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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哥哥


绿柳夹道,刚冒出柳芽的枝条垂下,在春风中缓缓地摇动。泽漆背着林九言,肩上披着柳絮,缓缓地往前走。他不敢走太快,怕太颠簸,林九言会疼。

        他凭借着林九言身上的枉死力,得以逃出映辰设置的故事游戏。

        偌大的一条街道没有一个人,满街的麻雀儿飞来飞去,南归的燕子也在绿柳之间翻飞。

        泽漆想了想,背着林九言回到了他的小屋子里。这是他百年来一直住着的小平房,在城市的郊区,倚着一棵百年老槐,现在正值春天,还是光秃秃的。

        这小屋子很老了,透露出时光的厚重感。前面的院子里有一口井,还是泽漆自己挖的,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屋子里只有一扇窗,人一走进去,就觉得有些昏暗。若是把帘子拉上,就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这里头没有灯,一张古色古香的桌上乱七八糟的书,茶杯里的茶叶还没有清理,都干了,沾在杯底,要洗干净就很难了。

        泽漆翻箱倒柜地找出许多草药,给林九言敷上,突然灵机一动,尝试着控制枉死力治愈伤口。黑气慢慢地覆盖住伤口,泽漆打起十二分精神,眼里只能看到林九言的伤口。

        成功了!

        林九言裸露出的皮肤恢复到了原来的光洁。泽漆擦掉手心的汗,又小心翼翼地褪去林九言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他身上几乎全是疤痕,尤其是围着心口的那道疤。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心就绞痛。

        每一道疤痕,都让他的脑海里浮现小林九言瘦瘦弱弱的样子,忍着疼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这些疤痕刻画了他血淋淋的童年,这世间想把他画成恶魔的样子,他却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地想成为一个被需要的人。

        他轻轻俯下身,吻那道心口上的疤,这些陈年的伤口像酒,他似乎有些醉了,醉得都哭了。

        他全神贯注,以枉死力将伤疤修复,林九言白皙而纤细的身体上残留着一些许多汗水。

        泽漆去院子的井里打水,一桶又一桶,直到灶房里的水缸装满了。他又去捡了一大捆柴,烧火,烧开水。混合着开水和冷水,直到温度合适了,才端进去,轻手轻脚地给给林九言擦洗身子。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暗了,黄昏被春风晕开,将整个小屋染成金黄色。

        泽漆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林九言。

        呼吸平稳,脉象和缓,可能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吧。

        他伏在床边,下意识地握住林九言的手,忘记了一切黑暗钟的绝望,闭上眼睛,听着林九言的脉搏,沉沉睡去。

        半夜春寒料峭,泽漆打了个冷战,摸黑去翻衣柜,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床陈年棉袄,鼻子凑上去好好地闻了一番,嗯,还好他柜子里有放驱虫的熏香。他把被子给林九言盖上,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清朗的月光悠悠飘进小屋,刚好落在林九言的脸上。他像一朵梨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摘下,藏起来。

        泽漆取下那蒙着眼睛的黑布,借着月光,看见了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

        “哥哥……”泽漆的视线穿过百年时光,看到张景伏在桌前低头写医案,好说歹说劝着去睡觉,床头也摆着四本书——《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难经》,借着微弱的烛火,要看好一会儿。

        后来张景的眼睛果然不好了,稍微远一点都看不清,每次给泽漆看病,都要凑得很近,鼻子都要撞上了。就算是说话的时候,也会凑这么近。眼睛不好了,耳朵也会跟着不好。

        泽漆似乎隐约觉得额上有张景的呼吸,一年后,那呼吸到了眉眼,慢慢地到了笔尖,最后到了嘴唇上。

        “泽漆长这么高了啊。”张景端了一碗满满的中药,放道泽漆面前,“长大了就不怕苦了啊。”

        “为什么长大了就不怕苦了?”

        “大人不可以有害怕的东西。”张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防止泽漆刨根问到底,赶忙拿汤勺盛了,往泽漆嘴里喂。

        一阵晚风吹过,那双眼睛不见了。皎洁的月光下,只剩下林九言覆着一层悲伤的脸。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缩,在空中到处乱抓。

        泽漆回过神来,一把握住林九言的手,冰冷得不像活人。

        “我在,我在……”泽漆柔声说道,手指抚平他皱起来的眉头。

        林九言安静了,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泽漆这么守了一夜,清晨的鸟儿停在树上鸣叫,还有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林九言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他就是没有醒。

        泽漆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黑白无常他们不会放过他,映辰也不会。他打算,等林九言醒过来之后,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裹挟林九言去背负所谓的责任。

        为什么呢,可能只是因为张景吧。虽然泽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林九言不是张景,可是他还是想,借着林九言,补偿一些前世的遗憾。

        蔚蓝如洗的碧空没有持续很远,就被一片黑雾所吞噬。泽漆知道,在那片黑雾里,有无数人在死亡的裂缝中挣扎。这一切,都该由他来终结。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当年八爷瞒着所有人,甚至还帮他隐藏踪迹,是为了让他吸收枉死力,最后再让极阳之体执断生剑将他杀死,这样一举两得。

        可是他非但没有死,还被映辰从深渊里带走了,抽走枉死力,构建一个虚拟空间。

        映辰和他是同类,他怎么能从深渊里出来?如果他真的如此强大,也不至于非要借助泽漆的枉死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黑白无常故意放他出来……准确来说,是谢必安……难道,他早就知道林九言无法彻底杀死泽漆?

        他们还想把林九言做成容器……泽漆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是谁将我变成了容器呢?”

        虽然在六层的时候,是八爷在布阵法,可是泽漆了解八爷,他学得最不精的就是阵法,而且他也显然不知道极阳之体为什么杀不死泽漆。

        似乎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谢必安。

        泽漆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站在院子里吹了半晌的风,终于冷静下来,走进屋子里看林九言醒了没,渴不渴。

        林九言安安静静地躺着,胸口因呼吸而起伏,才看出是活人。

        泽漆轻声喊他的名字,把温开水涂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水顺着脖颈流到枕边。

        泽漆叹了口气,这么一直躺着不是办法,水也喝不进去。他想了想,喝下一大口水含着,把身子俯下,轻轻触碰林九言的唇。小心翼翼地将舌头探进去,这口水喂得也真是不容易。

        泽漆脸有些发烫,终于让林九言喝下了那一碗温开水。

        张景说过,两个男人是不可以嘴巴碰到嘴巴的。他问为什么,张景当时涨红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温柔的眼睛里满是悲伤,说:“这么做的话,会失去彼此的。”

        “为什么?”

        “你要是亲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泽漆没有再追问了,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九言,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泽漆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用眼神描画林九言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刻印到心里,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斜阳从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跳进屋子里,林九言从床上坐起来。

        泽漆笑得很温柔:“你醒了?我想带你去桃花源,过与世隔绝的悠闲日子,好吗?”

        林九言没有说话,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泽漆只当他是嗓子哑,说不出话,端起拿温了又温的开水来喂他。

        泽漆喂多少,林九言就喝多少。可他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

        泽漆的心一沉,不愿意么?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床上湿了一片,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林九言,他好像是身体开始有了一些本能反应,但是意识还没有醒过来么?

        他忙前忙后地帮林九言换床单、擦洗身子、换衣服,又去做了饭菜,他喂一口,林九言吃一口。

        他隐约记得,张景说过,魂属阳,魄属阴。身体开始有了反应,这是魄在正常运行,而没有意识,这是魂还没有归位。

        枉死力属阴,阴盛阳衰,所以魂藏不住了。神是统领魂魄的,这也是神气大衰。

        “白鲜皮去风治筋弱,而疗足顽痹;旋覆花明目治头风,消痰嗽壅……”泽漆把《药性赋》背了一遍,也不太清楚有哪些药可以补阳气强心神。他后悔了,早知道当初跟着张景多学点的,现在是一头雾水,啥也不会,也不敢乱用。

        偏偏会治病的林九言自己病了。

        泽漆无微不至地照顾林九言,想着反正林九言也听不到,就对他说了好多自己的故事,说到张景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会不自觉地变温柔。

        “哥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喜欢你。”泽漆说到这儿,愣了好久。原来自己的那些感觉,是喜欢啊。

        泽漆对林九言所有的照顾,林九言都感受到了,泽漆说的所有话,他也都听到了。

        林九言只是害怕去面对那个世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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