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诗会开始

过了许久，直到幼香许久听不到声响，轻轻叩门唤了黛云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后退几步，别开脸去不敢正眼看江勉。

        江勉也是心照不宣，将黛云同幼香送回公主府后，仓皇而逃。

        “江将军可是有要事在身，为何如此匆忙？”幼香凑到黛云身旁，不明就里地开口道。其实她的本意是想夸江勉年轻有为，公务繁忙，可听在黛云耳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小丫头嚼什么舌根。”黛云想起方才的举动，只觉得阵阵面热，佯装发怒，轻轻骂了幼香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看在你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这个赏你去吃点心。”

        幼香吐吐舌头，高高兴兴地将黛云摘下来的金镶玉臂钏放在胳膊上比划，兴致勃勃地想试戴一番，暮了有些失望地开口道：“我还是拿去吃点心罢。”

        黛云被她逗得抿嘴笑起来。

        主仆二人热热闹闹行至堂前时，却发现早已坐满了人，还伴着低低的抽泣声。黛云连忙收敛了笑容，装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缓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中。

        燕乐长公主一改之前的态度，上前将黛云揽入怀中，看了又看，确保黛云的确毫发无伤后，这才冷着脸道：“程尚书，你还是将人带回去罢。”

        原是卫家兄弟吓了她一路，见了程时后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招了出来。程时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最主要还被人捅到了明面上来，惊得脊背发凉，当下只能赶回家中和哥哥程闵商量。

        兄弟俩一合计，虽说黛云只让他们将程婷领回家去，还是先来负荆请罪，看看燕乐长公主如何说。免得日后怪罪下来，也够他们受的。

        程婷虽然没被上刑，但人也去的差不多了，跪都跪不住，只得有个小丫鬟在旁边将她撑住，这才不至于伏倒在地。

        黛云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约莫是误会一场，程姑娘多有得罪。”黛云走上前去打算扶起程婷，可对方全然软瘫了，最后还是由那个小丫鬟将人拖了起来。

        程时和程闵对视一眼，都暗自庆幸。他们程家世代积累出来了个好名声，传到他们兄弟这辈也算是没辱没了去，可不能白白折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族女手里。

        “请殿下放心，臣今日就遣她回老家去。”程闵一咬牙，闭目不去看程婷。好赖是当女儿养了十多年的，自然有些舍不得。

        “哼。”燕乐长公主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程家兄弟知道，这是松口了的意思，忙不迭谢过燕乐长公主，这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本公主今日乏了，诸位大臣烦请自便吧。”燕乐长公主也懒得同他们再说下去，转身便要离开，“云云，你过来。”

        见母亲总算不会避而不见自己了，黛云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直走到了无人之处，忽然被燕乐长公主一把抱住。

        “你这丫头，上街逛逛怎么能惹出这般事情来。”虽然是带着两分责怪，可燕乐长公主的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心疼，“她果真没有伤到你？”

        黛云乘机撒娇道：“的确不曾伤我，但她忽然从人群中跑出来，跪倒在女儿面前，着实是给吓了一跳。”

        燕乐长公主十分后悔前几日同她置气，将人揽在怀中就是不愿撒手，忽然发现了她脖颈上的一抹红色，本能地伸手将绳子拽了出来。

        “傅黛云，哪来的？”燕乐长公主实在有些明知故问，“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还顺道收了份礼物。”

        黛云讪笑着拽了拽她的衣角。

        之后的这段日子黛云过得颇为舒心。燕乐长公主经过程婷的事情后，也总算是理解了黛云的话，决意不再一味隐忍。而江夫人的病情也得了控制，江杏白亦可以照料母亲为由，再回避一下结亲的事情。

        若真要有烦恼的人，约莫就是整日被季绪以注资书院为由缠上的章禾了。

        叫众人翘首以盼的诗会，总算是如期而至。

        江杏白伴着黛云一同换了早已准备好的青衫，有说有笑地步入会场。她们来的并不算早，已然有不少人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玩着拆字猜枚的游戏。

        “今日难得玩乐一回，我断然是不会让着你的。”黛云瞧着便生了性质，同江杏白开着玩笑道。谁人不知江杏白，可是位实打实的才女。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殿下。”江杏白从善如流地附和她。

        “啊，苏先生您也来了。”一个颇为惊喜的声音忽然在黛云耳边响起。不过她有段时间没去书院了，恍惚间并为反应过来这唤的是自己。

        可惜，今天没有苏先生，只有映福公主。

        “您可是认错人了，这位是映福公主，不是什么苏先生。”江杏白生怕黛云同择梧书院的事情，叫有心人听了出去，上前一步将黛云挡在身后，装出莫名的模样。

        那人听罢，当下慌乱了一瞬，忙不迭地想要行礼道歉。黛云这才想起他是借宿在书院的落榜书生，故而笑道：“今日本就是出来玩乐的，也不要太计较这些个虚礼，大家都随意一点便是。”

        “这才刚到，就叫人认出来了。”黛云凑到江杏白耳边，小声同她咬耳朵，随即带着两分狡黠道，“不过我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然而映福公主还是成了众人讨论的谈资，毕竟当日程婷的事情，可以算是闹得面子里子全丢了。

        不过这些议论对黛云而言，实在是不痛不痒。她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置身事外般望向闹哄哄的人群。

        在他们之中，黛云发现了当日被王家女宴请的季家幺女——季相思。她比黛云还小上一些，此刻正坐在家姐身侧，颇为不满地盯着黛云。

        黛云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干脆笑着对她举起杯盏，仰面饮尽。今日为姑娘们准备的酒多为甜酒，即使吃多些，也不会醉了去。

        但架不住季相思这般饮水似的喝法，咕咚咕咚三五杯瞬间落了肚，惹得她直接红了脸。

        江杏白坐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笑得差点将刚入口的酒水给喷出来。

        “您可别逗她了，哈哈哈。”江杏白差点叫酒水给呛到，黛云连忙笑着给她顺背。

        江勉这时才领着两个弟弟姗姗来迟。

        “勉弟，这边。”江杏白露出藕段般的胳膊，招呼兄弟三人。

        江勉今日换下了武官的衣服，穿着宽大的纯色青衫，竟然意外地合适。黛云远远地望去，依稀瞧见了几分他当年那般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年自是不用说，尽管脸色都不大好，但却是生得兰枝玉树。两人吵吵闹闹，不觉逗乐了多少姑娘家。

        三人落座后，他们这处顿时显得热闹起来。黛云和江勉的婚约是多年前先太后定下的，随着江勉外出戍边，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加之二人都并未宣扬出去，因此眼下京城中尚知道实情的小辈，其实并不算多。

        不少适龄的姑娘，都悄悄打起了这边的主意，互相撮窜着想来同江勉寒暄。

        “江将军？果真是您，感谢当日在落雨阁割爱。”有人率先领了头，正是当日在落雨阁“捡漏”的姑娘。

        江勉哪里还记得她，又怕黛云误会，频频往她那边望去。

        “你自个在外面结识了姑娘，看公主殿下做甚。”江闻冷笑一声，抱胸看热闹。江齐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是分好不少。

        “阿闻、阿齐，不许胡闹。”江杏白低声呵斥了他们一句，转而问道，“阿勉，这位是？”

        江勉哪见过这场面，实在百口莫辩，只觉得手和脚都没地方放了。于是颇为尴尬地开口道：“某不曾认得姑娘。”

        小姑娘也是被家中娇养着的，哪里这般被人落了面子，当下有些恼怒道：“那你当日为何要将罗姑娘亲做的成衣让与我。”

        江勉属实是冤枉，就听得黛云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是江大人成人之美罢了。”

        这话算是替小姑娘挽回了面子，也颇为含蓄地夸了江勉一通。

        “哼。”小姑娘却是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小圈子中，眼神飘忽不定，愤愤地说道，“我可是季国舅家的小郡主，哪里用旁人让！我本来就不稀罕那些东西！”

        黛云哑然失笑。等小丫头走远了，这才笑道：“这是季绪的妹妹，算来也该十五，快许人家了。”

        “虽然脾气大了些，但胜在可爱。”江杏白慧眼如炬，知道她本质是不坏的，又是想整整方才口无遮拦的两个弟弟，“阿闻、阿齐，你二人可是同她年纪相仿。若是喜欢，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二人顿时消了气焰，黛云同江杏白对视一眼，心情大好。

        “不对啊，大哥。”江闻忽然来了精神，悄悄用腿踢了江齐脚，暗示他跟着起哄，又挤眉弄眼地笑道，“你莫不是将男装让与季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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