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照顾
须发花白的郎中一路在谢宝树的背上颠簸过来。双脚落地时都站不稳,谢宝树忙把他扶到床边。
房里看不清,周惜乐举了一盏烛台过来放到床头。
王翠荷给郎中让座。那老郎中眯着眼睛,定定地瞧着谢深甫,须臾后,才替他把脉看诊。
“怎么样?”王翠荷焦急地问。
老郎中神情凝重,反复诊脉几次后,道:“看来就是一般着凉引起的烧,但令郎身有旧疾,因此加剧病情。他最近有服药?”
王翠荷说:“本月服药期还没到,不过一直按着原来看诊的大夫出的药贴服药,没有断过。”
“可否让我看看?”
王翠荷就去拿了药贴进来。
老郎中在灯下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把药贴还给她,“我在这儿开一副药,因要避开药性冲突,只能用些温和的配方。我现在去开方子,你们随我去取药吧。”
夫妇俩跟了出去。
老郎中写好药方:“取好药后即可就熬,服药一个时辰后替他把身体擦一遍。明早如果退烧,就无大碍。”
说完,看着王翠荷夫妇俩,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上个月他才给他们家的小女儿看了病,才过不久,大儿子又病成这样。不禁感慨这谢老大家的孩子真是多灾多难。
谢宝树跟着老郎中回家取药。取完回来,周惜乐想去熬药,王翠荷制止道:“我去,今晚也辛苦你了。先去休息会儿,深甫服药后还得你来替他擦身子。”
听到这话,周惜乐原本涌上的睡意顷刻全无。想找借口推脱,可发现整个家里给谢深甫擦身体这件事似乎只有他能做。他愣着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翠荷继续道:“他爹已经在烧水了,你放心去睡。到时我叫醒你就是。”
周惜乐摸摸鼻子,默默转身回房。
谢深甫在床上躺着,虽说床内侧还有空间够他躺下,但这时他也不可能会床上睡觉。屋里还有一方软榻,他把自己的被子搬下来,蜷缩在榻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周惜乐感到一阵凉意,裹紧了被子。
被王翠荷叫醒时,他还迟迟不能从睡梦中清醒。
“热水帕子和换的衣裳都准备好了,郎中说全身都要用热帕子擦一遍,辛苦你了。”王翠荷说。
周惜乐下榻,王翠荷就带上门出去了。他先浇了点水到脸上,清醒过后,才把帕子浸到水里。
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谢深甫穿着月牙白色的亵衣亵裤,脸上因烧引起的潮红退了些。烛光在床头青晃,周惜乐居然看见他眼窝里投下一片阴影--他的睫毛。
周惜乐眨眨眼,附身去解他的衣扣。
同床这么久,估计没人能想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谢深甫衣裳底下的身体吧。
直到触碰到衣扣,周惜乐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发抖。他蜷起手指,犹豫了片刻后,快速解开。
衣裳底下的皮肤同样白皙,周惜乐本以为会看到一排清晰可见的肋骨,却没想到,谢深甫没他想象得那么痩。
虽然眼下这副身体,也着实说不上健康,更说不上强壮。
他把帕子拧干,贴到谢深甫的胸膛处。温热的帕子抹过被汗濡湿的皮肤,谢深甫昏睡中,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擦好前胸,周惜乐起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也出了一身汗。他抓住谢深甫的两只胳膊,想把他翻过去,自己好擦后背。可没想到,谢深甫看起来如此瘦弱的身躯,想把他捞起来还真费劲。
他脱了鞋爬上床,这样可以方便使力。
好不容易把人翻过去,周惜乐跳下床,替他擦了背,又把人重现翻过来躺好。
做完这一套,他已经累得双手都抬不起来了。
把帕子丢进盆里,周惜乐坐在场边歇息。视线从谢深甫的脸,移到胸膛,再到削痩的腰,最后停留在亵裤上。
下面要不要擦?
他记得王翠荷交代他“全身都要擦一遍”。其实擦下半身倒也没多大事,最主要的是……那地方要不要擦?
周惜乐的眼睛不自觉地往那部位瞄了一眼,接着就做贼似的赶紧收回来。
他掐了自己一把,暗道有什么不敢看的?不都是大老爷们儿么。再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上厕所时跟小伙伴比谁鸟大这事儿也不是没干过,那个时候你看我的、我看你的不是很自然么,这会儿怎么就紧张了呢!
谢深甫跟那些人也么什么不同!
这么一想,似乎要急着证明自己没有对谢深甫有异样的感觉,他一咬牙一闭眼,伸手扯下谢深甫的亵裤。
飞速瞥了一眼,周惜乐撇撇嘴。
还成,一眼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看到后反而镇定下来不少。
他起身重新拿起帕子,放在谢深甫的右侧腰间,慢慢往下滑……
擦完后,周惜乐重重呼了口气,替谢深甫把干净衣裳换上。
打开房门,王翠荷就上前来:“擦好了?”
“嗯。”周惜乐端着木盆出去,把水往沟里倒了。
看见他疲惫的脸,王翠荷跟着他进屋:“天还没亮,你要不去我房里睡吧,我在这儿守着深甫。房里只有泠丫头,他爹在堂屋里,不会进去的。”
周惜乐摇摇头:“不用了,您也去休息会儿。我已经睡了一觉,眯一下就好,顺便看着谢深甫,要是有事就去叫你们。”
王翠荷不放心道:“这怎么成?”
“谢深甫已经喝了药,现在就是等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让他安安静静躺着就好。”周惜乐说,“我不会锁门的,您要是担心就随时进来看。”
这下王翠荷也不好再说什么。
周惜乐把门掩上,躺回自己的小窝。这个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谢深甫的动静。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昨晚本身就熬了夜,又只睡了两个小时,身体一碰到被褥,睡意就涌上来。他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堂屋里,王翠荷靠着谢宝树坐下。
“别太担心,天一亮我就去镇上找王郎中。”谢宝树安慰她。
王翠荷说:“这么早去有什么用?那王郎中指不定又去哪里云游去了。还是等深甫醒了再说。”
“也好。”
黑暗中,两人都静默着不说话。
王翠荷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泪意道:“宝树,你说,我的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命苦?”
“话不该这么说。”谢宝树环住她的肩,“孩子们还小,日子还长着。命不命的现在说还早了。两孩子一路受了这么多苦难,往后肯定都是甜了。”
“对,你说得对。”王翠荷捂着哭声说。
清晨,阳光挤进木窗的缝隙,照到周惜乐的脸上。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了一片白光,接着便转醒过来。
桌前有一道白色的人影,他愣了愣还以为看错了。又看了两眼,才发现是谢深甫。
“你醒了!”周惜乐跳下榻。
谢深甫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把瓷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嗯。”
“渴了?别喝冷水啊。”周惜乐皱眉道,“厨房有热水。”
谢深甫笑了笑。他早就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今天早上醒来时,整幅身体都空空的,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后来看到躺在榻上的周惜乐,他才咬牙起床。帮周惜乐把掉到地上的被子重新放好,然后去一边倒水喝。
周惜乐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忽然走上前将手背覆在他的额间,惊喜道:“退烧了!”
谢深甫低眉道:“嗯。现在感觉好多了。你昨晚……”
“没什么,昨晚最辛苦的是爹娘。”周惜乐及时道。
“嗯,我知道。”
僵持了少刻,谢深甫忽然抬起冰凉的手指,轻轻扫过周惜乐眼底的青黑:“昨晚没休息好吧,抱歉。”
“没……”周惜乐感到脸上痒痒的,说话的语气都不稳了,“你生病了嘛,照顾你应该的。”
谢深甫没说话,把手放下了。可周惜乐还是不太敢抬头跟他对视,仿佛害怕从他眼里看出某种情绪似的。
“我去跟爹娘说你退烧了,他们担心了好久,估计一整晚没睡。”
王翠荷正靠在谢宝树肩上打盹,听见周惜乐的声音时,顿时惊醒。
“退烧了?”她叫道,接着双手合十连连念着“老天保佑”,跑去了谢深甫房里。
过了一会儿,谢深甫穿好衣裳出来了。
“爹,对不起,让您受累了。”谢深甫愧疚地说。
谢宝树疲惫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受什么累!你好爹就好。”
本来,谢深甫烧一退,家里人都放下心来。谁想说话的时候,谢奶奶却大清早一路闻着药味寻过来,听见谢深甫昨晚居然发了烧,大惊失色。
“深甫,深甫,昨晚怎么了?怎了病了?”说完又拍了谢宝树两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谢深甫扶着发怒的奶奶道:“您别担心,是小病不严重我已经退烧了。”
谢奶奶说:“真的没事了?再找,找那个什么郎中来看看,看看才放心。”
谢宝树一听,看了眼依旧满身病气的儿子一眼,觉得老太太说得有道理,跑到厨房跟王翠荷说了声,就去找郎中了。
谢深甫看见他爹的背影,立马就猜到他去干什么。
谢奶奶还抓着孙儿的手,满眼关切地问他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昨晚是怎么病的,什么时候病的。
谢深甫一一告诉他。
周惜乐在一旁远远待着不敢靠近,他知道要是谢奶奶看到自己,保不准还会跟他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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