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犯事(捉虫)
闻言,房牙愣了一下:“长……嘿,您原本是打算住多久?”
“科海无涯,少说也得先住三五年。”
果然,房牙咧嘴笑了起来:“既是这样,情形便不同了。三五年可不比一年半载,您几位既然如此中意这处院子,那我便帮您给房主人捎口信问问。”
谢深甫颔首:“劳烦你,多谢。”
“您客气,咱就是干这行的。”房牙子罢罢手。这一笔单要是到手了,他自己也不少不了好处。一般人来镇上租屋子,都是一年两年的签,这一次签三年的已是不多见。况且……
科考哪是这么容易的,许许多多的人考半辈子都混不出一个举人,胡子花白的童生都不胜枚举,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书生,不知道要考多少年呢。
几人谈好了租房的事,吃完了茶点,要付账离开时,谢宝树忽然发现有个人不见了。
“海子呢?你们看见没?”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注意谢忠海。
谢宝树跑到楼下去问店家,店家老头眯着眼说:“方才,好像是看见一人出去了。”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王翠荷走下楼梯,气得翻白眼:“净是个能惹事的!”
谢宝树转身道:“翠荷,你带着孩子们在茶铺等我,我去把人找回来。”他也没办法,人是他带出来的,这儿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谁肯去找谢忠海了。
王翠荷不情不愿地应声。
谢宝树前脚刚踏出店铺,就看见一个头戴方帽脚蹬黑靴的皂吏打扮的人走过来。
那名皂吏一进茶铺,看也没看就高声嚷道:“谁是谢宝树?”
谢宝树脚步一滞,看着那皂吏横眉竖眼的模样,片刻后才走过去说:“我就是谢宝树。”
皂吏快速打量了他一眼:“就是你?走着,跟我去衙门一趟。”
“啊?”谢宝树愣住,“去衙门是做什么?”他又没犯什么事。
皂吏明显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你没犯事,有人犯了事要你去赎呢!”
“谁?”
“谢忠海,是这个名儿吧?他是你侄子吧?”皂吏斜着眼问。
谢宝树心头一凉:“他犯什么事儿了?”
皂吏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不耐烦道:“到了衙门不就知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是不肯去,你侄子就只能蹲大牢了。”
谢宝树一听,顿时闭了嘴。
皂吏满意地笑了笑,带着人出了胡同。
谢宝树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猜测着谢忠海可能犯了什么事。到了衙门,跟着眼前这个皂吏进了一间侧屋,几个同样打扮的皂吏围坐在一起扔骰子吆喝。带路的皂吏走过去说了一声,其中一个黑胡子走过来,看了谢宝树一眼,也没说什么,带着他往里走。
谢宝树跟着进去,才发现这里面原来是牢房。
黑胡子走到一间小牢房前,掏出钥匙开门,“谢忠海,你大伯来了,出来。”
谢忠海抱膝坐在墙角,一抬头看见谢宝树,心里既高兴又惧怕。在牢房关了许久,站起来时腿都发软。
“磨蹭啥?不想走了?”黑胡子瞪眼睛吼道。
他本就长了一张酷似“黑旋风”的脸,凶神恶煞,即使不发怒也令人害怕,这么一吼,谢忠海直接就吓得钉在原地不敢动了。
黑胡子不耐烦,一把把人扯了出来。
“去前面交赎金,就能把人领回去了。”
谢宝树来到方才他们喝酒赌钱的那间屋里,一个瘦弱的书办走到桌案前,翻开一本小册子,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两笔后递给他。
谢宝树接过一看,上面寥寥草草写了几行字,最下方还有一个红色的手印。
书办见他看半天不说话,就道:“这是你侄子的状子,你付了赎金,就能把这状子领回去,犯下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谢宝树这辈子老老实实种地,没招惹过是非,也没跟公门狱卒打过交道,没想到头一次就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这,要交多少钱?”
书办早就观察过他了,他们这些人向来都是见机行事的。谢宝树虽然家里还算殷实,但平时为人朴实,身上穿的衣裳都不讲究好料子,一套衣裳他能反复穿好多年。今日虽然是上街,他也没特意换好衣裳,倒无形中帮了自己一把。
不过,听到书办口中的话时,他还是吸了口气。
五十两!整整五十两的赎金!
他咬牙掏钱的时候,书办就在旁边说话:“嘿。你这侄子胆子可大了,大街上调戏黄花闺女,还偏惹上人家薛老爷家里的小姐,要不是人家薛小姐宽宏,恐怕他这会儿早就吃了苦头了,更别说现在还能把自己赎回去。”
谢宝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扭头看了一眼谢忠海。
谢忠海心虚又羞愧地把头低下去。他原本还想着等一会儿大伯问他,他要怎么把今天的事说出来,没想到这书办倒是先帮他说了。
可偏偏说得还没错。
他从茶铺偷溜出来的时候,在路上到处逛,一心想着偶遇佳人,后来在楼口看见一抹相似的背影,脑子一热跟上去,那姑娘回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就在叹息无功而返的时候,猛然看见一个黄裙少女走过,再三确认,就是他魂牵梦的那个人。
周兰从薛家出来,是要去给何翠环买碎玉糕片,因此身后捎带上了她的丫鬟。
谢忠海一路跟到点心店,之后再也忍不住,上前去跟人搭话,可把周兰吓了一大跳,一口认定他是流氓。谢忠海一看见心上人,嘴皮子就笨,半天说不清楚,周兰不堪骚扰,直接把人带到了县衙,等谢忠海发现时想逃,已经晚了。
周兰拿出薛家的名号,那几个皂吏见她打扮不俗,身后又跟着丫鬟,以为他是薛家的小姐,很快就把人扣押下来。
周兰急着回去送糕点,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几个皂吏见没多大事,就照例把事情压着没报上去,让谢忠海自己着人来赎。赎金自然是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谢忠海身无分文,只好报出了谢宝树的名字,后来就有了皂吏去茶铺找谢宝树那一出。
谢宝树的拳头缓缓握紧。要是谢忠海是他的亲儿子,他这会儿肯定就拎着人揍一顿然后离开,让他在牢里反省,哪里还会来赎人。
可终究不是,而且谢忠海还是他带上镇来的,他觉得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
要不是今天有事上镇,带够了银子,这件事只怕会更麻烦。
交了赎金,出了衙门,谢宝树把状子交给谢忠海:“你自己拿着。”
谢忠海的手紧紧捏着这张薄纸,心里反复挣扎。
他不知道谢宝树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爹娘,他心里当然祈祷不会,这样他只要把这张纸随便扔到哪里,这件事就能当做没有发生。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来到了茶铺。
王翠荷看都没看谢忠海一眼,愤愤地说了一声:“下次出门好好看黄历!”
谢宝树也叹了口气。
周惜乐和谢深甫跟在后面。路过胡同口的馄饨铺时,谢深甫停下来问他:“想吃馄饨吗?”
“不用,我不饿。”周惜乐说。他现在早已习惯了一日两餐。不过这馄饨闻起来确实很香。
“真的不吃?”谢深甫好似在劝说一般,“房子暂时不用看了,爹娘等会儿要去找人牙子,我们不用去,可以慢慢吃。”
馄饨铺的师傅抬头,对着他们笑了笑。
周惜乐怪不好意思的,他在谢深甫心里就这么爱吃吗?
走在前面的王翠荷几人也回头,看见他们停在馄饨铺前,就道:“想吃馄饨?那就坐下来吃。”
周惜乐摇头,被谢深甫拦住:“爹,娘,你们也吃一碗吧。”
两口子都不肯。王翠荷瞥了谢忠海一眼,她真是被这人搞得一点好心情都没了,那还有胃口吃什么馄饨。
她把谢幼泠牵过来交给周惜乐,道:“你们带着妹妹在这儿慢慢吃,吃完就去车子上等我,我和你爹办完事就回来。”
说完两人就走了,留下谢忠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跟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最后还是默默地挪到墙边当柱子去了。
周惜乐和谢深甫都没管他,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谢幼泠挨着周惜乐坐在一边。
三人各点了一碗招牌馄饨,师傅端上来时,碗里腾腾冒着热气。
“当心烫嘴。”谢深甫给他拿勺子。
周惜乐撇撇嘴,他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提醒吗。
馄饨皮又薄又滑,微微透出粉红的肉馅的颜色。汤水看起来很清淡,汤面上漂浮着小颗的油珠和青色的葱段,闻着特别香。
周惜乐也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吃到馄饨,很好奇着古代的馄饨和现代的味道有什么区别。用勺子捞了一颗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就吃进去。
“嗯……”好像也没什么分别,但味道总算不错。也难怪现在不是用饭时间,却也有一半的座位坐着人。
谢深甫给他和谢幼泠各倒了一杯茶。
“谢谢。”周惜乐举起茶杯正要喝,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惜乐?”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的,居然是周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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