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阿迟，你刚刚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阿瑟的话瞬间就勾起了叶归迟刚刚的不愉快，他脸上刚扬起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但叶归迟转头就看到了阿瑟眼底的担忧。
阿瑟天真纯善，只是单纯地担心他罢了。叶归迟想到这一点，低低地叹了口气。
叶归迟轻声说：“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空族的研讨会会指名道姓让一个研究海洋生物的人参加，可刚刚他听到了封如簇和年与同的争吵，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历史学家们公认人类在进化史上的转折点是公元2472年的大地震。大地震是全球性质的灾难，甚至直接导致了大陆板块的漂移。
大地震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
大地震最开始发生在亚洲的中东地区，后来逐渐演变成全球性地震，七大洲的所有陆地无一幸免。与大地震同时发生的是大海啸，大海啸淹没了很多沿海城市，很多海拔低于水平面的城市再也没有浮出海面。
这一个月的日子，是人类历史上仅次于末世时期的黑暗。
大地震与大海啸结束，人类修复信号恢复通讯，这时人们才发现这场灾难究竟带来了多少人间惨剧。
澳洲大陆直接被地震震碎，化为太平洋中的无数个小岛；
亚洲东部的海岛全部沉入海底，连带着国家的文明一起消失；
欧洲西北部的土地被海水淹了大半，变得荒无人烟；
还有无数个点缀在海洋中的小岛都消失不见……
紧接着，人们发现，美洲大陆在东移。不过短短六年，死亡绿海大西洋消失，北美洲撞上了欧洲，南美洲撞上了非洲，四大洲相连接的地方升起山脉，无数人的家园因为这场自然形成的灾难而消失。
自那以后，地球上只有两片大陆：亚洲、欧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联合在一起而形成的中央大陆，与远在南极的南极大陆。
就在美洲大陆东移的期间，人类爆发了大瘟疫，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亡。
公元2478年，古华国的一名生物学家研发出针对“大瘟疫”的疫苗，使得瘟疫结束，同年，美洲大陆迁移完毕。这一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也象征着人类迈向了另一个未来，于是这一年被称为新历元年。
然而新历元年也是末世元年，人类身体内的朊病毒因为治疗大瘟疫的疫苗而重出江湖，再加上种种原因的共同作用，导致了末世时代的来临。
一直到末世八年，诺亚城的一位科学家提出的“基因改造计划”拯救了人类，人类才终于熬过了多灾多难的那几年，来到了新世纪元年。
在美洲大陆开始迁移的时候，各个大陆都饱受大瘟疫带来的阴影。那时候就有生物学家发出声明，认为解决人类未来的希望在海洋。
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相信解决陆地问题的答案会在海洋，那名生物学家的话并没有人信。
可在六年后，正是这名生物学家从海洋中的一段海藻中，研发出了针对大瘟疫的疫苗。
后来在末世时期，诺亚城那位提出基因改造计划的生物学家，也是通过海洋生物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例基因改造手术。
自那以后，很多人都认为人类最终的进化方向该是海洋。
有生物学家提出，人类的来源是海洋，人类是从海洋来到陆地的。根据否定之否定规律，人类最终的归宿还是海洋，只不过是以更高级、更智慧的生命体方式回到海洋。
这种说法曾风靡一时，融入了水生生物的水族人被认为是“最高级的生命体”，在那个时代受到了无数的追捧。
这份追捧截止到大内战时期。
被无数人认为是“人类中的最优基因者”的水族人在大内战时期节节败退，甚至一度被逼退大陆，不得不到海岛上艰难求生。
大内战后，陆族获得了人类联邦的实际主控权，水族的地位从人人追捧变成了人人鄙夷。
人们开始觉得人类进化的最终归宿是陆地，所以陆族如此强大；
鸟类也可以在陆地上生活，所以空族排在第二；
水生生物几乎无法在陆地生活，水族早晚有一天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这种说法并没有扰乱叶归迟的思考。他从懂事起就接触生物研究，陆生生物、水生生物的研究他都曾参与过。
根据多年的研究来看，他认为每种种族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三族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持续存在，直到人类迎来下一场大进化。
而在这漫长的进化中，水族的未来无疑是在海洋。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海底究竟有多深，也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海洋中究竟有多少生物，这让叶归迟对海底世界充满痴迷。
而叶归迟也知道，有很多人——不局限于水族，很多陆族人和空组人都认为人类的未来在海洋。因为陆地研究已经露出疲态，海洋研究却刚刚开了个头。
叶归迟此刻已经很明白这场研讨会的目的——借着换届的名声打掩护，实际上是一些陆族和空族针对海洋生物的研究。叶归迟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当然会被邀请。
只是这场研讨会的主题必然是秘密的，因为陆族和空族都无法接受他们种族的领头人认为水族的基因更加优秀，叶归迟当然也得不到一点风声。
可刚刚年与同的话几乎就是在明示——空族在针对海洋生物进行研究，所以他们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来挖走在海洋生物研究中名声斐然的叶归迟。
封如簇的表现也说明了一切——他知道空族的打算，他甚至在用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在监视空族的海洋生物研究进度。
让叶归迟难过的，是封如簇和年与同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他用真心对待他们，却换来了他们的算计。
叶归迟有些难过地说：“在卫城的时候，年与同有一次到我居住的地方做客，他看到了我的书房里有很多书，提出想要看看。我答应了，他到我的书房看书，发现了我的书架上摆了好多游记。”
“那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游记，我当他是朋友，就告诉他，因为我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水族因为不能长时间离开水的原因，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卫城，还因为学业繁忙的原因没能好好看看风景。我想亲眼看看世界上所有的风景，不想一辈子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终老。”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年与同会对我说，我的族人在压榨我。他在用我的心愿，来骗我卖国。”
叶归迟用了“卖国”一词，这个词语其实已经不是很准确了。
自人类进入新世纪起，就再没有了国家一说。科技的发达、生产力的提升让整个世界达到了天下大同的水平，那时候区分人类的是种族。
“国家”这个概念是在大内战时期重新崛起的，三族人将自己的种族当成自己的“国家”。
但等人类联邦建成，国家这个概念就再次沉入历史。
《人类联邦总宪章》规定，人类联邦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国家”，三族成员均是人类联邦的公民，在联邦的土地上享有平等的权利。同样的，三族成员应向联邦贡献出自己所有的忠诚，不得将种族利益置于联邦利益之上。
其实叶归迟哪怕加入空族的研究院也不会有什么。
时代在发展，三族之间的壁垒已经不像大内战时期那样坚固。所谓的种族歧视不过是联邦上层社会暗暗推动的压制水族发展的东西，等身份到了叶归迟这个高度，并不会受种族歧视带来的影响。
可叶归迟的父亲是水族上将，战死于大内战时期。葬礼上，叶断虹与妻子萧甜一起盖上了独属于水族的旗帜。
在叶归迟的心中，先水族，后联邦——也许其余爱好和平的人会真心实意地觉得天下之间再没有种族分离是一件有益于所有人的事，但对于叶归迟来讲，他永远也忘不了战争带给他的伤痛。
他三岁那年，大内战爆发，他的父亲带着母亲上了战场，也带上了他。
萧甜作为研究人员，主要的工作是研发新的药剂。但战场上缺人，当人手不够的时候，萧甜也要去当医生、护士，或者制作营养剂等基础药剂。
叶归迟五岁那年就能模仿者母亲的动作制作出营养剂，他那时什么都不懂，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后勤兵”，制作营养剂的速度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快。
叶断虹战死的时候，他被叶断虹的副官抱着，一路颠沛流离，见惯了饿殍遍地，躲过了无数追杀，才成功到达水族人退居的一个小岛，脱离了危险。
幼年的记忆历历在目，他无法放下心中的偏见，真心实意地为联邦贡献一切。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父母拼死守护的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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