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簪刺死
大年初一。
容倾本就贪睡,又受了累,如今日上三竿也未见醒意。
以景早早醒来,刚想抬手唤长命进来伺候。
“不准起!以景,你给我接着睡。”
“你怎么醒了?”
以景轻柔地拍拍容倾的后背,想要再把她哄睡。
结果,容倾冲着红帐外的长命说:“王爷他还不起,你先退下吧!”
以景轻叹一声,对长命说:“帮本王拿本佛经……算了,拿本王妃近日在看的话本子来吧!”
容倾就醒了那么一会儿,接着就抱着以景的胳膊睡着了。
若是以景现在起身,想必她也不会察觉什么,但他还是选择接着躺下来陪她晚起。
片刻后,以景接过长命送来的话本子《瑶池》,怎么这么厚一本?
他随意翻看几页,是穆王寻长生不老药,与瑶池西王母相爱的故事。
话本子有些厚,他举久了胳膊有些酸痛,便将书放到一边,闭目养神。
实在无聊,就勾起容倾的一缕秀发,又拿出自己的一缕,结在一起,让他想起了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又去捻捻她的寝衣,想来那料子还是云国进献的,料子不多,不过好在容倾身量小,刚好够她做一身寝衣的。
临近午时,他见女子睫毛微颤,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松动,有睡醒之意。
以景神色一喜,忍不住用指腹去触摸她脸颊。
容倾半梦半醒时,只觉脸上瘙痒,下意识地拍掉那只作祟的手,皱着眉嘟囔一句,“走开!”
“还不醒?”
“不要不要不要……”容倾拼命摇头。
“还要睡个回笼觉?”
“嗯嗯!”
以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又突然绘声绘色地说:“穆王找到了天道,一路三跪九叩,登上那石阶,可他终究是个凡人啊,你猜后来怎么着?”
容倾猛的半抬起头看着以景,瞪大眼睛,早就没了倦意,好奇地问:“怎么了?他怎么了?”
以景“哎呀”一声,故意卖着关子,不肯说,心想,为夫还治不了你。
“以景,你快告诉我吧!他死了吗?还是摔下来了?”
他枕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为夫饿了。”
容倾捕捉到那抹精光,恍然大悟,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结在一起的长发悬在半空,不满地撅着嘴说:“起起起,我起!跟你一起睡,我都失去赖床的资格了。”
她眼睛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不如……”
“分床睡,想都不要想!”
以景及时抹杀了她这不合理的念头。
容倾一下子就泄了气,哀怨地看着二人结在一起的长发。
夜里,冬末时节,天依旧生寒,冷风如刀割痛人的脸颊,天地间弥漫着肃杀之气,守城军的军营落在营丘城的北城处,以景为他们求了皇恩,让戍城的将士们分批返家过年。
许明月为春日剿匪一事练了一天的兵,晚上小憩刚睡醒。
白玄度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明月的营帐,打湿帕子拧着水,然后递给她,说:“今夜摄政王会来。”
许明月接过热气腾腾的帕子,敷到脸上,长舒一口气来缓解疲惫,“容姑娘来吗?”
白玄度也给自己拧了条帕子,擦了擦脸,顿时神清气爽,说:“有王妃的地方,不一定有摄政王,但有摄政王的地方一定有王妃。王爷可是巴不得天天带着她。”
许明月拿下帕子,笑着说:“倒也是,与其说王爷娶了王妃,倒更像是王爷入赘给王妃了。”
白玄度随手倒了杯茶,递给她,忧心地说:“王爷实在是太宠她了,怕日后……”
他忽然想起昨日容倾的那番话,虽然王妃七夕鸽了王爷,秋日狩猎也鸽了王爷,除夕猜红笺也算是鸽了王爷,但好像王妃对王爷也不是看起来那般没心没肺。
许明月接过那杯热茶,先暖暖手,笑着说:“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记得。”
白玄度一想到那赌注,就开始结巴了。
许明月早已习惯了他着脸皮薄的模样,可总是忍不住去调戏他,只调戏他。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一阵呼声打断了两人的暧昧,许明月无奈笑笑,等着那小王妃毛毛躁躁地冲进她的营帐。
容倾一身辰砂色的绸缎裙,发髻高绾配几支金钗,不同许明月先前见的清秀可人的模样,今日的容倾富贵娴雅,贵气逼人,真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
“明月姐姐,我们去冰面上钓鱼吧!”
许明月迎向那双透亮的眼睛,天真可爱,好吧,她还是叫不出那一声“王妃”,无论成亲与否,她永远都是那个容倾姑娘。
“好!”
二人走后,白玄度也走出营帐,看着王爷落寞赏月的身影,王妃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又鸽了一次王爷。
“王爷!”
以景闻声转身,“玄度。”
“王爷不跟着王妃去钓鱼吗?”
“她说怕我钓鱼技术高超,到时候她一条都钓不上来会很丢人。”
白玄度:因为王爷太全能,而被王妃嫌弃了吗?
“细作,来人呐!细作跑了!”
一个穿囚衣的壮汉细作见事情败漏,随手抓住一个小兵,用刀抵在他脖子上,“告诉你们,给我一匹快马,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
那细作情绪激动,手里锋利的短刀逼近小兵的脖颈,划出一道红痕,渗出滴滴血迹。
原本在营帐中下棋的以景和玄度听见动静,冲在前面与那细作谈判,他们身后乌压压一片,都是赶来的将士们。
以景看着他这无用的挣扎,平静地盘着珠串,冷言道:“就算本王给你一匹快马,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吗?放了齐国的士兵,本王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备马!”掐着小兵的手用力缩紧,令小兵喘不过气而涨红了脸,浑身上下被冷汗湿透。
以景忽然瞥见细作身后那辰砂色的衣角,拨动珠串的手一停,心头紧着,顿时乱了阵脚,还是白玄度接着佯装谈判,镇定地说:“好,只要你放了他,我们可以……”
“噗呲!”
一把金簪刺进了那细作的喉咙,细作都来不及反抗,就断气了,直直地躺在地上,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那小兵逃脱了束缚,惊魂未定地吓瘫在地上,六神无主地看着那细作的尸体。
她黛眉皱起,嫌恶地甩甩手上的血,掏出帕子来用力的擦着,最后把那脏了的帕子恨恨地扔到细作身上。
以景立马冲过去,把容倾拉在怀里,一下接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平复的却是自己担惊受怕的心。
“以后切记不可如此冲动行事。金簪身软,若是不能一招致命,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以景语言语激动,反复叮咛着,又想起先前说过她多少次,改改这性急鲁莽的脾气,就是不听不改。
容倾则一直觉得他是小题大做,反驳他,“所以啊,我刚刚铆足了力气刺进去的,不会有事的!”
又不当回事!
以景气得握紧了拳头,胸口大幅起伏着,面对这么一个全然不顾自己安危的夫人,他现在想揍她一顿,可在容倾面前也只能忍着,他直接转身离去,自己消化掉这份怒意。
本来是赶来救人的将士们,现在变成了看小两口吵架的围观群众。
“唉?”
容倾伸手想拦住他,一想到以景又是这样啰啰嗦嗦,跟她的夫子一样讲得人头大。
气得一跺脚,双手环胸,哼,这次绝对不能再是我去哄他了。
刚刚回魂的小兵跪在地上,冲容倾磕头,“小的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的……”
“没齿难忘,对不对?”
在云国王宫里,这样的话她都听出茧子来了。
被抢了话的小兵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是好。
容倾转身捡起刚刚丢掉的鱼,蹲下身子,与之平视,展颜一笑,欢脱地说:“帮我把这条鱼处理处理,记得不要弄破它的苦胆。还有烤熟后撒一搓椒盐,这可是我今天钓上来的唯一一条鱼,不要做得太难吃。”
小兵眼含感激,郑重地接过那条鱼,“小的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容倾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
“还围着做什么?来几个人把尸体处理了,大年初一的少沾这些晦气。”
白玄度出声,散了这群围观的人。
容倾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细作,眼中恨意翻涌又随即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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