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愿意
这一路三天经过了四个县，两个县之间的距离较远，不能再饭点赶到，大家的午饭就在路边解决。于是就有这样一伙人，席地而坐在羌塘无人区的大草原上路餐，天地为证，白云湖泊为伴，他们那一刻的恣意快乐。
这一天，他们来到尼玛县城，算是这一路上条件比较好的县城。
“‘尼玛’，是最后看到太阳落下也是最先看到月亮升起的地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的尽头。”跑伸手过来握住顾长青的手，顾长青顺从地与他十指相扣，心里亦是明白“和你在一起，哪怕在天的尽头”的意义。
整个尼玛县城已经停电停水一个多月，这对大都市来说，是不可能的大灾难，但对于天际尽头，羌塘草原，早已习惯了在自然中顺天随意自给自足的藏族牧民来说，并没有过多地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县城唯一的招待所已经客满，羚羊为大家找到了县武装部的内部招待所，一个面街的小二楼，整个楼只有二楼楼头有一个厕所，还不能用。好在武装部离对面广场的公共厕所也不到两分钟的路程。
一队人在街上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半自助晚餐，因为店里只有藏族大姐一个人，一下来这么多人她也做不出来，好在大家都有在古格山下自己动手的经验，倒是很乐意自己动手。只是因为停电，藏族的土炉灶很多人不会用，须得大姐协助烧火才能完成。
吃过晚饭，有人回到房间休息，有人在街上随便溜达，尼玛县城很小，小到站在县城中心广场喊一嗓子，全县城没有听不见的。
跑和顾长青在广场上和几个小孩子玩，跑的童心大发，给孩子们拍照片，和孩子们做游戏，又在旁边的小商店里给孩子们买了很多糖果，书本。
看着和孩子们完成一片的跑，是有些恍惚的。眼前这个充满童真的，笑声爽朗的男人，还是自己初见时那个冷酷的男人吗？顾长青的心里滋生出一种暖暖的幸福感。
广场旁边有一个书店，装修的有些别致，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看就是从内地来的，她站在店门口看着跑和孩子玩，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盈盈。顾长青走过去和她攀谈，得知她是四川人，她的爱人是这里的驻军官兵，为了和他在一起，她来这里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又是一个饱含深情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
太阳终于西斜，漫天的白云被落日染得绚烂，广场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似乎整个县城的男女老少都汇集到这里，这是尼玛每个黄昏上演的固定节目，跳锅庄，有电的时候有录音机房音乐，没有电的时候，他们就自己边唱边跳。
整个广场围了两层大圈，里面一层多是年轻人，外围多是年龄大的。
顾长青喜欢看藏族男孩跳舞，粗狂豪放，洒脱不羁，举手投足都那么协调动感，帅气迷人的一趟糊涂。女孩们都跳的轻盈柔美，却带着本民族的洒脱与率性。外围的大妈们大都穿着民族服饰，面带笑容跳的矜持含蓄。
画面欢快美好，看得人心痒痒。旁边的四川女子拉着顾长青也加入其中。
锅庄看起来动作简单，但跳起来并不容易，要跳出藏族那种味道更难。顾长青手忙脚乱地跟了一会儿，好容易能踩上点了，她看到跑在圈外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放松之后便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离开尼玛，重新驶上藏北草原的时候，队员的热情已经明显减退。一路艰辛，景色雷同，道路颠簸漫长，已经没有最初踏上羌塘的兴奋和狂热，看见窗外成群结队的藏野驴，藏原羚甚至是偶尔一见的藏红狐，也最多惊呼两声又归于平静，好几个队员觉得审美疲劳，觉得累。
顾长青一如既往地心绪澎湃，甚至比刚出发阿里路途时要轻松美好的多。对于她来说，身体劳累，条件艰苦都没有内心的纠结困扰让她觉得辛苦。
心里无牵挂，身边有爱人，眼里有风景，世上最美的时光不就是此时此刻吗？
顾长青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受到踏实的幸福。
这天中午，来到了色林错，西藏最大的湖泊。当顾长青看到那一片碧蓝出现在眼前时，才感叹道这才是西藏！
顾长青站在湖边在无数林立?的玛尼堆里寻找，有坍塌的，也有新立的，立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玛尼堆早已记不清它的样子，也许早已坍塌或者依旧，又有什么关系？
是坍塌还是完好无损，有什么关系？它只是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几块石头罢了！你的心里若已经坍塌，即使它还矗立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顾长青的心里忽然轻松敞亮了！这些日子，是自己和自己在较劲，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啊！
跑拉着顾长青爬上断崖，对着湖面，就像站在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面前，阳光照射下放射着无数的光芒，又像洒满了碎钻的锦缎，一漾一漾地晃着她的眼睛，换一个角度再看，湖面呈现或深或浅的蓝，静谧空灵的不像人间。
大家兴致不高，简单吃了一点路餐继续上路东行。
因为顾长青的兴致高，对阿里美景的眷恋，所以跑并不着急赶路。两个人还像最初一样，走走停停，拍拍照看看景。
“等到了纳木错，把你带了一路的婚纱穿上，我给你好好拍一组照片！”
“好啊！”顾长青终究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喜欢拍照片，尤其在这样的天地大美中，又跑这样的专职摄影师。
“哎，看‘梅里时光’里的那些照片，自然风光，人文民俗的较多，好像没见到人像片啊！”
“一个好的人像模特比爱人还可遇不可求啊！说来真是佛祖保佑，这样难得的福气，竟然让我一次都遇到了！”说着跑抓起顾长青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从此以后，我就多拍人像，只拍你！哦不，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
顾长青也听得心神激荡，嘴上却说：“想得美啊，我还没有想好呢！”
“嘿嘿，没关系，我都追到天边了，还怕你跑了不成？”
两人一车行驶在广袤的羌塘草原，说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能听懂的情话。跑的车忽然慢下来，前面不远处，看到羚羊普布的车停在那里，车上的人都下来围观，车坏了？
靠近一看，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指着普布大骂，羚羊在旁边解释着什么。
跑和顾长青下车上前询问。那男人一见跑，气焰更加嚣张，指责他们俱乐部的品质太差，从司机到领队缺乏职业道德，最后索性连跑都带上，说他们俱乐部不顾游人的感受，只赚昧心钱，他要去投诉！
跑问羚羊普布怎么回事？普布是个耿直的藏族汉子，看样子已经被那人惹急了，羚羊到底是多年的领队，见过各种各样的游人，一边安抚普布，一边尽力地解释。
原来这一路路况颠簸，这个中年男人觉得是司机普布的开车技术不好，他要求自己开车，普布说公司有规定，不允许，那人又嫌车里热，要开窗户，打开窗户后嫌土大，要求开空调。普布说这辆车的空调坏了，不能制冷。那人就不依不饶地要求换车。
了解了情况，看着那人摆出一副“上帝“的模样不依不饶。跑冷冷地对羚羊说：“把这位先生的费用全部退还，并在前面的班戈县城为他买张班车票，好生送他上车”！
普布急了，刚要说：“凭什么……”并准备冲上前和那人理论。
“普布！”跑大大声喝住普布，那极具威严的一声惊了所有人一个寒颤“普布，我们俱乐部，只欢迎朋友，不欢迎把自己当成上帝的大爷！羚羊，把费用退给他，从此在西藏境内，我们的队伍不欢迎他！”说着再不看那个矮胖男人，拉着顾长青上了车。
这一路上，顾长青不曾看到跑的这一面，她侧脸看着他，在旷野中棱角分明的脸颊帅呆了！
到纳木错的时候是中午，一进景区，各种川菜饭馆客栈小商贩，游人藏民，随处或撒欢或静卧的狗，还有不怕人的灰鸽在广场上觅食。
重新扎进人堆，顾长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住的虽然简陋，但这一路过来，这样的条件已经非常不错。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下准备相约转扎西半岛，顾长青在客栈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婚纱。同队的两个女伴兴致也高，换上漂亮的裙子。
出了客栈，看见跑也是神采熠熠。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短款风衣，泛白的牛仔裤，马丁靴，带着墨镜站在院子里，挺拔英俊帅气逼人，惹得两个女队友惊叹不已。
跑迎上来牵起顾长青的手，向湖边走去，顾长青一只手被跑紧紧地攥着，一只手托着裙摆，她问自己，这是要去哪里？是要走向未来吗？她看一眼跑，恰好跑也转过头来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语言，她知道了答案。
太阳缓缓落下，拍累了的几个人捡一处礁石坐下休息，顾长青感觉到眼前忽然聚集了很多人，此次同行的队友，还有很多陌生的游人。大家围过来微笑着看着顾长青，顾长青觉得有些紧张，却找不见了跑。
然后她看到人群中，跑手捧着一大把艳丽的格桑花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对DR的求婚戒指“顾长青，嫁给我好吗？”
“好！”顾长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像这句话在她嗓子眼等了很久。周围的人群欢呼鼓掌祝贺。
此时，落日将天空染成了层次分明热烈的红色，彩霞满天，夕阳如锦，纳木错的湖水也被红光笼罩，荡漾着晶晶亮亮的璀璨光芒。所有人都沐浴在绚烂壮美的红光中。
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爱人纳木错，静默深情，亘古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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