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信
罗扬打定主意。
但此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王妃心里头梗着一根刺，她知晓也不是皇帝把孩子给扔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不要命敢打王府的主意。
只是当年因为此事都闹过了。
她不愿低头，也不想低头。
低头又能怎么办？孩子也回不来找不到。
低头又无法改变，难不成孩子丢之前，维持亲戚关系，丢了之后还要比之前更亲？
罗扬担心说了之后，王妃心里头怄气。
趁着她在山庄疗养的时候，他去求宫里帮帮忙，想个法子找一找。
若是找到了，他就告诉王妃。
若是没找到，这件事情就不告诉王妃了。
——
丞相府内。
林丞相一巴掌抽到三姨娘脸上。
那一张白花花的柔嫩脸蛋，瞬间就变红，垂了半缕发丝在耳边。
刚才林丞相知道嫡女要进宫时还笑眯眯的，此刻却变得凶神恶煞。
他将林皎被宫里召走的事情都怪罪到三姨娘身上。
“你是不长脑袋吗？林皎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从小到大，我可没短着她，她表面上还是三小姐，虽然是个庶女，若是不坏了名声嫁个达官显宦从来不是问题。”
“朝廷中要打点，除开钱财还有人脉，你知道林皎的作用吗？”
“要不是你这个蠢货逼得皎皎去求皇帝找亲生父母，宫里头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个人。”
三姨娘哭诉：“我真的没泄露她不是亲生的。我也不知道她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以前也是青白人家的女子。
当初被抬入府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怀孕。
三姨娘委屈：“当初这孩子没有落处，那姨娘也死了，老爷您就让我假装收下。”
她一个劲地抹眼泪：“下人之间有人传出那姨娘孩子难产死了，这孩子是外头人家偷的。老爷你怕朝廷其他官员弹劾你家风不正，让我站出来说这孩子是我的种。”
若没有自己，这事怕是不好瞒。
她当时还有一个口头上的未婚夫，未成妾便先怀孕。
答应认下林皎后，算时间，在两人退婚前，她就怀了。
这可是要浸猪笼的事情。
幸得林丞相位高权重，让她留了一条命，只是娘家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气得三姨娘的老爹扬言和她断绝关系。
她这些年每每托人送东西补贴娘家，都是被打骂出来的。
三姨娘便将这气发泄在林皎身上。
她为林丞相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今林丞相还责怪她。
林丞相冷笑：“怎么，你说这事，是想拿此事威胁我吗？”
“你现在冲别人说林皎不是我的女儿，你看别人会相信吗？”
木已成舟。
前几日，林皎亲口对皇帝说，皇帝不也没反应吗？
三姨娘被他阴冷的表情震住，喃喃自语：“我，我不是那意思。”
林丞相说的得失，她也明白。
她咬唇：“可是皎皎现在进宫了，我也不能再到她身边，做一个好娘亲哄骗她了。”
林丞相摆手：没事，她阿姐进宫，让阿姐和她多往来，多帮帮她，那孩子心里头记着亲人，最看重这个了。”
好骗。
林丞相又说：“皎皎身上应当没有什么能和她父母牵扯上关系的证物吧？”
三姨娘摇头：“没，那孩子抱来的时候身上东西挺多，但都没有署名，也没什么特殊的标志。有一块木佩，一张摸起来细滑的襁褓布，还有一块做工精细的平安牌，脚上绑着带金铃铛的红绳。”
林丞相白了一眼。
这些东西挺名贵的。
“你收着还是典当了？”
三姨娘不好意思：“都是不错的玩意，我都收着。”
玉牌和金铃铛，是她的了。
襁褓布她留着，还给自己的孩子用了。
至于那做工算不上精细的木双鱼佩，样式虽然有些独特，但她觉得不值钱，就给皎皎自己带着。
林丞相突然发火：“这些东西你全部收回来，能烧能扔的，都扔了。”
现在皇帝盯着自己，可不能因为皎皎出事。
只要不出事，他不介意对皎皎好一些。
当个“好”爹。
三姨娘应答。
她出去后有些后悔。
后悔之前不对林皎好一些。
人现在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日后说不定会被指婚皇亲国戚，自己这个娘亲也跟着沾光。
哎呀，当真气。
大夫人的嫡女入宫当妃子，和自己决裂的养女林皎日后说不准当个王妃，唯独自己得罪了她们。
自己的儿子还小得很。
她这儿子日后是要继承林丞相的衣钵。
但就是太小，还要让她等个十余年。
三姨娘摸了一下自己被抽红的脸蛋，心道老爷再生气也只不过抽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年轻貌美，老爷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三姨娘高兴回去后，很快就把那些东西收拾起来。
只是那木双鱼佩，不好找。
起初是在林皎手上，后来在花园里丢了，林皎找了许久没找到。
三姨娘也得开始找……
——
宫里头，林皎适应了几天，便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宫里头也是勾心斗角。
那些公公姑姑说的话都是绕着弯，不能只听表明意思，若不是她有读心术，恐怕要被人说愚笨了。
她在为人处世方面是弱了些。
但是有读心术就还没太大问题。
唯一让林皎苦恼的是她听不见厉承言的心声。
可自己若是做错了事情让皇帝大怒，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她之前是鲁莽，是前世被杀后的恐惧，所以才胆大。
入宫后，她身边的其他宫女太太不断加强林皎认知。
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她的皇帝表哥，也是一怒，浮尸万里的天子。
于是她每日都战战兢兢。
偏偏太后还总爱问她，在皇帝身边当值可还习惯。
林皎知道太后是想撮合自己和皇帝，但陛下似乎对自己没想法，而且二人的实际关系也颇为不妥。
从读取太后的心声中，林皎知道了一个秘密。
怨不得太后娘娘为陛下拉红线。
陛下不近女色。
昔日边境动乱，他率兵奔赴沙场。
如今说他骁勇善战，当时说他凶残暴戾。
先帝见民心不稳，命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入含露寺烧香修行一年，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这时间太长了些。
本来就不爱近女色的太子，许是大彻大悟了。
后来又赶上先帝驾崩，守孝三年，三年未娶，未收侧室。
此次选秀，陛下也是兴致平平，太后都是忙上忙下，比他本人还要急切。
本来儿子成了皇帝，他后宫佳丽万千，按道理是不需要担心子嗣的事情。
可偏偏，现下就是如此。
太后看着这空荡荡的后宫，现如今竟住着自己一个。
她都害怕是不是领兵打仗时，伤了她儿的那？
是不近女色，还是不能近女色？
如今她打探到厉承言对林皎这三小姐不一般，可不得在意吗？
林皎见太后如此高兴，实在不好扰了她的兴致，就当自己没看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林皎陪着太后散了几日步。
太后见这皇帝也没点反应，于是又找厉承言聊了聊。
他们聊了什么，林皎不知情。
但是随后厉承言很快就来找林皎说话。
陛下面前，林皎低着头不敢说话。
突然，男人开口，问她：“之前你与朕说，林丞相并非你的亲生父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皎激动地抬头，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平南王府的事情。
她的木双鱼佩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窘迫地玩弄着自己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小声回答：“回禀陛下，奴婢从小带着一块木双鱼佩，那是真正的爹娘送给我的礼物。”
“若是有人认出这块木双鱼佩，那她便是奴婢的爹娘。”
可说起这个，林皎心中便有伤感起来。
她的木双玉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皇帝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丞相家的条件应当是不输给寻常人家的。
但她却执意要回自己家里。
皇帝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棋子:“木双鱼佩吗？既然如此，你的亲生父母也应当好认出你。”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望着林皎：“可是你又要如何用你的一面之词来让朕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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