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论在如意山庄弟子的重重看守下，悄无声息的从地宫中带走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杜如空的回答是零！
绝对不可能！
“这不可能！”
杜如空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平空踩到了一坨狗屎，既憋屈又不敢相信。
事实上，他脚下踩着的地儿……比狗屎也干净不到哪去。
这是一间四下无窗的石室，约莫也只有成人展臂宽，长约数丈，最里面的墙壁上下各有两条铁链，顶端是圈圆环，上细下粗，正空落落的垂在地上。
显而易见，这里是间囚室，曾经关着什么人，只是如今，人不见了。
墙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污垢，暗沉发黑的颜色混着不明的黏腻物，地面上凝结了厚厚的一层黑污，早已看不清原有的青石颜色，腥臊难闻的臭气中还夹杂着沉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妙妙从上层的石室走下来时，隔着老远便闻到了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捂着鼻子只在门口张望了一眼，便被萧启用袖子掩住了脸，远远拎开了。
“脏，别看！”
清冽的雪松般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便冲散了那如有实质的恶臭，妙妙索性将小鼻子埋在萧启的手臂上，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前方那小小的石室，试图从杜如空的话中听出些端倪。
杜如空很想否认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潜进来带走一个人，但是眼前这间石室中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十成十。
“墙上的血迹是新鲜的，应该没有超过三日，地上的脚印还清晰可见，来的是两个人，带走的是一个人，”
林奚皱着眉看着地上那一长条拖拽的痕迹，“那人双腿有疾，还戴着镣铐。”
萧澄捂着鼻子进去探了探，只觉被薰得眼睛疼，瞧那屋角处的一摊秽物与碎骨头，他只觉胃部一阵翻涌，先前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倒像是有人吃喝拉撒全都在这处一般，实在是太恶心了！
此时连杜如空也受不住那气味，从石室中撤了出来，几名离得近的弟子脚下一挪一挪，面如菜色，苦不堪言。
“林奚，想想办法。”萧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这简直没法呼吸。”
直到林奚取出几粒香丸，点燃后扔向石室四角，一股如艾炙般刺鼻的辛香迅速充斥了这狭小的空间，这才让众人终于敢小小的喘上一口气。
虽然依旧难闻，但比最初那令人窒息的恶臭要强上许多。
妙妙离得有些远，只能隐约瞧见石室中四壁那泼墨似的暗沉痕迹和哗啦啦的铁链响，莫名让她有种熟悉感，她有心想上前看，奈何被萧启牢牢绑在了身边，不得寸进，她挣不脱，只好四下打量周边环境，这才看到了缩在一旁的三七。
她眼前一亮，冲着三七小小的招了招手：“三七，你也在呀！”
被华丽丽无视了大半天的三七木着一张脸：“我一直在。”
见妙妙招呼自己过去，三七迟疑了下，小幅度的移动了段距离，不远不近的站在妙妙身侧，努力忽视掉她旁边那男人危险的压迫感，“萧小姐。”
“叫我妙妙就可以了，”妙妙没有察觉三七的僵硬，见她离得有些远，索性拉着萧启主动凑了过去，“三七，这里是什么地方？原来关着的人是什么人？”
三七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发现，还里还有一层。”
地宫共分两层，上层是他们这些杀手们日常待的地方，下层则是地牢，往常有不听话的杀手或者是犯了错的人，都会被扔到下层的地牢。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震撼他们，他们能清楚的听到下层地牢中会来的哀嚎与惨叫，日复一日的在耳畔回响，令他们不敢生起反叛之心，生怕一步踏错，便被扔进地牢受刑。
三七没想到，在地牢之下，竟然还有一层，只藏着这间小小的石室。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们能活动的范围有限，地牢是禁区，没人敢随意靠近的。”
妙妙脑中突地闪过些什么，像是有什么被她忽略了一般，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
“对了三七，你不是说这里的通道都是单向的吗？”
妙妙索性不想了，扯着三七嘀咕起来闲话。“我看墓园那里出入都没有问题呀？”
那通道的石阶又直又平，灯台和不要钱似的亮如白昼，根本不似她先前误进的那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回程根本没有来时的莹石指路，有进无出。
“因为那处本就不是给我们走的，这里也没几个人知道那条秘道，我也只是知道入口，从未走过，而且从这里出去的机关在哪，我根本不知道。”
三七不找痕迹的将袖子从妙妙手中拉出来，没见那黑衣男人的眼神越发危险，她还是识相点，闪远些。
妙妙好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七眸光一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低低道：“偶然见管事走过。”
什么时候，为什么会凑巧见过，她一概没说，妙妙抬头望向萧启，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似是在提醒她不要再问。
妙妙欲言又止，莫名想起了那个被戳成筛子的坏管事，便沉默了下来。
只在心中默默琢磨起来，墓园那处秘道极为工整，一看就是给有身份的人走的，既然管事的走过，那是不是所谓的主人……那个布公公，也应该是从那里出入的？
现在想想，那一日布仇一行人的的举动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放着那么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秘道不走，反而巴巴的跑进山里，绕路进来？
最起码，他如果是来墓园，她只会当他是奉命去祭扫文家，根本不会起疑。
要不是以他的身份跑到山里太过奇怪，她也不会暗中跟上去……
奇怪，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妙妙兀自想得出神，另一边，林奚萧澄几人已经将那石室里里外外查看一遍，确认了先前的猜测，确实有两个人从这里带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囚犯。
除此以外，一无所获。
萧澄顺手从一位弟子腰间扯出把长剑，在小弟子一言难尽的表情中，用剑尖在脏得要死的地上划拉了下，挑起一条铁链晃了晃，嫌弃道：“这么细的链子，狗都能挣开，想来锁住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奚微蹙着眉心，站在石室正中四处环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澄挑着那链子觉得无甚大用，剑尖一拨，便随手抛到了一边，铁链顶部的圆环哐当撞到石墙上，激起了一阵金石之声。
石室并不大，这声音在空落落的空间中分外清脆，妙妙突地想到了先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扯着萧启便往里边凑。
“阿启，好像是蚀心索的声音！”
正要拦人的萧启闻言一顿，人已经被拉了进去。
妙妙兴奋地指着地上的铁链，“是蚀心索吧，你看它上面的锁扣，一模一样！”
她曾经被蚀心索锁过，当时黑暗中那哗啦啦的金石声极为清脆，远比普通铁链略显沉闷的声音悦耳，更何况，当时阿启还嘲笑她内力低来着，她自然记忆深刻，同时也顺便记住了这古怪的铁链。
要不是萧启眼疾手快将她的手拉了回来，妙妙已经捡起那脏得不像样子的铁环细看了。
那圆环上面有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污垢，比地上也干净不到哪去，萧启哪会让她去碰，倒是萧澄被妙妙的话激起了好奇心，重新挑起铁链打量锁扣，见那上面糊满了脏东西，他随手扯过剑柄上晃悠着的蓝色剑穗，朝着那层不明成份的污泥蹭了蹭。
小弟子脸都绿了，这剑他不想要了，二公子能不能赔他一把新的？！
“你说这是什么索？”
萧澄好奇地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细微处的端倪，“别说，这东西是挺奇怪，有锁眼，但怎么没有接缝呢，这要怎么打开？”
“是蚀心索，”萧启的目光在那特殊的六棱锁眼上划过，“陨铁所炼，能吸收人的内力，不畏水火，刀剑难断，没有对应的钥匙打不开。”
“这是魂殿的东西，用来锁重犯的。”
萧澄不信邪，先是用力扯了扯，见扯不断，他索性用上内力，挥剑直斩。
锒当一声，断剑凄惨落地，铁链上却连一丝白印都没留下。
小弟子掩面，悲喜交加，二公子铁定得赔他新剑了。
萧澄挠头，将断剑讪讪的递给那名弟子：“回去我赔你把新的哈，你随便挑。”
小弟子面上的嫌弃简直溢出天际，但仍是舍不得那断剑上的剑穗，只能捏着鼻子扯下内衬一角，将那条深蓝色的剑穗小心扯下包好，极宝贝地收入怀中。
萧澄眼角抽了抽，他记得庄上的月例挺丰厚的，弟子们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连个剑穗都舍不得扔，“脏死了，扔了吧，我赔你十条。”
“这是依依师姐送我的，怎么能扔？”
用剑之人的剑穗向来是心爱之人所赠，他剑上这枚剑穗可是下山前依依师姐新打好的，他宝贝的不行，哪里舍得扔？！
况且若是依依师姐知道他将剑穗扔了……他还有命在吗？
见萧澄还有些呆，小弟子骄傲之心顿起，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公子，等有女子愿意送你礼物的时候，你自会明白的。”
萧澄：……
“很好，你的新剑没有了！”
小弟子傻眼：“二公子？！”
“让你的依依师姐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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