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二十三

事实上,  车银优还没有完全摆脱“把郑智雍看得高大上”这个思维定势。真实的情况是,  自小的家教和在S.M.受到的训练使郑智雍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那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样子,  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除了情绪失控,  郑智雍表现出负面的情绪，都是他有意让别人知道，而主动地向外界传达“我心情不好别烦我”“对某件事我很生气”这些讯息的。

        此时他的内心活动没什么复杂的：

        抛开外貌，全智允的综合实力一直都是4minute里面最强的，可惜用处有限,  最后迫不得已地跑到《unpretty  rapstar》,  还要作为不怎么样的idol  rapper被diss，混得比SISTAR主唱的孝琳都要惨。

        另外，自己要和全智允合作的话,  曲子该怎么写呢？

        全智允这些天确实很努力——rap也日新月异的。郑智雍每次想到这个都觉得一点头绪也没有。

        相比给别人写歌，他果然更习惯先随心所欲地把歌写好，然后找人唱。

        这些才是他心里的正事，和景利恩一道当一会儿观众还是多了两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加上一个准同行“打掩护”,  对郑智雍来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见到了，自己的状态也没有问题，那就稍微深入一点。七八月份他“不好欺负”的形象已经够深入人心了，私下里不必继续拒人于千里之外,  又不是真的要走离群索居的路线。

        郑智雍只看完了4minute的舞台,  便向刚见面的人们道别,  转身离开了。这回他运气不错,  位置比较靠后面,  周围有掩护，大多数人在比较专心地看校庆演出而非左顾右盼，看舞台看得不怎么专心、左顾右盼了好几次的景利恩表示，这回应该不会出现被路人拍下来的情况。

        对于郑智雍来说，拍下来也无所谓，这回没有人鼓动他上台，他也没哭。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那天在club郑智雍就和景利恩打过照面，但是双方都无意于主动结识，郑智雍只知道她在地下化名REG，本名都是今天才知道的，这回再次遇到，场合也不错，郑智雍有了谈话的兴致，“你是怎么拿到话筒的？”

        “去后台要的，主办有学校的人，我找到了我的后辈，学校办的校庆演出，学生要说话不是不可以。”

        离开了rapper的战场也离开了REG这层身份，此刻的景利恩气场看上去要温和多了：“要毕业了胆子也大了一些，换作一年前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关系很密切吗？”郑智雍看上去经历丰富，其实他脱离大学生活刚刚一年，经历还很有参考价值。

        “因人而异，打交道的次数还是很多的”，景利恩说，“我不主动说我课余时间在做rapper的事，有同学或者前后辈去club看到了我，那我也没办法”。

        “我那时也是这样，不过处境要比你好一些。”郑智雍毕竟是男人，而且用词很干净。

        他刚刚想过《unpretty  rapstar》的事，现在刚好在和景利恩说话，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想法：“你的rap说得挺好的，想过去《unpretty  rapstar》吗？”从那天郑智雍见识到的那段反diss看，景利恩的rap水准在女rapper中间足以排到上位圈了。女性和男性不一样，她们因为声线偏细，在发声上有着天生劣势，要不天生声音低，要不开发出适合细嗓的flow，要不把声音“压住”让它在说rap的时候不会产生“飘”这种灾难性效果，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作词又不是很烂的话，至少作为女rapper已经不错了。

        先天条件就是如此的重要，好的男rapper如此多而好的女rapper如此少，并不单单是社会环境原因，即使是男性rapper之间比较，有副好嗓子还是很占便宜的。景利恩rap的时候声音稳定、flow流畅，气场也很强大，从她立即上台反diss这件事看，临场作词能力也是过关的。

        “没有”，景利恩说，“我原来一时头脑发热想过去《show  me  the  money》的，后来出了点岔子，现在看到的多了，反而没了那种想法”。

        “怎么说？”

        “比赛的时候，竞争在几个、或者几十个rapper之间，比赛之后就要和歌谣界中的其他人竞争了，我的火候还不够，也做不出完整的歌曲”，景利恩很冷静，“不做专业的rapper的话，就不必上电视了，以免影响到作为普通人的生活”。有实力但是音源扑街的rapper都一抓一大把，景利恩不觉得她会成为特别招大众待见的类型。

        景利恩想先过普通人的生活，将rap作为一种业余爱好。

        和一年前的郑智雍一样。

        郑智雍自然不会对这种想法提出疑义，他关心的只有一点：“那么，在地下还能看到你吗？”

        “当然。”景利恩说。

        那就好。

        郑智雍回去以后就将精力继续放到了他的工作上面，有关与全智允的合作曲仍然毫无头绪，不过对于IU的那首《二十三》，郑智雍的灵感却不少，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写好了。

        表面清新活泼，实则暧昧危险，这样的歌写起来真是格外的……带感呢。

        由IU唱出来，就更加带感了。

        IU对于郑智雍完善的曲子也非常满意，她表达满意的方法就是迅速地录了一个完整版《二十三》发给郑智雍，然后一个电话就追了过去：“这是简略的成品，我马上就正式地录音，要不要来？”

        “录音？准备好了吗？”郑智雍的确把作曲完善了，编曲也做好了，可是歌曲制作是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你说马上就要正式录音？还记得这是你的主打歌吗？

        电话另一端，IU尴尬地咳了一声：“对不起……我有点兴奋。”

        郑智雍松了口气，IU如果对自己的正式专辑那么草率，他就要怀疑合作的正确性了：“要正式录音的时候提前对我说一下吧，我有时间的话就过去。”

        “那时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IU说。

        “什么朋友？”

        换做别人郑智雍可能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IU给他的印象是，在音乐方面很靠谱，音乐以外的方面很不靠谱，他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了？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和我走的比较近的男性朋友”，IU继续说道，“我想我们以后会见面很多次，对吧？”

        “没错。”这样能够避免很多误会。

        郑智雍之前没有听说过IU有男友的事情，这说明IU比较有保密意识，并不是随便谁都会告诉的。想到这里，郑智雍原来的那点惊讶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打交道比较多关系也不错的话才告知这种算隐私、但也不算的消息，IU做得没有错。

        郑智雍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好奇IU的男朋友是谁这个问题，只要不是朴振荣或者2PM的成员，郑智雍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和朴宰范的关系、还有与朴振荣共同出演《无限挑战》时的微妙氛围都不是秘密，IU是聪明人，不会那么没有眼力。

        他自然而然地让话题回到了音乐上面：“《二十三》的曲子完全满足你的要求吗？有没有不足的地方？”

        “没有，就是我要的感觉，唱起来很顺口”，IU干脆地说，“thinker哥这样的曲风居然也能写得很棒，让我吓了一跳”。

        郑智雍这时必须要推辞一下，因为他能这么快就写好，创作实力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因素：“那是你歌词写得好，我看着就很有灵感，没有歌词的话就要看运气了，运气不好的话，你的专辑要发行了我都不一定能写出来。”

        “我们现在要继续这样互相恭维吗？”

        “值得称赞的事情就要称赞。”郑智雍说。

        郑智雍刚刚搞定《二十三》，本来没想立即对IU说其他曲目的事，既然IU主动打来电话，他后面又顺便提了一下自己手边的适合IU的曲子。

        “《time》？主题是什么？”

        最先提及的，当然是郑智雍一个月前刚刚搭出雏形，目前正在不断修改完善的《time》。虽然灵感的来源不太让人心情愉快，郑智雍必须承认这是一首好歌，曲风与IU也合适，但IU在了解了歌词内容以后，有着不同的看法。

        “适合这首歌的人很多吧？”

        “你想要的是只有你能唱的？”

        IU没有直接回答：“《眼镜》和《膝盖》的歌词你都看了，有它们就够了。”

        《眼镜》，《膝盖》，IU作词作曲，全权创作，歌词当然不口水，但内容没有什么可指责或攻击的地方，和郑智雍的《time》一样。

        潜台词就是：找你就是要刺激点的，放心大胆地做吧！

        “让我想想，以前没有想过让女生唱很刺激的东西”，这与偏见无关，现实中想唱且能唱比较刺激的内容的女艺人太少了，基本都是地下rapper，现在加一个IU，郑智雍原本是打算有争议性的东西都自己上的，“我有多少时间？”

        虽然IU的风格对他来说不算熟悉，完成《二十三》的作曲以后，郑智雍算是摸到些门道了，不过郑智雍在创作上不习惯赶工，还是有点心理准备比较好。

        IU自然不会催促郑智雍，主打歌是《二十三》，郑智雍真的有曲子给她用，也顶多是一首收录曲，而且友情合作，“友情”在前，合作在后，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IU总是要出新歌的。

        而对于郑智雍来说，他有想说的东西，现在也熟悉了IU的曲风，问题不在于创作，而是他要把哪些东西说出来。

        自己拿不准直接说是否合适的东西，可以含蓄一点让大家猜，比如说郑智雍投给EXID的《眼泪》，但是要和别人合作的话，对方不刨根究底还好，真正问到郑智雍写歌时的用心，他也没办法用谎言应答。

        归根结底，还是信任不足，即使郑智雍在音乐上与IU有着那么多的共同语言。

        IU开始录制《二十三》的那天，郑智雍带着他新鲜出炉、刚刚做好的曲子过去了。

        IU在loen对面的一家咖啡馆等郑智雍，郑智雍找到了地方，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IU。

        ——是张基河。

        他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很抱歉与你的见面变成了这个样子”，张基河的反应验证了郑智雍的猜测，“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她暂时不适宜出现在同一场合”。

        但是答应郑智雍的事他们不打算反悔，所以张基河一个人过来了。

        “我去loen……不影响吗？”感觉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郑智雍心里有点没底。

        “不要紧，工作不会被影响的”，比郑智雍大了整整十岁的张基河表情虽然不算好看，回答郑智雍的问题时却很干脆利落，“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是否应该问。”还没有将现状完全消化的郑智雍说。

        “我想你需要知道。”

        张基河将郑智雍带到他的位置，在郑智雍坐下以后，他先将咖啡端来，然后冲郑智雍做了个口型。

        郑智雍读出了他想说的东西：

        dispa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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