生,今生所爱,奴婢这辈子欠你你太多了,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她话没说完,目光散乱,气息便断了。

  “行云……”骆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心痛如刀绞,再也无力站起来。

  “死了就死了,还走不走?”王顺走上前,咧着嘴冷血的说道。

  “又催,老娘还就不想走了,你能怎样?”楚江凌恼怒的骂道。

  王顺撇撇嘴,瞪了楚江凌一眼,低低的咒骂道:“真是个疯婆子!”

  楚江凌蹲在骆歆身侧,看着眼睛红肿的她,劝慰道:“郡主,节哀吧,生死之路谁也拉不住谁!”

  过了半晌,骆歆渐渐平复了心绪,自娘亲过世以来,她还从未如今天一般痛的撕心裂肺,她一直认为,行云会跟大哥一起白头偕老,安乐美满的度过余生的。

  可惜,一旦分离,便错过了今生阴阳相隔!

  宣州是丽国最北部的边境城镇,城墙高大坚固,爬满了青苔的城墙脚下,隐隐泛着青灰色的烟水,城墙的四角都建有角楼,墙外是条宽阔的护城河。

  最近几日,因丽国对启国宣战,宣州这个原本宁静的城镇,一下子被推至了风口浪尖之上。

  阮星慕此刻立于城头之上,黛青色的斗篷,紧身玄衣,美目如琉璃般晶莹璀璨,他右拇指戴了枚刻有螭龙纹的和田玉扳指,腰间是金镶玉带勾,系了一枚青龙玉佩,浅灰色的流苏随风翻飞。

  “皇上,”兵部尚书李荣上了城墙,跪倒在地:“皇上真的要于启国开战?”

  阮星慕冷冰冰的说道:“难道李尚书不知道君无戏言一说?”

  李荣胆颤心惊的劝慰道:“皇上三思,启国之前虽损兵二十万,但启国国库丰盈,粮草充足,反观丽国,今年接连天灾,民不安生,试问皇上,拿什么去开战?”

  “李尚书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启国囚禁了护国王,此时宣战便是最好时机,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可是……”李荣已无力反驳。他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个新君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意妄为。

  阮星慕冷冷的看着对面启国的边城锦城,往事历历在目,曾经在启国所受的屈辱,所受的折磨,他都要一笔笔讨回来!

  作为启国质子,宫内随时都会传召,几乎每一次入宫,都是他的噩梦,回来时他都会伤痕累累。

  记忆中,最深刻一次,是被蔡琨关进了有数只疯狗的黑屋里,那次,他差点被活活咬死,后来还是碰巧经过的落絮打开了门,他才得以逃生。

  后来听说落絮的这一举动激怒了蔡琨,便被施以酷刑。他以为落絮已经死了,为此还愧疚难过了一阵,直到那日在护国王府又重新见到了她,才得知她还活着。

  由落絮他便想到了骆歆,那个在馆驿一见便勾了他魂去的女子,他入睡时很少做梦,偶然间有梦,梦里全是她,沾着柳絮的发丝,还有朦胧月下的长发间缠绕在一起的紫色发带。

  楚江凌在她身边,他多半是放心的,但是自听说护国王府流放一事后,他便又坐立不安起来。骆歆生辰那次,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已是将近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绚丽的霞光映照在护城河上面,闪着粼粼波光,像一条游龙摆动着它那长长躯体。

  夜色沉沉,宣州城的城门悄然打开,自城内闪出牵了马匹的三人,三人趁着夜色,飞身上马径直往北疾驰而去。

  天黑之时,骆歆等人终于筋疲力尽的赶到了一片树林之中,林子里漆黑一片,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不过,好在她们人多,落絮麻利的收拾出一片空地,楚江凌便帮忙捡了些树枝来。

  白日里,她们走的地方极其荒凉,也没路过什么城镇,所带干粮只够凑合今晚了。

  王顺他们远远的躲到一边,尤其是见识到昨晚骆歆的狠辣之后,便不敢再故意生事。

  “郡主,明日到了城镇,奴婢给你买些治冻疮的药膏!”落絮揉着骆歆红肿的手背,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骆歆还未从行云的事里挣脱出来,她淡淡的说道:“小时最怕过冬天了,手脚都会生冻疮,又痒又疼难熬的很!”

  楚江凌嘿嘿一笑道:“郡主,听说寒国边境有种草药,拿来熬成水,将生了冻疮的手浸泡在内,三四天即可痊愈!”

  “正好咱们也要去那里,到时奴婢多采些备着!”落絮说道。

  落絮瞥了眼一侧与骆仙低声交谈的苏柳叶道:“没想到,今日苏侧妃会看行云,奴婢还以为她会一直那般傲慢!”

  骆歆低声道:“王府出事,她应是彻底看清了蔡琨的真面目!”

  正说话间,篝火的火苗晃了几晃,有数条黑影极速闪来,楚江凌立马警惕的站了起来,手慢慢的握向了刀柄,落絮下意识护在骆歆前面。

  李旭与王顺对望了一眼,悄悄躲到树后面了,这几个黑衣人摆明了是来找骆歆的,他们可不想当个冤死鬼!

  “阁下什么人?”骆歆冷声问道。

  黑衣人均都一言不发,漠然而立,仿佛在等什么人。正当楚江凌纳闷之时,身后有轻微的踩雪,衣料窸窣之声传来,紧接着一女子傲慢的声音响起:“郡主,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身后走来的黑衣女子,摘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妖娆妩媚的脸。

  来人竟然是墨弃,“你又想怎样?”落絮怒道。

  她对着骆歆嫣然笑道:“只要郡主还活着,我便会死追到底!”

  “你的脸皮还真是厚啊!”楚江凌嗤笑道:“真不愧是妓院出来的!”

  墨弃冷冷一笑,眸子里尽是冷血的光,她对着黑衣人斥道:“还不动手。要死啊!”

  黑衣人齐刷刷抽出了刀,直向骆歆冲去,楚江凌跟落絮反应也是极快,须臾间便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墨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慢慢走向骆歆,威胁道:“你逃不掉的,你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心里!”她皱皱眉,上下打量着骆歆,眼中含着轻蔑:“你到底哪里比我好?竟然让欧阳金锐忘记了我。”

  骆歆冷声道:“我很庆幸大人忘记了你,以你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大人!”

  “你!”墨弃咬牙切齿的指着骆歆:“来人,捉住她!”

  旁边立刻有个黑衣人跳了出来,挥刀砍向了骆歆,原本在树后面瑟瑟发抖的骆仙见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苏柳叶,猛的扑向黑衣人,叫道:“妹妹,快跑,快跑……”

  黑衣人挣脱束缚,回身毫不留情的砍向骆仙肩膀,“不要!”骆歆急声呼喊,苏柳叶吓得白了脸,只听骆仙凄厉的惨叫一声,右臂已被砍了一刀鲜血淋漓,“仙儿!”苏柳叶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墨弃对黑衣人一使眼色,黑衣人立马挥刀对准了骆仙咽喉处!骆仙疼得两眼发黑,吓的哆嗦成一团,“赶紧放了她!”骆歆眼中闪着寒光,清冷的说道!

  眼见楚江凌跟落絮都挂了伤,她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李统领!你还要躲到几时?”她冷冰冰的说道:“若我们出事,你担得起吗?”

  李旭这才硬着头皮爬出来,无奈的说道:“郡主,不是我们不管,我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即便上也是送死呀!”

  “一群只会欺负女人的懦夫!”骆歆阴冷的说道。

  墨弃挑挑眉,笑容满面的说道:“只要郡主能束手就擒,她们便不会有事,不然,再拖下去,你的两个姐妹非死即伤不可!”

  “让他们停手!”骆歆怒斥道。墨弃阴狠的笑道:“你先跪下再说!”要不是知道她是蔡琨要的女人,她可真想拿刀划烂那张脸。

  骆歆冷硬的说:“我跪便是,让他们停手!”说罢一甩斗篷,跪倒在雪地里。

  “都住手!”墨弃高声喊道,骆歆终于成了自己手下败将,她兴奋的想着要怎么折磨她,自己才会更爽快!

  四名黑衣人架了刀将落絮与楚江凌围困住!

  “郡主!”落絮手上滴着血急道:“求求你快起来,不要跪!”

  楚江凌握着不停流血的胳膊又急又气:“骆歆,你赶紧给我起来,这女人算什么东西,你不要跪!”

  “是啊,我不是什么东西!”墨弃诡笑道:“但是如今你们的生死,全握在我的手心里。”她狠狠的说着,踱着步慢慢走到骆歆跟前,眼见的余光瞥见了骆歆红肿的手背,她抬脚便恶狠狠碾了上去!

  “啊!”骆歆疼的脸色惨白,忍不住痛呼出声!

  墨弃的眼睛光如同毒蛇一般的恐怖,她只要一想到欧阳金锐对她视若无睹,一想到欧阳金锐那天紧紧的抱着骆歆,她便嫉妒的发狂,脚下更加用力碾了下去。

  骆歆疼的冷汗直冒,浑身打着颤,隐隐有血迹自墨弃脚底现出来,“郡主……”落絮无助的哭道:“墨弃,你这个恶毒的下贱女人,快放了郡主!”

  墨弃怒瞪着赤红的双眸,歇斯底里的嘶叫道:“你不是出身高贵吗?今天我定要让你连个妓女都不如,来人,给我脱光了她!”

  “你敢!”骆歆眸子里迸射出强烈的杀意。

  看到那双如同冰刀般的眼神,墨弃的心惊惧的跳了一下,嘴上却不动声色的嗤笑道:“我有何不敢的!还不动手!”

  楚江凌忍不住高声叫骂道:“你这个卑鄙龌龊下贱女人,身子脏也就算了,心也如此肮脏,恶毒!你该下地狱!”

  两个黑衣人扔掉手里得刀,奔了过来,眸子里闪着狂乱兴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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