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陈雾目送陈北贞搭公交去上班，随后乘上另一趟经过店铺的公交。五一活动刚过，因为焦心陈北贞进展不顺的婚事，店里的盘账，清点库存都一股脑扔给陈西玉。
趁着现在得了空闲，陈雾自然要去店里打点，减轻姐姐的负担。
一进去，陈西玉就问：“赵勇怎么说？”
陈雾掩去孩子这一环，她信守诺言，不会在陈北贞不愿意的情况下，把这事露给任何人，即便陈西玉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也不行，无关其他，只因她恪守做人原则。
陈西玉的情绪跟着陈雾说出的内容变化。当陈雾告诉姐姐，赵勇母亲不同意，赵勇束手无策，陈西玉跟着忧心蹙眉。然后陈雾说起解决办法，陈西玉的表情才一点点舒展开。
片刻，陈西玉又拧起眉，“会不会出岔子？”办法是绝妙，但是这种牵扯到鬼神的东西，总给人一种不安心的感觉。
陈雾耸肩摊手，“难说。”她不是具体的实施者，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成与败取决于赵勇对细节的安排。
陈西玉叹气，“希望顺利。”北贞对他这样上心，前段时间都愁得身体出现健康问题，她还是盼着妹妹能得偿所愿。
“成败与否，三天后自然能见分晓。”她提供了自己能提供的帮助，其他的就要仰仗赵勇自己努力，“我们着急也出不到力，不如暂时抛开，顾好生意上的事。”
姐妹俩一个盘账，一个接待新来的顾客。将近中午，陈雾跟姐姐说一声回去做饭，走到拐角处与来人撞个结实。
陈雾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方扶着她的肩膀站好，体贴问：“没事吧？”
额头突然撞到硬物，大脑有一瞬间的晕眩，入耳声音有几分熟悉，她捂着额头抬眼看，是张安扬。
“没事，你没事吧？”据他们的身高站位，她应该碰到了他的下巴，他下巴处的红块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张安扬忽视发麻的下巴，硬气说：“我没事。你这是去哪儿？”
“我回家。”陈雾放下手，上面留着椭圆的红印，张安扬看一眼就挪开，脸上带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
“我送你，”他转身，补道，“刚好有点事跟你说。”
陈雾落后他半步，拨动额上的碎发，“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我们在海城抓到的人贩子吗？”
“当然记得。”不过没有们，是他一个人拼命死撵抓住的，为此还负了伤，手上的疤痕就是证据。
“他们判刑了。”他说着，话里不自觉流出喜意，“两个都判了十多年。”
陈雾眼角都沾上快乐，将近半年，案件终于有了定论，大快人心，社会上少了两个为非作歹的混蛋。“真好，王哥通知你的？”
“不是，抓捕犯人的公安局给我单位寄信说的。”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
单位领导接到信，喜不自胜，说要拿他树榜样，他不是好张扬，爱出风头的人，恳请领导低调，领导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怎么可能任它溜走。
他都忘了张安扬见义勇为这事，看到信上的内容，一下又回忆起来。他当时还惋惜张安扬的英勇行径发生在其他城市，结果几个月后，竟然收到盖着公安局公章的表扬信，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放弃这个能让自己在上级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他也清楚公安局此举的意思，就是让单位给张安扬记一功，有升职加薪的好处优先考虑他。
他当然会记得，不仅他记得，他也要上面领导看到，他作为张安扬的直接领导，他也沾光带功。
张安扬说不过领导，反被劝说：“这样的好人好事应该多多宣传，鼓励更多的人在别人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多有意义啊……”他不想高调的理由在领导面前站不住脚，想到反正对自己没害处，也就随领导去了。
“信上也表扬了你和你姐姐，但是信在领导手里，我没法给你看。”领导把那封信当块宝，张安扬一看完，立马收回去放好，说什么也不肯让张安扬带出办公室。
“没关系，知道坏人得到应有的处罚了就行。”她和姐姐都不在乎这点虚渺的表扬。
“店里生意如何？”
“一般般，过得去。”五一刚做完活动，这几天生意回落正常。“你呢？运输单子多不多？”
“比之前多。后天我要去海城，打算顺道去王哥店里拿台风扇，用不用帮你一起带一台？”
“要，不过我想要两台，车子能装下吗？”家里放一台用，店铺也得用一台，也是种在夏日里招揽客人的手段。
张安扬说空间够。
走到巷子口，张安扬不再往里送，青天白日，周围都是她相熟的邻居，让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对她影响不好。
陈雾没想这么多，“去我家吃个便饭吧。家里其他人都在上班，中午不会回来。”意思很明显，就她一个人在，不用担心碰到她家人。
张安扬心动两秒，还是拒绝，“待会儿我要赶去果园，冯梁她老婆刚查出有孕，身体不舒服住院，他要在医院陪护，果园暂时离不得人。”
陈雾了然，“果园重要，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忙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转身大步迈开，陈雾竟看出了一点风流倜傥的味道。
三天期限很快就到了。赵勇跟陈北贞递消息，说他们晚上上门，让她知会家里人一声。陈北贞欢喜雀跃，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先跑到店里通知陈雾和陈西玉，然后不歇气地去罐头厂，跟赵母分享这个好消息，顺便在员工食堂蹭了顿饭。
收到消息的人都替她开心，在海上漂浮这么久的船舶，终于寻到了可以停靠的海岸，愿它以后少经历风浪。
赵母显然很重视这次的碰面，吃饭后直接跟领导请了半天假，赶来店里让两个女儿打烊回家跟她一起打整卫生。
以前家里白天有人，打扫得勤，现在陈雾姐妹俩忙店里的生意，没精力收拾家里。纵然早上也会扫地，但边边角角就没清洁得那么细致。
这关乎陈北贞的终生大事，陈雾应允闭店回家大扫除。
“珍萍，你们娘仨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干嘛呢？”李婶年后把工作让给小儿媳妇，自己在家洗衣做饭带孙辈。
刚满周岁的小孙子闹觉，她抱着他出来走走。她调头走回来就看到赵母领着两个女儿，跟十万火急的大事一样，急匆匆奔向家门。
赵母跟李婶关系好，不介意分享好消息给她，所以她喜气洋洋说：“我家北贞的对方今晚上门，家里乱糟糟的，得抓紧拾掇拾掇。”
李婶不见外地跟着进门，“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男方家里什么情况？”
巷子里的婶婶阿姨听到人家子女有对象时，总爱例行公事般问问对象家里的情况。有些人是好奇，而有些人纯粹就是为了攀比。陈雾想李婶应该是前者。
赵母把赵勇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下，李婶直呼好，“这人家听着不错。这次你可要好好操办，东陆的婚事就太过简单。你这还是第一次张罗儿女婚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李婶有两子两女，她跟赵母差不多年纪，但她家孩子结婚都早，她张罗了四桩婚事，足以充当赵母的顾问。
赵母许诺，“少不了麻烦你，过后送你个大红缝。”这是喜事，让帮忙的人沾沾喜气也是应当的。
李婶看陈西玉去了里屋，也不避着同屋的陈雾，小声跟赵母说：“妹妹的婚事走在姐姐前面，多少有些不好。你之前不是说西玉在相看吗？怎么没下文？”
赵母的喜意淡了些，“不合适，西玉没看上，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能迫着她，还是想她找个称心的。”
“不如将北贞的婚事往后稍稍，等西玉出门了再办她的事也不迟。”李婶建议道。
赵母摇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我也不想拦。”她心里也有点介意二女儿比大女儿先出门这事，可陈北贞那段时间的身体状态着实吓到她了，就随她吧。
“恐怕要听些闲话了。”李婶摇头叹息。
“李婶，您想多啦。现在是新社会，大家的观念早就转变了，谁先遇到缘分，谁就能先结婚，不可能因为前面有未成婚的兄姐，就耽误了小的的姻缘。”李婶心是好的，就是观念守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长幼有序啊，要不家里长辈怎么都要大儿子养老？”
“您也可以让几个子女一起养啊，每家住段日子，这也合情理啊。”
这说法倒新鲜，只见过不愿跟大儿子生活转而让小儿子养老的人家，除了招上门女婿的绝户，还没听说过哪家能让闺女养老。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出了门就婆家的人，娘家人哪能让她养老啊，能逢年过节给点孝敬钱就不错了。”李婶的笑里带着对陈雾无知想法的嘲讽。
陈雾知道她们说不通对方，只宣誓地说：“我管不了别的姑娘是怎样做的，反正我愿意给我妈养老。”
李婶嘲笑她的天真，“等你嫁出去，到时候的一切不是你一个人能拍板。”
赵母听到女儿的话倒是没考虑其他，单纯觉得开心，这儿女没白养。她只要有这个心，不管到时能不能办到，赵母心里都很满足。
陈雾不与李婶争辩，她能不能做到，且看未来，现在盖棺定论，言之尚早。
陈父在客人到之前回到家，赵母絮絮叨叨同他说今晚家里的大事，叮嘱他端正态度，不要当着客人的面发脾气。
其实赵母完全是多此一举，陈父向来只对家里人蛮横，外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都不会发火。
饭菜上桌，人还没来。赵母坐立不安，想出门去巷子里迎接，陈雾按下她的想法，“他家是上门求娶，我们家应该适当端点架子，你太过热情，反而拉低了二姐的身价。”
议亲本就如此，若两家气味相投，过程自然和谐愉快，若非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陈北贞也火急火燎的，唯恐横生变故，说和的亲事付诸东流。
陈雾冲她抬手下压，示意她心平气和，静心等候。
没等太久，房门被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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