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叶归迟的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消停了，封如簇和年与同不争着给叶归迟夹菜了，阿瑟也再次学会了用筷子。
封如簇和年与同不说话，叶归迟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不是像以往的那样轻轻揭过，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俩在做什么？”
年与同见沉默糊弄不过去，干脆说道：“阿迟，我希望你能加入空族的实验机构。阿迟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叶归迟：“……”
封如簇：“……”
封如簇直接怼了回去：“你做梦呢？阿迟在水族已经有了最好的待遇，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空族去受人冷眼？你当他傻吗？”
年与同反唇相讥：“你确定阿迟在水族有最好的待遇吗？你所谓的‘最好的待遇’就是让阿迟困在不见天日的海底，日复一日的为水族做研究，没有半点自由？”
说到这里，年与同竟然越发激动起来，他对叶归迟说：“阿迟，我邀请你来的机构是我们家族私人的研究机构，在那里你根本就不用像在水族那样连出次门都要报备。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没有人会拦着你。”
“阿迟，你不是说你想走遍所有的陆地、看遍所有的风景吗？只要你来到我的研究机构，现在就可以看遍陆地上的所有的风景。”
封如簇：“……”你tm！
封如簇气得要爆粗口，只是顾念着叶归迟还在身边，硬是把那句脏话咽了下去。他转头看向叶归迟，焦急地说：“阿迟，你别听他瞎忽悠，空族的人能安什么好心？没准就是把你骗去空族，然后肆无忌惮地压榨你！”
年与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封如簇你说什么！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无耻？”
“我无耻？”封如簇站起身冲着年与同大喊，“咱俩究竟是谁无耻？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空族不停地接触我们水族的研究人员的事？只不过没有水族人搭理你们，水族才没找你们的麻烦！”
年与同万万没想到封如簇竟然知道空族私下里接触水族研究人员的事，但此刻他不能落入下风，干脆掀起了封如簇的老底来：“那你又高尚到哪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卫城做了什么？你暗地里不也没少买我们空族的研究成果？要不是你偷偷买的那些研究成果并不是机密，你早就被暗杀了！”
封如簇和年与同就这样吵了起来，叶归迟听着他们互相指责的声音，只觉得头疼。他倏尔站起身，椅子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发出尖锐的声响。
这声声响让封如簇和年与同一起闭了嘴，他们看向叶归迟，眼底都是尴尬。
叶归迟深呼一口气，说：“我累了，你们自便吧。”
见叶归迟是真的生气了，年与同也不敢说话了，倒是封如簇仗着和叶归迟一起长大的情分，唤了一句“阿迟”。
叶归迟突然暴躁起来：“阿瑟，送客！”
叶归迟从未用这种声音这种语气说过话。叶归迟在外一直都是以温和包容的形象示人，他的衣着永远得体，他的语气永远不徐不疾，好像天生就是那副圣父脾气，对谁都温和平等，永远不会愤怒。
封如簇在公众面前的和蔼可亲是装出来的。叶归迟表现出的温和包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封如簇和年与同才敢在叶归迟的面前大肆争吵，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他们怎么胡闹，叶归迟都不会和他们生气。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叶归迟却真的会生气。这句“送客”一出口，封如簇和年与同都愣在了那里，只能呆呆地看着叶归迟走进卧室并关上卧室的门，把他们都排除在外。
阿瑟冷冷地说：“请你们离开。”
阿瑟的面容冷冷的，看着封如簇和年与同的眼神好像在看如不得他眼的浮游生物，他连捕猎都不屑。
若是换成十分钟之前，封如簇和年与同一定会气个半死。但现在他们刚刚做了错事惹叶归迟生气，以至于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闭着嘴离开。
封如簇和年与同离开后，阿瑟抿了抿唇，轻轻敲了敲叶归迟的卧室门：“阿迟，是我，我能进去吗？”
卧室内的叶归迟没有说话，沉默笼罩了整个屋子。阿瑟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坏，他控制不住地想叶归迟为什么不理他，是不是也开始讨厌他了。
这样的想法让阿瑟感到特别的不开心，他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变成了水晶一样的龙爪，在灯光的反射下泛着冷光。
就在阿瑟快要忍不住用锋利的龙爪破开卧室的门的时候，叶归迟闷闷的声音终于传来：“是阿瑟吗？进来吧。”
阿瑟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惊讶于卧室内的黑暗。
叶归迟是很喜欢光的，在海底的时候，实验室根据规定必须保持明亮，阿瑟对叶归迟喜欢光亮一事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等到他进入到了诺亚城独属于叶归迟的房子里，他就被那栋房子的光影折服了。
房子整体是白色的装修，在他们一进门的刹那，所有的灯光就被自动打开。玄关处的感应灯打在墙上，会照出小山丘一样的光影；客厅大大的顶灯让整个房间都看不到一丝阴影。
他进到叶归迟的卧室的时候，灯光也是自动就被打开，他一眼就能看到叶归迟纯白色的大床，还有床尾那个不算小的书柜。
现在，叶归迟竟然没有开灯。
阿瑟的心底生出一股担忧来。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还有这种感觉出现，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叶归迟难过。
叶归迟一难过，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阿瑟想开灯，但根据阿瑟近日来的观察，他发现人类房子里的灯光都是用终端控制的。而进到这间房子的时候，是叶归迟接手了权限。也就是说，除非得到叶归迟的许可，否则阿瑟并不能打开卧室的灯。
这个发现让阿瑟有些不开心，但叶归迟已经很难过了，阿瑟便没有告诉叶归迟他的不开心。
阿瑟看向叶归迟，他的眼睛能在海底十万米视物，自然也能在这栋房子里看见叶归迟的身影。
叶归迟坐在飘窗上，背靠着飘窗的墙，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阿瑟突然有点讨厌自己这一双能在暗夜视物的双眼——如果他的眼睛不能在暗夜视物，那他现在就不会看到叶归迟的难过。
可转瞬，阿瑟就开始感谢他这双眼睛。他宁可亲眼看着叶归迟难过，也不想在叶归迟难过的时候，自己却一无所知。
阿瑟缓缓走到叶归迟身边，坐在飘窗附近的地毯上。飘窗很矮，只比地面高了一点点。阿瑟却比叶归迟高一些，这样的高度差使得阿瑟坐在地上的时候，双眼正和叶归迟的双眼平齐。
阿瑟感受得到叶归迟身上传来的难过，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凭借着本能，拉住叶归迟的手，把叶归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叶归迟的手很冷，阿瑟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手也能这么冷。阿瑟想，还好叶归迟遇到了他，他的心头血的热度一定能温暖叶归迟的双手。
叶归迟这时终于开口：“阿瑟，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能陪在我的身边。
阿瑟不懂叶归迟为什么谢他，但他有点不太喜欢叶归迟此刻的语气。此时此刻，叶归迟的这句“谢谢”，就好像在他们之间划下一条无形的线，他在线的这端，叶归迟在线的那端，他们之间隔了波涛汹涌的海峡。
阿瑟凑近了叶归迟，不满地说：“我不要你的谢谢，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你不开心而已，不是为了你的谢谢。”
这话说的好听，叶归迟突然想笑。这样纯真的阿瑟如同清早的第一屡阳光，轻易地吹散了他心底的阴霾。叶归迟的眉眼弯起，星光映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好像蕴含了万千星河。
阿瑟突然就看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么漂亮，他的右手松开叶归迟的手，转而抚向叶归迟的双眼。
阿瑟的手白的像是最顶级的羊脂白玉，碰到叶归迟的脸上却温暖的像是一块暖玉。
阿瑟近乎痴迷地说：“阿迟，你的眼睛真漂亮，海底最漂亮的珊瑚都比不上你的眼睛。”
阿瑟不参杂其余心思的夸奖让叶归迟很开心，他笑眯眯地说：“阿瑟，你的眼睛也很漂亮，世界上最美的青金石也比不上你的双眼好看。”
阿瑟没有回答叶归迟的话，他的心神都被叶归迟突然亮起来的双眼吸引。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有一股冲动——他好想亲吻一下那双漂亮的双眸。
这股冲动几乎要让阿瑟失去理智，阿瑟感觉自己的双手又要控制不住地在叶归迟面前变成龙爪。
可是这不行，叶归迟的身体很脆弱。他的右手在抚摸叶归迟的双眼，他的左手在紧握叶归迟的双手，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双手变成了龙爪，叶归迟会受伤。
他不想让叶归迟受伤。
这个想法的出现驱散了阿瑟心底的蠢蠢欲动，阿瑟找回了理智，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阿瑟的理智回笼，也让他想起了他刚刚为什么要敲叶归迟的卧室门。于是阿瑟低下声音问：“阿迟，你刚刚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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