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谢氏黑珍珠之墓
谢幼泠和谢玉洙拉着周惜乐要学画画。周惜乐被磨得没办法，索性就现场教学。
两人兴致冲冲地各自捡了根树枝，一左一右蹲在周惜乐身边。
周惜乐把画过的土壤重新填平，在地上作画就这点最方便，画完了一抹就又成了一张“白纸”。
看着这两姐妹，他也知道她们只是一时兴趣，所以不打算教得很复杂，画出小狗就可以了。
他一笔一划慢慢地教，两人也慢慢地学。
画完后，地上一共三只小狗，几人左看看右看看，谢玉洙笑着说：“嘿嘿，小妹画得比我好多了！”
周惜乐也看出来了，觉得挺意外。没想到谢幼泠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谢幼泠被夸了也开心，信心大增，跃跃欲试地问：“大嫂，你会画人吗？”
“会。”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可以。”周惜乐说，看见谢幼泠眼里放出来的光，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教不了，等下次有空就教你。”
“嗯！”谢幼泠重重地点了两下脑袋，她认为下次就是明天。
谢玉洙家那只被偷鸡贼吓到的鸡从那晚开始就变得郁郁寡欢，整天窝在墙角，叫声都跟病猫一样又细又无力。每到喂鸡时，别的鸡都争先恐后地争食，只有那只鸡躲在角落里不动，有时还全身微微抽搐。
谢玉洙把鸡食喂到它跟前，它也精神恹恹的，没有食欲，小小啜了两口就不肯吃了。
过了两天，那只鸡果然死了。
谢宝福把那只病死的鸡扔得远远的。
周惜乐正在亭子里教谢幼泠画小人，远远看见谢玉洙走过来。
“怎么了？”周惜乐见她闷闷不乐的，就问。
谢玉洙悲伤地看了他一眼：“大嫂……”
周惜乐一听，浑身一震。每次她们用这个语气喊他，就肯定有事相求。
“那只鸡死了。”谢玉洙小声说。
“哦。”周惜乐点头。
“可是……”谢玉洙说不下去了。那一窝鸡都是它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它们还是小鸡雏时，她就天天围着它们转，每只小鸡都被她放在掌心抚摸过，没人能理解她对它们的感情。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惜乐猜道，“你爹把鸡炖了？”
谢玉洙摇摇头，挪到周惜乐另一边空着的位置：“我爹，把鸡扔了。”
周惜乐点点头。病鸡嘛，不扔难道还真的能炖着吃了不成。可扭头一看到谢玉洙的表情，愣了一下。
这孩子跟要哭出来似的。
“我想，想找到它。”
周惜乐吓了一跳：“不是死了吗？找它干嘛？”
“把它埋了呀。”人死了不都要埋进土里么。
周惜乐果然不太能理解她的行为，就道：“鸡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再说，你家不是还有那么多鸡么？”
“那只不一样。”那只鸡是一窝鸡里面唯一一只黑色的，浑身的羽毛生得乌黑发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只。
周惜乐：“有什么不一样？扔在外面也挺好的，死后归于大自然，有很多人还向往这样的葬法呢。”
“不，”谢玉洙坚定地摇头，语气软下来，“大嫂，我知道你最好，你跟我一起去吧，求你了……”
相处了这么久，谢玉洙也把周惜乐的脾气摸准了，她这位大嫂吃软不吃硬，只要她撒撒娇，什么都会答应。
果然，周惜乐开始头疼，但尚存一丝理智，始终紧闭着双唇不开口。
谢玉洙跟谢幼泠使了个眼色，谢幼泠放下作画的树枝，学着姐姐的样子，缠住周惜乐的手臂边晃边撒娇。
两姐妹一左一右，在周惜乐耳边跟念经似的。他做了个“停”的手势，妥协道：“别摇了，走吧。”
谢玉洙兴奋地跳起来，跑回家拿了一把锄头，“等会儿给鸡挖坟。”
周惜乐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门口，他忽然折了回去，“你们等一下。”
他走到书房外，抬手敲了两下窗户。
谢深甫闻声抬头。周惜乐勾勾手指，他放下书卷走到窗前。
“去不去玩？”
“等我一下。”谢深甫转身把桌案上的东西整理一下，出了书房。
到了院门口，看见谢玉洙扛着锄头，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谢深甫也没有问。
走出家门，沿着一条小路绕到后山，爬上一小段山坡，坡顶有一块荒废的菜地。地里长满了杂草，围栏东倒西歪，有一面破了一个大窟窿。
“我看见我爹把它扔在这里了。”谢玉洙指着那块菜地说。
“找找吧。”周惜乐推开横在围栏门口的枯枝，小心翼翼地踏进去。
菜地本就巴掌大一块，周惜乐走了两步就看见低矮的草丛中有一块黑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果然就是那只病鸡的尸体。
“把锄头给我。”
谢玉洙把锄头递给他。周惜乐用锄头把黑鸡捞过来。
好在鸡就扔在菜地边上，再往前一点直接扔下坡去就不好捞了。
“你想埋在哪儿？”他问谢玉洙。
谢玉洙在周围走了一圈，打算就地埋了。她找到夹在两棵桐树之间的一块空地，脚踩了两下，“就这儿。”
周惜乐拎着锄头开挖，谢玉洙拉住他道：“大嫂，我自己来。”她想亲手为自己的小鸡挖一座坟。
“好吧。”周惜乐表示理解，把锄头让给她。
谢玉洙开始卖力地挖土，握锄头的姿势，周惜乐看得都感觉非常标准又专业。
谢深甫默默站在他身后。一路上走来，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他心中好奇到底要去哪里玩，走到这片菜地时，还不甚清楚，直到周惜乐找到那只鸡的尸体。
很快，一个小土坑就挖成了。
“这么大应该够了。”周惜乐说，反正那只鸡也没多大。
谢玉洙点点头，弯腰要把黑鸡抱起来，周惜乐忙止住她：“死鸡别乱碰！”他摘了一片桐叶，包住鸡爪子，把鸡拖进坑里。
谢玉洙含泪把土填上，填好后，谢幼泠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把野花过来，放在坟墓前。
几人站在坟前沉默了一会儿，周惜乐摸摸下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是。”谢玉洙点头赞同。
这时，谢深甫走到前面，将一根长条形的小木块插在坟前。
“嗯，现在完整了。不过……”周惜乐忽然笑起来，揶揄地看向谢深甫，“你哥读书多，让他帮你的鸡刻个墓碑呗！”
谢玉洙听不懂他开玩笑的意思，竟真的恳求地看向谢深甫：“大哥，可以吗？”
瞧着幸灾乐祸的周惜乐，谢深甫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在脚边捡了一颗尖利的石头，走到墓碑前，“鸡有名字么？”
“有，珍珠。”
“噗！”周惜乐没忍住笑了出来，忙捂住嘴。
谢深甫蹲下，在墓碑上开始刻字。刻好之后，重新插在坟前。
周惜乐特意看了一眼，上面刻的是“谢氏黑珍珠之墓”。
感激地望了眼大哥大嫂，谢玉洙对这座小坟墓越看越满意，当即决定以后每年清明都要来看一下珍珠。
回到家里，一踏进院门就听见谢老爷子带着怒意的声音。
“肚子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小心。你也是，一个大男人媳妇也看不好！”
谢玉洙的脸刷的白了，扔下锄头跑进门。
谢宝福站在自家门口，低着头听老爹的训斥，看见女儿回来，咬牙低喝一声：“你跑哪儿去了？”
“爹……”谢玉洙匆匆看了他一眼，话没说完就进了屋里。
钱氏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
“娘！”谢玉洙跑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钱氏拉着她的手，语气轻飘飘的。
谢玉洙往门口看去：“可是爷爷说你……”
钱氏伸出手指封住女儿的嘴：“嘘，我真的没事。”
门外老爷子还没骂完：“菩萨还说你那儿子有福，我看这福气在娘胎里就耗完了！”
谢宝福始终没出声。
屋里的钱氏闭上眼，握着女儿的手止不住颤抖。
“娘……”谢玉洙要哭出来了。
“门。”钱氏抬起手指着卧房的门，“关门。”
谢玉洙赶紧跑去把门关了。
钱氏靠在床头，缓过情绪来，“刚才去哪儿玩了？”
“去外面……逛了一下。”谢玉洙不敢直视她。
钱氏看她这样子也猜到她去找谢幼泠他们了。谢玉洙等着娘亲的数落，迟迟等不来，手被拉住放在娘亲隆起的肚子上。
“娘不怪你。家里只有你一个，没人玩也不好。等娘肚子里的小东西出生，就有玩伴了，到时候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钱氏笑着说。
谢玉洙在肚子上摸了两圈：“弟弟什么时候出来？”
钱氏的手忽然僵了一下：“你喜欢弟弟？万一是妹妹怎么办？”
谢玉洙看到娘亲的脸色不对，忙摆手道：“不，弟弟妹妹我都喜欢！可是，爷爷说是弟弟呀。”那是谢老爷子到庙里求过签的，说这一胎是个小子。加上钱氏爱吃酸，于是，似乎全家人都认定她娘肚子里怀的是弟弟。
钱氏轻轻抚摸着谢玉洙的头发：“那可不一定。菩萨也有说错的时候呢。”
谢玉洙好像懂了，点了点头。
https://www.biqivge.cc/book/26284162/2392553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