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割舍

顾长青白了一眼雅楠说：“别不识好歹，总之既然准备要孩子了，就要严肃负责任！从最开始就要优生优育，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嗯，我听你的，一定严肃认真负责任地要孩子！”雅楠坏坏地笑着说并加重了“要”字！

        顾长青给雅楠拿了一杯酸奶，撇着嘴说：“真受不了你们已婚女人，什么都挂在嘴上！”

        雅楠定定地看着顾长青，顾长青喝了点酒，脸颊绯红，被她这么一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掩饰地抗议道：“快收起你那双不安分色迷迷的眼睛，别在我这儿乱放电啊！我可不是男人，没用。”

        雅楠由衷地说：“长青，你美的很舒服！”

        “你这是什么词？美的舒服！你们小学语文老师听了非要气死不可！”

        “真的，你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但有一种恬静从容的让人舒服的美好！”

        “你是想说我长的难看但气质不错是吧！”

        “去你的，别动不动就跟我扣字眼咬文嚼字，最烦你们这些文科女生！”

        顾长青不让雅楠喝酒，自己晃了一下酒瓶，看见剩的不多，就给自己倒上了，雅楠犹豫地说：“长青，咱们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感觉，有时候觉得和你很亲近，有时候又觉得很陌生，总感觉你有我们看不到的一面，或者好像总有什么故事！”

        顾长青的心慌张了一下，然后又虚弱下去。她点上烟，沉吟了一下说：“你的感觉很对，我是有故事。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爱上了一个人，已经三年了，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他有老婆有孩子他在另外一个城市……”

        “啊？”雅楠睁大眼睛看着她：“他也爱你吗？他老婆知道吗？你……唉！”雅楠感觉有很多疑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这么几年才一起的相处，那么多蛛丝马迹的疑惑都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答案。

        “嗯，他老婆不知道，他也爱我……”顾长青忽然就哽噎了。

        “你多爱他？他有多爱你？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想办法在一起？”

        “我很爱他，爱到没有能力再去爱别人，爱到没有他的爱的日子，就没法继续生活下去！”

        顾长青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他也很爱我，但是他更爱他的老婆孩子，因为他放不下她们来和我在一起。”

        轮到雅楠给她递上纸巾，雅楠叹口气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不去争取呢？”

        顾长青放肆地哭了一会，情绪能稍微平复，她擦着眼泪摇摇头说：“我不能也不会去找他，如果他不打算离开他的家庭，我找上门去只能是伤害她人伤害自己，我争取？我凭什么争取？说到底，我是不合时宜的第三者，虽然我只是为了爱情，可是因为爱情也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啊！他如果很爱我，他会想办法来找我，我又何必卑微到去找他，为难他。”

        “别这样说，长青，爱情没有高尚卑微，只有合不合时宜，很多美妙伟大的爱情都不是发生在对的时间里。你们只能说遇见的不是时候。”

        于是顾长青把堵在心里的，藏了很久的关于陆扬的点滴都向雅楠倾诉，以前她对雅楠有些偏见，觉得雅楠品性不好，不敢太交心，加上又在同一个单位，会有很多顾虑，今天听雅楠说了那么多过去，也清楚了她的本质，如今雅楠决定离职，还有，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所以索性说了个痛快。

        雅楠听完，长叹一口气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耗着？长青，咱们女人最好的时间就这么几年，你已经搭进去三年，陪不起了！”

        “嗯，我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了，我也决定辞职，离开这里，我要换一种生活了！”

        “啊？！”雅楠嘴巴张的老大，吃惊地问：“你要辞职？为什么？我听说了杨小梅的事，不是因为这个吧！”

        顾长青安慰地笑笑说：“不是，这件事只是让我忽然想明白，它只是一个诱因一个催化剂，其实在我心里，早就厌烦这样的生活，想换一种活法，却总是顾虑重重，下不了决心。”

        “那你为什么？是因为陆扬吗？你要去他的城市吗？”

        “不全是，陆扬也是一个方面，我们现在这样远不了近不得。有时候，感情其实是一种生活习惯，比如陆扬，他不离婚，并不是说舍不得他的妻子，而是舍不得放不下他以往的生活习惯，他的家庭，工作，亲人，社会关系都是他的习惯。而我，在我现有的生活习惯中我就没法放下陆扬，没法走出这段感情，还有……”

        顾长青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说：“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不喜欢这样的人生，我马上就三十了，忽然觉得以后的人生就要在自己的迁就忍耐中这样虚度下去，就感到绝望，好没意思。我很想为自己的理想生活去努力一下，哪怕最终不能如愿，我也觉得这一辈子没有白白度过！”

        雅楠赞许地点点头：“嗯，我真羡慕你，还有这样的信心和魄力，那你的理想人生是什么样的呢？你打算怎么做？”

        顾长青说：“我大学时的理想是当老师，但毕业后阴差阳错没当成，还想过去支教，也因为当时确定了工作不想失去这个优厚的机会所以也错过了，我想在我走过的，喜欢的地方开一个客栈，专门给钟情路上的人一个灵魂休憩的地方，不是家的感觉，因为钟情在路上的人不是为了寻找家的感觉上路的，而是带着灵魂寻找自己，发现自己的……我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有可能先去支教，也可能开客栈。”

        雅楠激动地拍一下顾长青的肩膀说：“我都被你撩拨的蠢蠢欲动了，想恨不得牵过一匹马跟着你走呢！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记着要回来看我，或者你先好好干，等我这种生活过腻歪了，就去找你啊！掌柜的！”说着哈哈大笑。

        顾长青得到雅楠的支持也非常开心，喝完最后的酒，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两人感觉酒劲也上来，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了。

        这天中午，顾长青在食堂和海灵说起雅楠办了调离手续，终于要和老公郑世勇团圆了，并且准备要孩子安稳下来，也许已经有孕在身了。她是专门说给海灵听的。通过那次和雅楠的交谈，知道雅楠从小的生长环境，也明白雅楠性格的成因，雅楠的本质不坏，是一个善良倔强又很矛盾的人。不然她不会违背母亲坚持选择郑世勇。她和波波的事情对海灵的伤害也不能全是雅楠一个人的问题。

        作为好朋友，她想把雅楠对海灵的歉意转达给海灵说：“无论你们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我都希望你能原谅她，不要恨她！”

        海灵没有接她的话，沉默了一会问：“她有孩子了吗？她要做妈妈了？”顾长青瞬间想起她们以前的约定，说三个人无论谁有了孩子，都要认其他两个做干妈……她知道海灵也想起了这一幕，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默然相对。

        她告诉海灵，自己也打算辞职，要去过自己一直梦想的生活。海灵很吃惊也有些伤感，显得很消沉，在短短的两个月，自己经历了谈婚论嫁的男友和多年好友的背叛，又经历两个好朋友的离开，一个是永远的叛离，一个是未知的分别……顾长青知道，海灵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顾长青无法理出头绪，不愿把难舍的情绪继续渲染，她简单挑出了几件精美特色的茶具水杯用报纸包好，送给了海灵，海灵是个陶瓷控，喜欢这些，每次来她这里都爱不释手，几次都想占为己有。

        顾长青曾经说：“等你嫁人的时候或者我嫁人的时候它们就归你了，为了这些杯子能名正言顺地归你所有，咱俩都得加油啊……”当时的话依然清晰，但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第三种方式。

        海灵欣喜了一下，随即黯然地问：“你真舍得啊？！”这句话似乎在说这些小杯子，也似乎在说她放下的所有一切。

        顾长青故作轻松地说：“舍不得所以要给它们找个最好的归宿啊，它们在你这儿比在我那儿更幸福，它们在我那儿就是个水杯，在你这儿就是心肝宝贝。就好比那些临死前捐献自己器官的人，可以让生命得到延续，这是个伟大崇高的舍得！”

        “你这满嘴跑的什么火车啊！有你这么瞎比喻的吗？！”

        顾长青嘻嘻笑着说：“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胡说了，总之这些小东西到你那儿就是最好的归宿！”

        顾长青喊来雅楠，让她随便挑，需要什么喜欢什么随便拿！雅楠说：“好啊，你那些带不走的鞋子包包漂亮衣服都归我！当然还有金银细软奢侈品！”

        “去你的！我这儿最值钱的金银细软奢侈品就是我自己个了，概不外送！”雅楠虽然这么说，但只是拿走了一个包包。

        顾长青说：“怎么？眼大肚子小？要么就是看不上？”

        雅楠说：“别都挥霍了，留着，等外面不好了，就回来，这件，我留下做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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