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岳阳分舵
棺木被打开,独孤彻的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是湘西地气暖,气温已和夏日没有什么分别了。从绣衣镇到玉蟾宫要整整三日的脚程,按照常理来说,独孤彻的尸体早就该发生变化了。但是,棺木打开的那一瞬间,有透骨的寒气从棺材里冒了出来。
正是因为这层寒气,独孤彻的尸体还是保持在刚刚死去的那个样子。
小虹仔细地观察了独孤彻胸口的血洞,发现这伤口贯穿他整个胸膛,伤口前宽窄,和冰魄剑造成的伤口极为相像。
这样强横的寒气,再加上这样的伤口,也不难怪天刀门要怀疑到玉蟾宫的头上了。
小虹用手比了比那个伤口,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柳颉之问:“小虹宫主,可有什么线索?”
小虹道:“一剑穿胸,我的的确确可以做到。但是——若是用这样惊人的内力,恐怕这个伤口还要再大上三倍。”
柳颉之用折扇一指独孤彻尸身,又问道:“若是宫主是在杀了独孤彻后,再用这阴寒内力冰封他的尸身,又作何讲?”
“冰冻独孤彻的尸体,对我有什么好处?”小虹冷笑。
柳颉之粲然笑道:“这倒是了,宫主并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小虹冲柳颉之抱拳,阴阳怪气道:“小公子如此明是非,那以歌就全仰仗小公子庇佑了。”
柳颉之听出小虹话中有刺儿,苦笑不止。
也是这个时候,盟主府的人来报:“小公子,车马都备下了,请小公子、虹宫主移步。”
柳颉之微微侧身,负手而笑:“请小虹宫主移步。”
小虹看出柳颉之怕她反悔,便走在了前面。她早已换上了月牙色的圆领袍,一身干练劲装,英气无比。小虹身旁的阿沁捧着剑匣,跟上了自家宫主的脚步。
在玉蟾宫门口,果然停着一顶软轿。
盟主府的人见小虹款款而来,已有人掀开轿帘。小虹略弯腰,坐上了软轿。
来讨说法的天刀弟子心中不快,为首的那个质问柳颉之道:“小公子,这是何意?怎的她还能坐轿子?”
阿沁抱着剑匣抿唇而笑:“我家宫主身体弱,受不得车马颠簸。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你们三当家的讨个说法,却连真相都不肯认真查一查,便要冤枉我家宫主。这样便也罢了,连软轿都不让坐了么?”
天刀门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谁都说不出话来。
柳颉之翻身上马,淡淡看向阿沁,长笑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小虹宫主爽朗利落,连玉蟾宫的小丫头也如此厉害!”
阿沁忙一跺脚,反驳道:“我厉害是我的本事,小公子何必连带我家宫主一起讽刺!”
“阿沁。”
小虹的一只手掀起轿帘,声音亦跟着那缝隙传出。
柳颉之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几欲从马上跌下来。
阿沁见柳颉之毫不在意的态度,她双颊微红,忙认镫上马,不再理会他。
柳颉之无意再调侃阿沁,转而对上了天刀门子弟,他正色道:“诸位,虽说你们天刀门的三当家死于非命,在下也答应了给天刀门一个公道。不过,在下之所以答应诸位的条件,无非因为事关七剑之首,马虎不得。既然盟主府插手了此事,断不可能草草了事,诸位可明白?”
的确,天刀门三当家独孤彻,就算再穷凶恶极,他这样死去,天刀门势必不肯罢休。然而独孤彻生前惹了那么多事情,他们天刀门也不好追究凶手。这样一来,天刀门只能从内部抓人来处分。也就是说,若是这些弟子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到天刀门,他们都将接受惩罚。如果这些弟子能找到凶手,给门主一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知道冰魄剑主不可能是凶手,还要来玉蟾宫讨说法的原因了。
他们求到盟主府,也是为了将这件事闹开去,好抹煞玉蟾名声。
这样也算是对门主有个交代,不至于受到重罚。
而柳颉之早就看穿了这一层利害,只是在之前,一直没有说破。他之所以跟着天刀门来玉蟾宫,为的就是现在的明贬暗护。
现在话都说开了,天刀门的弟子们不自在的将目光投在了别的地方,好半天都没人应声。
在最后,还是那个为首的上前一步,拱手回应了柳颉之的话。
岳阳离天子山八百里地,饶是湘西山路崎岖不好走,但虹以歌一行人星夜兼程,只用了三日,便到了岳阳的地界儿了。昨日他们宿在客栈,修整了一晚上。
若不出意外,他们今日午时,就可以乘船到盟主府在岳阳的分舵了——是了,盟主府的分舵,建立在洞庭湖的君山之上。
虹以歌到盟主府的岳阳分舵的那天,恰逢天下大雨,浩渺无垠的洞庭湖上,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她坐在船舱里,出神地望着手边的一盏清茶,颠簸的船只,窗外的风雨声似乎和她毫不相干。
正在小虹发愣的时候,有叩门声传来,而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小虹宫主,在下可以进来否?”
虹以歌回过神来,点点头,道:“请。”
话音落下后,柳颉之推门而入,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眼底看不到一丝笑意。
虹以歌勉强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问对方:“小公子忽然造访,可有要紧事?”说时,虹以歌抬抬下颌,示意柳颉之坐。
柳颉之便在虹以歌对面坐下,而阿沁眼明手快地递上了一杯茶。
“船身颠簸,小虹宫主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只管说来,莫要藏着掖着。”柳颉之道出了自己来此的缘由。
虹以歌抿了口茶,直摇头:“原来我在小公子眼中,竟然如此弱不禁风。”
“来者是客。宫主既然是来我们盟主府分舵,在下自然得事事为小虹宫主考虑周全。”柳颉之慢慢解释着。说完,他垂首见手中茶水有些烫,便将茶盏放到了一旁。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后,柳颉之开了另一个话题:“小虹宫主是第一次来岳阳分舵吧?”
虹以歌神色忽然变得冰冷起来,声音中也渗出几分寒意:“不是。”
“哦?”柳颉之奇道。
“我上次来盟主府岳阳分舵,是为了给家父家母扶灵。”
虹以歌望向柳颉之的眼眸上,好似覆上了一层薄雾,她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
柳颉之脸上的笑意登时消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愧疚。他右手一抖,茶水倾倒了出来,他也混若不觉。
“对不起。”
虹以歌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她没有接过柳颉之的话,只是将头默默的扭到一边。
隔了良久,船舱内才再度传来说话声:“小公子的手无碍否?”
柳颉之将烫红了的手藏在了袖中,答道:“无事。”
而此话过后,两人间又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打破安静气氛的,是天边的一道惊雷!
霎时间狂风大作,本合上的窗子,竟然被风吹破开去!
直到这个时候,虹以歌才发现,外面的天居然全黑了!
洞庭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更可怕的是,前方不远处,一道浊浪上接长空,而这浪头怒吼着朝着他们这尾小船拍来!
“小心!”柳颉之拉住虹以歌的手腕,将她往门外带去。
二人出了船舱的瞬间,浪头便将这个小屋子拍了个粉碎!
虹以歌浑身湿透的站在甲板上瑟瑟发抖,她扭头问:“阿沁呢?!”
阿沁抱着剑匣应声而出:“宫主,我在这儿!”
见阿沁跟了出来,虹以歌才长吐一口气:“好险。”
柳颉之默默放开了牵住虹以歌的手,扭过身去喝问船上护卫:“船上可还有破损处?!”
盟主府的护卫忙答道:“回公子,刚兄弟们都检查过了,除了小虹宫主这处,船上并无破损。”
柳颉之打量了一眼虹以歌,结果正对上虹以歌戏谑的眼神。柳颉之蹙起眉头,他打发走了护卫后,冲虹以歌说道:“如若小虹宫主不嫌弃,便请移步颉之的屋子,那里安全。”
“不必了。”虹以歌朗声一笑“若不能风平浪静,哪里都不安全。”
柳颉之听出她言语中另一层意思,心里不由的泛起一丝苦笑。
“小公子,往年洞庭湖在这个时候,可没有这样大的风浪。”虹以歌在雨中负手而立,双眸紧紧盯着湖面。
柳颉之侧头看她,请教道:“小虹宫主的意思是?”
“潇湘一代有传言说,洞庭湖底睡着一条白蟒,每甲子出来一次。白蟒出世,洞庭水浊,阴风不止,雷雨大作。每逢此时,两岸百姓不出船,渔家登岸,未敢有人泛舟湖上。今日是三月廿三,算日子,却该是这白蟒现世之时了。”
虹以歌话音落时,有水柱冲天而起。暗淡的云层里忽然出现了两盏“灯笼”,一对蛇信子也自半空探出,好似两柄软枪。
“你瞧,那不就是?”虹以歌双手环胸,笑吟吟道。
柳颉之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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