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该亲
林九言躲在心灵深处封闭的壳里,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能感知到外界的触觉。可是他不想做出任何回应,他不想再去面对誰——带着那种时刻会被抛弃的恐惧。
把我扔到垃圾堆里,任凭苍蝇叮食吧。林九言想,他似乎觉得那身体也不再是他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泽漆讲了许多他小时候的故事,林九言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可他能看到,在自己心里,有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萌芽。如果能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伴他,他就有勇气去重新面对世界了。
直到泽漆说到他喜欢张景,林九言忽然觉得心好像被锤烂了。希望碎了,刺伤了灵魂。
他越想越烦,想着不如干脆点。反正都已经没有希望了,自己这副残废的样子是真的很可笑。他打破了裹着他的那层壳,一把夺过泽漆手里的碗,狠狠地摔到地上。
泽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小猫似的眼睛里还残留着许多温柔——那是给张景医生的温柔。
林九言哑着嗓子,哽咽了好一会儿,突然吼出来:“不用你可怜我!”
泽漆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九言也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发火。这股无名怒火烧着他的心,让他根本不能冷静。
他突然下床,扔掉身上披着的厚衣服,抬脚就往外走。
“大晚上的你去哪?”
“晚上和白天对我来说有区别吗?”林九言回头吼他,他真的不想用这样的语气和泽漆说话,可是他就是觉得很烦,毕竟这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
林九言这下再也没了那些想尽一切办法对别人有用的想法了,无论他怎么伪装得开朗活泼,无论他怎么对别人好,终究是没有人真心待他的。他越想越烦躁,索性卸下了身上所有伪装,任着性子来。
泽漆一把抓住林九言的手腕,柔声道:“我想带你去桃花源。”
林九言现在是看着泽漆就烦燥,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依赖。可是他都知道了啊,人家是有喜欢的人的。
他现在连跟泽漆好好说话都很难,一开口就是胡话。
泽漆苦笑着,等他发泄完,才缓缓地说:“去了那里,就不会再有人能把你抓去当容器了。”
这话说到林九言的心坎上了,尤其是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带着点儿小心,覆着温柔,直勾勾地看着他。林九言真的有点受不了。
“我当不当容器,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林九言甩开泽漆的手,落荒而逃。
泽漆在风中凌乱,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林九言会性情大变,自言自语:“果然,哥哥说过,不能亲。”
他只得跟在林九言身后,保持一定距离,确保林九言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夜里的风有点冷,几棵树下似乎有模糊的人影。
泽漆心道不好,他们来抓人了。
在那几道迷糊人影扑向林九言的一刹那,泽漆也在弹指间把林九言拉到自己身后,与那几道模糊的影子对峙。
虽然残月的光很淡,可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也能看出来那几道影子长着鬼娃娃的脸。
泽漆还在数人数,林九言却一把推开他,手中赫然出现一团黑气,顷刻间让那些鬼娃娃灰飞烟灭。
到底是极阳之体,对枉死力的掌控,就算泽漆使练习了百年,也无法这样丝毫不受影响地使用大量枉死力。
“先回家,外面很危险。”泽漆去拉林九言的手,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有大量的枉死力涌进来,他手心冒冷汗,眼看着就要突破那道界线,他也不知道放手。
好在林九言察觉到了,集中意识于掌心,控制住体内外逃的枉死力。那些枉死力被范无救的阵法骗进林九言的体内,被极阳之体的阳气克制得死死的,抓住一丝机会都想拼命逃离。
林九言看着泽漆苍白的脸,紧咬着发紫的嘴唇,脑海里莫名回忆起了泽漆嘴对嘴喂水的那一刻,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屋子,对泽漆吼:“躺着!”
“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凶……”泽漆虚弱地小声嘀咕,却忘了林九言听力和嗅觉都很好。
“我林九言本性如此!”他不耐烦地把泽漆的脉,“要温柔就去找你的张景哥哥。”
泽漆听着这语气怎么怪怪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尝到了一股子酸味,家里的醋早用完了,又没买,哪来的醋酸。
“好酸啊。”泽漆小声嘀咕。
林九言一听,更加暴跳如雷:“谁酸了!”他好像一个偷偷干坏事被人发现的小孩,用表面的愤怒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泽漆忙赔笑,心说以后真的不可以乱亲林九言,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林九言气鼓鼓地拿出一根银针,吸走泽漆身上的枉死力后,在他的的合谷穴扎了一针,顺着经络运行方向扭转针,可以补气,让泽漆不至于脱气。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之间的的感应似乎更强烈了,可以随意共享枉死力。
林九言想到这儿,脸红到耳根,转身不再看泽漆,强行冷着声音说:“就此别过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他明明很想看着泽漆,看泽漆眼里的世界,可他更清楚,越是喜欢,到最后越是失望,越是难受。
他永远也无法换得别人的真心,更不愿意变成温柔的样子去成为谁的替代品。那样的话,真心不是给他的。他非要做出一副暴躁的样子。
泽漆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是他亲了林九言的后果,心说早知道让林九言渴着就好了。
“你要去哪,寻松山和映辰都不会放过你。”泽漆还抱着一丝希望,“先跟我去桃花源,我看你进去了,立马就消失。”
本来林九言说出这话时就后悔了,心里盼着泽漆能挽留一下,或者解释一下,或者问一问他,不是说要陪伴到明年元宵的?他越想越觉得难受,就没必要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自己当回事儿,也完全没有过想陪着他的想法。
“用不着他们来抓我,我自己去寻松山。”林九言说完,走到门口又回头,“别跟着我了,不用你管!你的枉死力我也差不多都吸走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不去故意吸收大量枉死力,就不会失控了。”
泽漆的眼神都暗淡了,心说,不是说好了要我陪他过年么,真的不该亲啊。
“他们要把你做成容器!”
“我乐意。”
泽漆愣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被做成容器时,枉死力撕扯灵魂,最后融入灵魂的痛苦,真的生不如死。他不想让林九言承受这种痛苦,林九言是极阳之体,杀死鬼王才是他的责任,而不是让他自己变成鬼王!
泽漆越想越不对劲,这里头一定有阴谋。要是极阳之体都没了,那鬼王就毫无顾忌了。
泽漆拉住林九言,死活不放手。
两人正在拉扯时,黑暗的街道上走出几个摇摇晃晃的人。两人都已经摆好了要战斗的架势,那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却互相厮杀了起来,像是感染了狂犬病一般。
这是往死力占据了他们的意识。
林九言想直接吸走那些枉死力,却发现根本不行。果然他只能直接吸走泽漆的,对于其他人,则必须通过中药或者针灸。现在也没中药,针灸的话,他又看不见。
情急之下,林九言忽然想起,既然喝泽漆的枉死力可以互通,那是否可以尝试一下感官互通?他可以用枉死力去感知泽漆的视线。
林九言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牵住泽漆的手,调动往死力去感应泽漆。这些枉死力在林九言的阳气压制下,乖得不得了。
不一会儿,林九言的视线开始出现模模糊糊的画面,又过了十几秒,彻底清晰起来。
他左手甩出一团枉死力,将那些人全部困住,动弹不得。他手速极快,在那几人神门穴上扎针,用泄气的手法,将他们身上的枉死力引出来。
几人恢复了平静,血肉模糊地躺在大街上。其中有一个人交给了林九言一封信。
林九言无法,只得让泽漆来看信。这信属实是奇怪,抄了一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再也没有别的。
“这信是谁让你带给我的?”林九言问那人。
“钱道长……我们从监狱里逃出来,钱道长让我们来找你,说你有办法治好我们,顺便给你带封信。”
“钱星楼?”
那人点点头。
“寻松山上发生什么了?”
“好多人从讲故事大赛里逃进寻松山了。但是寻松山的那位老医生并不能治好我们,我们都跟疯了一样吃人。后来我们被统一关进监狱里隔离,在互相厮杀后,诞生了一个超级感染者。”
林九言心一沉,那位老医生准是他师父钱老。
“简道长解决掉了那超级感染者,但是感染枉死力的人还是越来越多……他们打算一把火烧掉所有感染者……我是一直在寻松山道观里扫地的,和星楼关系不错,才得以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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