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制作
郑智雍此刻最强烈的感觉是：
等等,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他才刚知道“IU的男朋友是张基河”这件事, 下一秒就告诉他, 这两个人被爆料大牌一百年的dispatch拍到了？
怪不得IU没出来, 张基河的脸色这么不好看，dispatch拍的照片，IU的级别，loen想把新闻压下去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少，还不一定能压得下去。背靠SK、手里还握着melon这个韩国最大的在线音乐网站的loen固然背景深厚, 有着三星投资的中央日报做支持的dispatch也不是吃素的, 连大象集团会长长女、三星继承人前妻林世玲与影帝级演员李政宰的恋情都敢报道，报道IU的恋情，dispatch在胆子上绝对不成问题, 只要这条新闻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
而IU和张基河这样的搭配……
相比人气、知名度乃至专业评价都是三十代以下的歌手中的顶级、前两者放在“艺人”这个大类中也是顶级水准的IU，张基河在最后一项上做得不错，前面两项相比之下就弱多了。
张基河，1982年生, 独立乐队“张基河和脸孔们”的主唱，并负责词曲创作，曾经参加过2013年《无限挑战》的自由路歌谣祭。他的认知度在独立乐队中间算是很好的，可是相比在主流活动的人来说仍然不足, 比起IU来说更是差了一大截, 收入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严格意义上说张基河的条件不算差, 首尔大学社会学毕业, 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音乐方面的才华更是非常出色，为人也比较开通，他除了在创作上有些固执——比如歌词中从来没有英文词，其他时候都很灵活，音乐之外，他演过戏、当过模特、主持过电台节目，算得上多面手。只是按照多数人的逻辑，长得漂亮、有名气、赚钱多的女艺人一般会选择比她赚钱更多的人作为另一半，张基河不仅名气不如IU，比IU大十一岁，收入上也远远不如，如果他们恋爱的消息真的被dispatch爆出去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感到意外。
连郑智雍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但这种惊讶很快便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慨：
看重共同爱好和个人素养，不被名气、收入这些因素遮住双眼，除了年龄差大些可能有代沟，IU做出的选择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一杯咖啡的功夫，郑智雍与张基河并没有过多谈论IU的事情，反而不知不觉就谈到了音乐上。“她写《膝盖》和《眼镜》这两首歌的时候与我沟通很多，写《二十三》的时候，她没有找过我”，张基河说，“看来某些内容上你们比较有共同语言”。
“两个人的看法很难完全一致，即使在音乐方面。”
“是的，相差的十一岁还能沟通得很融洽，我觉得很神奇”，三十四岁的张基河无意中给郑智雍塞了一嘴的狗粮，但塞完狗粮，他想到dispatch的事，又有点不安，“不知道如果D社放出照片，会不会有人说年龄差的事”。
这让郑智雍怎么答？“我还没有应对过公开恋爱的情况”，张基河搞独立乐队，没有遭受过舆论的非难，郑智雍在这方面的经验是比他多，但说到恋爱问题，他也爱莫能助，“以前倒曾经想过，和我在一起的人会不会被当成看重我的家境而不在意残疾的事，现在……躲着D社”。
“我以前觉得我们已经够谨慎了，还是小瞧了D社，不想让你的女朋友被误解的话，你似乎要更小心一点。”
不对，大哥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然而郑智雍并不能直接向张基河解释，说他之前喜欢一个女艺人后来她交男朋友了。
说到这个……安希妍和金俊秀的恋爱谈得怎么样了？
郑智雍不是很愿意想这件事，每一次他想起的时候，随之而来的都是不算光明的心思。就算他对安希妍的喜欢那时停留在一个浅薄的层面，可是没有金俊秀的话，他还能有些希望。不是在一起过又发现了不适合的地方，郑智雍很难甘心放手。但是破坏别人的感情这种事，他又不可能去做。
想起来就糟心啊。
虽然觉得张基河似乎对他的话有所误解，或者说他说了容易让人误解的话，郑智雍走进loen、见到IU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这样的误解即便传开对他也没有多大损害，何况在他的印象里IU和张基河都不是嘴碎的人。
IU却主动提及了他与张基河的见面：“对不起，今天有点草率，刚刚知道D社的事，不敢太张扬。”要顾虑的不仅是媒体，还有心气不顺的loen领导层。
“我明白”，郑智雍说，“今天张基河前辈……好像有点紧张”，张基河其他时候都挺好，一提到IU和dispatch，语言的条理性便降了一个档次。
虽然郑智雍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开始的时候也被这件事搞得有点懵。
“他是担心我，恋爱新闻对独立音乐人没什么影响，我是不是真的脱离了偶像的身份成为音乐人，现在还不能确定”，IU的表现看上去却比张基河要镇定多了，“其实还好，这总不是我遇见的最糟糕的情况”。
“好吧”，IU心里有数，这种事郑智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今天真的让我很意外”。
“吓到了吗？”IU笑着问道。
“开始有点”，但郑智雍更在意的仍然是IU的情况，“录音真的没有问题？”
“你马上就知道了，制作人先生。”
郑智雍虽然承担了《二十三》的大部分作曲工作，但这首歌的作词是IU，曲风基调也是IU定下的，歌曲应该唱成什么样子，按说没有人比IU更清楚。
但IU的说法也很有道理，“我评价自己刚刚唱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因为主观因素带来偏差”，说这番话的时候，IU刚刚根据郑智雍的创作写了吉他谱，给郑智雍发了一个自弹自唱版的《二十三》，“这首歌应该唱成什么样子，我们的想法没有什么区别吧”。
郑智雍确实没发现他们的想法有什么分歧的地方，所以他欣然接受了“旁观IU的录音过程在必要的时候提意见”这个提案。至于“制作人”这个称号，他觉得他起的作用没有大到那个程度。
“讨厌的二十三岁，还差得远呢孩子，即使我装嫩，也睁只眼闭只眼吧。”
“最后一句，口气转过来。”
录音室里的IU点了下头，她轻声地重复着被郑智雍叫停的那一段旋律，脸上仍挂着清纯干净、又隐隐透着危险的笑容。
《二十三》讲的应该是一个总被当成小白兔的女孩子宣告她其实一点也不傻白甜的故事啊，是他想多了还是怎么回事？
“有别的问题吗？”郑智雍越来越紧的眉头引起了IU的注意。
“没有。”他听到的声音没有大问题，又不拍录音室MV，郑智雍不准备把他朦胧的感觉说出来。
IU没有追问：“那我继续？”
“好的。”郑智雍抛开杂念，集中了精神。
《二十三》这首歌难度并不算高，郑智雍自己的唱功是“称职的副主唱”的水准，创作的时候并不热衷于为炫技或者其他原因不必要地增加演唱困难，就连当年以《好日子》里的“三段高音”广为人知的IU，自己写歌的时候也不愿意让音调一下子拔高。
如果说有什么注意的地方，那就是“矛盾”了。
“我，确实很喜欢现在。”“不，不是，其实想胡乱拍打一通。”
“啊，知道啦，我想谈恋爱了。”“不不，我要赚很多钱。”
“我，想永远当个孩子。”“不，不是，我想成为一个圆滑的女子。”
“啊，决定了，我要悄无声息地活着。”“不不，我要推翻这一切。”
即使IU在副歌里用“心面不一这种事情可是非常简单的”来概括，郑智雍也不会把主歌里说到的那些彼此冲突的矛盾当成IU的胡编乱造，这明显是人内心的纠结和犹豫，他在作曲和编曲的时候，尝试基调一致、但感觉截然不同地演绎这些歌词，但是为了“基调一致”这个目标，他所能做的改动是很小的，要达成想要有的效果，IU演唱时对声音的把握也很重要。
至于后面“不管是什么，选一种，被有色眼镜映出的我已司空见惯”这样的直抒胸臆，对IU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事实也正如郑智雍所预料的，IU在且只在对情感控制要求比较高的地方出现了失误，其他地方的处理都非常老道。出道七年、走红五年的solo歌手，其功力让郑智雍只能自叹不如。
有限的问题出现的原因，郑智雍也看出来了。
“情绪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对吧？”IU又一次在口气的转折上出现问题之后，郑智雍说道。
“对不起。”IU伸出手，将额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脑后。
dispatch的消息没有令她紧张不安，却激发了“不然就试试我是不是一个出恋爱新闻也不会受很大影响的音乐人”的固执和傲气。所以IU唱所含的锐气比较多的副歌唱得很有感觉，需要用比较轻的口气的时候，反而灌注了过多的感情。
“你做得很好，我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比你糟糕很多的”，郑智雍微笑着说，言语温柔又真挚，“先休息一下吧”。
郑智雍没有见识过正常情况下IU录音时发挥如何，从他个人的见识看，IU今天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虽有失误，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再考虑到IU刚刚知道“恋情可能曝光”这么大的事，还很可能因此和公司里的人有过不愉快，郑智雍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谴责她的地方。
再者，谴责也没有用处，影响IU的因素是情绪，他能做的只有帮助对方放松下来。难道要郑智雍这样仗着扎实的功底和开挂的声音唱歌的，去指导IU的声乐技巧吗？
给IU做声乐辅导，郑智雍是不够格的，但是在心理辅导方面，他距离“在行”也相当遥远。幸运的是IU从制作人的角度看实在是个非常省心的歌手，短暂的休息之后，她慢慢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最后无论是用时还是质量，都和郑智雍先前的期待差别不大。
而IU在录音结束后听到郑智雍对她的评价以后的回答是：“哥哥与我想表达的东西是相近的，所以我看上去比较省心，和制作人的想法不一样的话，我是那种非常让人伤脑筋的歌手。”
郑智雍：“你这不是让我为以后做心理准备吧？”
“我原本只是想实话实说的”，IU正直脸，“你提醒了我，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时候”。
郑智雍：……
郑智雍给《二十三》创作的部分，版权费是要收的，他今天来协助进行录音工作却纯属义务劳动，虽然劳动强度并不大，多少是要补偿一点的。IU选择的是最简单粗暴，平时也最容易令人接受的做法——请客。
可是你的恋爱新闻都要曝光了这时候和我共进晚餐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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