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赵母快走几步抢去开门，走到门口又立着缓几秒才打开。她把陈雾的话搁在心上，暗自提醒，不要太过热情，礼貌但矜持。

        她把门拉到极限，对屋外的一众人说：“快进来，饭菜都上桌了，入席说话。”

        赵勇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送到赵母手上，“阿姨，这是我爸妈特意准备的，希望你和叔叔喜欢。”

        赵母粗粗看几眼，有高档白酒，有盒装烟还有印着旗袍女子的盒子，估计就是给她买的，这些的价格可不便宜。

        她心中诧异，面上不显半分，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客气了。”

        陈家几姐妹站在桌旁等客人入座，等赵勇父母坐下后，她们才挨着赵母落座。

        赵勇父亲笑着说：“赵勇，你也不跟我介绍介绍，将来都是一家人，也免得在外面遇到，我还眼生认不出来自家人。”

        赵勇听后，按照顺位从陈父说起，最后才是陈雾。

        赵勇父亲客套地跟陈父说：“老弟啊，你命好，三位千金个个不俗，尤其二千金北贞，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讨人喜欢。”

        他是典型的领导长相，标准的国字脸，身材偏胖，梳着规矩服帖的大背头，手腕套着价值不俗的手表。

        “哪里哪里。”陈父谦虚过后，按规矩回夸，“赵勇才是堂堂一表人才。”

        赵母笑着补充道：“我看赵勇就是继承了你们二位的优点，才能长得这样玉树临风。”

        她看着桌上的饭菜说：“粗茶淡饭，别嫌弃。咱们动筷子吧，边吃边说话。”

        赵勇母亲不置一词，满脸写着不高兴。倒是赵勇父亲客气说：“这就很好了，弟妹手艺不错，味道快赶上酒楼大厨了。”

        明知是客套话，赵母被人夸还是很欣悦，“我还差得远，合你们口味就多吃点。”她又提醒陈父，“老陈，把酒满上，你陪大哥喝两杯。”

        赵勇殷勤表现，先陈父一步握到酒瓶，“我是小辈，该我给两位长辈斟酒。”他先给自己父亲满上，又给陈父倒满。

        赵母看在眼里，心里满意，有眼力见，是个头脑聪明的。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赵母本着主人家精神招呼兴致缺缺的赵勇母亲，“嫂子，可是菜不合你胃口，我看你都没动几筷子。”

        陈雾也观察到赵勇母亲格格不入的表情，许是心里憋屈，连个眼神都给不愿意施舍给陈家人。

        被这样问及，她也是表情不改一分地冷淡回答，“没有。”

        赵母没被她的冷漠击退，热情地挑起新话题，“听说你有个孙女，肯定给你带来了很多欢乐吧，我也早盼着当奶奶，可我家大儿子成婚不久，现在还没好消息……”

        “早晚会有的。”她不带感情的话，配上她冷冰冰的表情，别说赵母，就是旁边的陈雾和陈西玉都觉得热脸贴冷屁股。陈北贞则没注意到母亲跟未来婆婆的不搭调，忙着跟旁边的赵勇眉来眼去。

        赵母歇下心思，听赵勇父亲跟陈父说话，不愧是领导，说话是一套一套的，完全操控着话题的节奏，陈父被唬得二愣二愣的。

        酒饱饭足，赵母让女儿撤走餐具。陈雾明白，这是要步入正题了，所以把她们支开。

        陈北贞拉下厨房门口的布帘，站在后面偷听几位长辈的谈话。陈雾和陈北贞收装剩菜，把碗盘泡在热水里洗刷。

        厨房收纳整洁后，陈雾跟两个姐姐说：“待会儿我们出去就坐到沙发上，听听他们怎么商量。”

        陈西玉说：“这不好吧，这不是我们该参与的话题。”

        陈北贞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她只敢躲在门帘后面偷听。

        “这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说一些见不得人的话，我们不参与，只是离得远远的听他们说话，”陈雾看着陈北贞发出灵魂一问，“这是你的婚姻大事，难道你不想关心最新的动态？”

        她想啊，但是不敢，这会儿能拉着妹妹垫背，她多了点胆量，但还是不够。她拉拢另一可策反对象，“大姐，你跟我一起吧，你以后也要经历这一遭，早点见识到，心里也能更有底。”

        陈雾帮衬说：“我们不看他们那处，妈妈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赶我们走。”

        陈西玉最终对两个妹妹缴械投降，跟两人坐到沙发上，无视赵母的眼神威胁，正大光明地旁听。

        赵母眼睛都快挤抽筋了，奈何几个女儿根本不看她，她只好放任她们偷听，接着跟未来亲家商讨两个小辈的婚事。

        他们已经说完定亲的事宜。按照安城这边的习俗，新人结婚前都要有一个订婚仪式，并不复杂，就是两家人聚在男方家吃顿饭，也算作是提前认门。

        赵勇父亲问：“正式订婚就定在明天中午怎么样？”

        “时间是不是有点太赶？”赵母拧着眉说。

        “我们两家都没意见，就是明天直接结婚都行。不过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订婚也不能免。”赵勇父亲当仁不让是他家里的发言代表。

        陈家这头则多是赵母出头，没办法，陈父对这事不如赵母上心，自是由赵母大包大揽。

        “我没问题。”赵母又问陈父，“老陈，你能请到假吧？”

        陈父闷不做声点头。

        赵母回复赵勇父亲，“明天中午可以，我们能到场。”女儿的大事，请假也要替她办好。

        “好，那我们再说说结婚的事。”赵勇父亲颇有派头地拍下桌子，仿佛是在会场中主持大局，敲定一件事后，推进流程到下一个议题。“我们家出六百元的彩礼，另买缝纫机，和手表。不满意可以商量。”

        六百元的彩礼在这时候很能拿出手了，一般人家娶媳妇至多也就两三百的彩礼。

        赵母对这没意见，说出去也是体面的，不过她也不贪，她早就想好了，赵勇家准备再多的彩礼，她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针一线，如数当陈北贞的陪嫁回到赵勇家。

        女方也该表明他们的态度，于是赵母说：“锅碗瓢盆，床上寝具，还有家具我们都给北贞准备齐全。彩礼我们家不留，也给她当陪嫁。”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勇母亲，诧异地看赵母，看着不像是个不贪财的。丈夫在家跟她商量彩礼，她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没想到她能放着肥肉不上手。

        随后，她神色又淡下来，那是因为肥肉还没摆到她眼前，等彩礼交到她手上，面对金钱的巨大诱惑，她不信赵珍萍还能舍出来。

        赵勇父亲又推流程说：“行，我们家没意见。结婚日期，我看了几个日子，你们看合不合适。这个月的二十五，下个月的初八，十三，二十一都是黄道吉日。”

        这日子选得也太赶了，今天都十二了，离最远的黄道吉日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恐怕家具都完不了工。

        “大哥，你看这日子是不是太紧俏了，家具我想找老师傅打，按你选的黄道吉日，备齐有些困难。不如往再后一个月择个好日子？”

        “家具备不齐也没事，我家里什么都不差，早给赵勇备好了。”赵勇父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就剩下他这一桩大事没办，我们也想早点办了，了了为人父母的职责。”

        实情是，赵勇跟他交底，说了陈北贞有孕的事，他守诺瞒着对陈家很不满意的妻子，却也想早点抱孙子，所以尽力助儿子尽快娶回孙子他妈。

        “赵勇也想早点成家，只有成家了才能算是真正能顶门立户的男子汉。”父亲说完冲赵勇使个眼色。

        赵勇会意，立马表态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北贞好的。”

        赵母还在纠结，陈父一锤定音，“那就定在下个月最后一个好日子。”他搞不懂赵母在想什么，彩礼拿不到一分不说，人赵勇家都说了不用备家具也行，她还非要拗着不点头。

        赵母恨他一眼，不过也没说反对的话。

        赵勇父亲说：“我听说北贞没正式工作，在给人代班。”

        陈雾以为后面会听到他说，婚后给儿媳妇找份轻松的差事，安排她去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上班。

        结果，他说：“跟赵勇结婚后就不用去了。用不着这样辛苦，就在家里帮赵勇他妈做做家务。赵勇他妈要带孙女，累得很，北贞进门也替她分担分担。”

        陈雾听得满头黑线，再看话题的主人公，眼睛晶亮，对这个提议，显然她是接受的。

        赵母不赞同，好好的工作，人家排着队都等不到，每个月都有进账，哪能轻轻松松就放弃了，“她干得好好的，下班后也能帮着做点家务啊。”

        一直装哑巴的赵勇母亲终于开了尊口：“我们家不差那几个钱。在家当闲散太太还不乐意啊？”

        赵母问陈北贞，“北贞，你怎么想？”这是她的工作，该由她决定要不要继续干下去。

        “我都可以。”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赵勇父母的要求。

        陈雾闻言瞪她一眼，真是疯了。

        说完正事，两家又零碎地闲聊几句，赵勇父亲看着手表，跟陈家人告辞。时间不早了，赵母客气留人，留不住也无所谓地送人到门口。

        待人走远，赵母跟陈北贞说：“赵勇他妈看着就不好相处，这是你自己非要嫁的，往后受委屈了也自己受着。”

        陈北贞不在意说：“我让着她不就行了。”

        刚开始能让，时间久了，还能不能继续让下去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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