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后说再见

顾长青忍着悲伤大咧咧地说：“你要是不要，我就打包捐给灾区了！这回我是破釜沉舟不留后路的，我会开辟另一片广阔天地的，劝你在我没改变主意前赶紧再拿走一些，免得以后还得花大价钱收藏我这么一个大人物的旧物！”

        顾长青对时常来帮她整理陪伴的林娜说：“剩下所有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吧，这是房子的手续，暂时还不急着用钱，你可以慢慢地找买家，差不多合适你就出手了吧！”

        林娜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些常用的先不着急处理，等你稍微稳定下来我给你托运过去！你的离职手续办了吗？”

        “还没呢，单位上的事情我基本已经交待清楚了，就差走个程序，倒不费劲，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她把自己要辞职的决定告诉了何主任，并连同早就准备好的辞职报告一同交给了他。这几年，何主任待她一直不错，无论从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像一个兄长，给了她那么多的鼓励和赏识，这个部门，她舍不得他和王姐。

        果然何主任满是惊讶与不解：“你这是怎么想的长青？就为了这次落选的事情吗？我给你说过，你还年轻，这点挫折不算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名利权益说白了都是附属品，找一个疼爱你的人才是正事！你为什么就……？”

        顾长青微笑着肯定到：“何主任，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觉得升值加薪并不是我要的生活的全部，所以我才要辞职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辞职是早就有的打算，和这次升职没多大关系。”

        何主任看顾长青说的诚恳坚决，也知道已经无法改变，只好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哦，既然是你深思熟虑，不是意气用事就好，其实哪一种生活都会是一辈子，趁能选择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心吧，说实话，我要是现在能年轻二十岁，我也会和你一样会听从内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顾长青内心一热，感动地说：“谢谢你，何主任，这么多年你的鼓励还有这一席话……”

        何主任也真诚地说：“你是个好女孩，身上有一股难得的正能量，不邪乎，不嫉妒，懂感恩，性格开朗大气也很漂亮……我要是年轻十来岁啊，我一定会追求你的……哈哈哈，这样的话一直没有机会说，你要走了，我斗胆说出来，长青你不要笑话我啊！”

        顾长青说：“哪里，你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最后何主任叮嘱顾长青：“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找一个懂自己爱自己的人是第一要紧大事。”顾长青微笑着点头，把很多的感念与不舍收藏在心里。

        顾长青拿着何主任签过字的离职报告，去找她的主管领导刘为国。

        她敲开刘为国办公室的门，刘为国一看是顾长青，略微地愣了一下，她径直走到刘为国的桌前，递上辞职报告。

        刘为国只看了一眼，抬头看着她说：“……你想好了？”

        顾长青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神情坚定而疏离地点点头。

        刘为国随即看也没看快速地签了字，然后面无表情把报告一推不再看她，就在这一刻，她忍不住想笑，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反而觉得他挺可怜！

        办完离职手续，顾长青不再去单位，谢绝了几波同事的宴请送别。开始专心准备，出行的东西基本都配备齐全，什么帐篷睡袋炉灶水桶拉绳铁锹铲子，什么衣服帽子手套鞋袜，总之吃的穿的用的，能想的到的，能装的下的，统统装进了车，容量超大的牧马人被塞的满满实实，顾长青想，这以后的日子，在我的客栈还没有诞生之前，这辆小马就是我的家了，里面的所有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林娜一有时间就过来陪着她，帮她想想还需要什么，路上吃的小食，用顺手的小东西，头疼脑热时的药品，甚至连路上无聊时解闷的东西，什么经典怀旧新歌小调黄梅戏京韵大鼓评述笑话相声小品全部下载到车载式播放器。

        一切收拾停当，顾长青迫不及待地想出发，这种心情就像在站台送别，既难分难舍又想快点离开，那种慢慢撕扯还不如忍痛割离的决然。

        海灵没有动静，顾长青知道她需要时间走出自己的心劫。

        雅楠已经正式调回市局，还是做她的本行营销，安分地过着她的小日子，这两天频繁打电话询问长青出行的日子，时不时提醒她要带的东西。顾长青嫌她啰嗦，说她一回家就变得絮絮叨叨一副煮饭婆的模样！

        顾长青一个人走在街上，这条她走过无数次，也出现过她和陆扬牵手走过的路是她首先放下或者开始的地方，明天，自己就要从这里结束，也要从这里出发，走过318，走过阿里大北线，一点一点地抹去记忆开始新生活。

        顾长青一个人边走边胡思乱想，不觉中走到了那家婚纱店，橱窗里的那件婚纱还在，她略一迟疑，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客服认出了她，热情地招呼，她不想多说，就告诉她说来拿婚纱，客服再问还有配套的新郎的礼服要不要也带上，这是最佳搭配，她说不用了，也没再试穿，直接刷了卡就离开。

        这天晚上，林娜给浩浩做完康复训练过来陪她，两个人躺在床上回味她们一起走过的所有时光，絮叨个没完，最后要不是林娜想着第二天她要开车上路坚决喝停了两人的谈话，估计一晚上都说不完。

        第二天一早，林娜陪着顾长青在楼下吃了早餐，给她在早市上买了些水果零食，拿回去洗好装进食品盒里，最后整理了她的洗漱用品和随身小物件，她看着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顾长青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口，她怕她忍不住哭。

        她狠狠地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这间她住了快四年的房子，这间有着她和陆扬气息温度的房子，轻轻拉上了门……

        在公寓楼下，顾长青点火，发动车，打方向一气呵成，她潇洒地向林娜招招手说：“你早点回去看浩浩吧，房子有了合适的买家就出手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林娜佯怒道：“大清早的混说什么呢……行了，趁着早晨天凉快，快点走吧！”

        她嘿嘿笑着用力点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抹眼泪的林娜，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当烈红色四门牧马人出了城驶上高速路，她心头瞬间轻松无比，压抑在心头的纠结和不舍瞬间消失。

        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旅行的艰难就是你跨出大门之前。只要一跨出大门，所有的为难之处都是身后事了。

        “现在就剩咱俩了！”顾长青拍了拍方向盘，转头看看副驾驶，像是对着小马说，又好像是对着副驾驶上的人说。

        副驾驶上放着她的佳能“无敌兔”和索尼“小奶昔”，还有手机小腰包等杂物。

        她继续说：“陆扬，现在只有我们俩了……”

        当“陆扬”两个字从顾长青的嘴里出现时，她的脑海里全是陆扬的样子，那次西藏之行，一个月时间，两个人每天就这样并坐在一起，紧紧地依靠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呼吸着带着对方气息的空气，以至于从西藏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一个人坐车，自己开车时不觉得，无论是坐出租车，公交车只要是别人开的车，她都能想到和陆扬坐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内心都会受到极大的触动，有时觉得幸福回味有时又是一种令人抓狂的刺激。

        那天她告诉林娜她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和陆扬做最后的告别，尽管，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但她想当面、亲口告诉陆扬，或者亲眼看着陆扬说出分手，她要给自己一个了断……其实，何尝不是最后的希望……

        当飞机落在他的城市，她的心忽然失去了方向。

        这个城市的名字和陆扬每天都会在她的心里重复默念千万遍，她虽然没来过几次，但这个城市的东南西北，每个方向每个区域甚至是每条街道，她都是熟悉的，没事的时候，或者想陆扬的时候，就把这个城市的地图翻出来一遍一遍地看，想象着陆扬在这里或者那里走过的样子。

        在没有认识陆扬之前，这不是自己感兴趣的城市，她对它了解的不多，有了陆扬之后，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都牵动着她的目光，每次看天气预报，她必看的就是自己的城市和陆扬的城市，是的，关心一个城市的天气预报，只因为那里住着自己关心的人！

        可是，站在机场出闸口，她却茫然了，事实上，她只来过这个城市两次，都是有了陆扬之后，一次是来这里出差，一次是在临近城市出差，两次来都有陆扬来接，就在这个出闸口，人群中她只看见陆扬，然后眼里没有了其他，只有陆扬，把头埋在陆扬的怀里任他带着自己走……而此刻，还是这个闸口，没有陆扬，这里的一切变得恍惚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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