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七

        乔治·韦斯莱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两个相框，第一个相框里是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男生有着支棱着蓬乱黑发，但他没有闪电的伤疤，他挽着自己的红发妻子，身边站着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年轻的时候可真好看；第二个相框里，也是一对黑发男生和红发女孩的夫妻，只是二人的身边簇拥着很多红发的亲人，其中就站着乔治·韦斯莱。

        门被推开，乔治回头，看到哈利·波特快步走了进来。

        “乔治，”哈利指了指沙发，挥舞魔杖，茶几上的茶杯里盛满了茶水，“听说是你阻止了他们对埃丝特·诺兰下咒。”

        乔治坐了下来：“乔迪呢？”

        “她还在傲罗办公室里，她还有很多需要告诉我们的。”哈利看上去有点发愁，“比如她父亲罗科·诺兰的下落。”

        乔治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梗：“果然是他干的吗？”

        “你对诺兰太太用了摄神取念，你看到了她的回忆，你觉得呢？”哈利拿起杯子就喝了整整一大口，差点没被烫个半死。

        “我没有在她的回忆里看到任何跟她丈夫有关的东西，”乔治的表情却很沉重，“这不合常理。”他顿了顿，“乔迪……都知道。”

        哈利叹了口气：“都知道。她的父亲在她七年级的时候魔法失控，惊吓到了她的母亲，他的父亲不得不对他的妻子施了个一忘皆空，然后逃之夭夭了。显然，罗科·诺兰并不擅长一忘皆空，诺兰太太脑子里一团糟，确实再也经不起多一个遗忘咒了。她现在已经被送到圣芒戈去了。”

        乔治回想自己认识乔迪·诺兰后，见到的每一个乔迪·诺兰，她们都生机勃勃地努力生活着，像只嗅嗅，去努力寻找生活里的宝藏。可是……“乔迪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确实很难说出口，毕竟那是要将自己的父亲送进阿兹卡班。”哈利放下茶杯，看到乔治放在自己身边的那箱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商品，又皱起了眉头，“乔治，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乔治顿了顿：“因为诺兰太太不小心吃的是我店里的产品。”

        “就因为这？”哈利摇头，“赫敏一定又会批评他们办事效率低了。”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糟了，我跟她还有个会！”说着，哈利又慌慌张张地出门了，那样子活像他忘了去上魔药课。

        乔治坐在魔法部门口等到了深夜，才看到乔迪·诺兰在玛丽·斯诺的陪伴下，从部里出来。她看上去好狼狈，虽然她微笑着婉拒了玛丽的搀扶，努力支撑着自己走着，但他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哪怕是一只弗洛伯毛虫，她也战胜不了。乔迪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异，然后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你还没有回去？”她走到面前，看上去更瘦了，让他忍不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乔迪的身上。乔迪用手指摸索着外套上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刺绣，笑着开口：“你又借了我一件外套。”可是她看上去都快哭了。

        “你还有东西在我这儿。”乔治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箱子。

        乔迪的眼神滞了滞：“真的太谢谢你了。可是……我可能不太方便把它们带回家。”是啊，他真是太愚蠢了，事情变成今天的样子，都怪他的肥舌太妃糖。该死的肥舌太妃糖。

        “也许你该把这些都用在我身上，让那愚蠢的帽子在我头上尖叫‘乔治·韦斯莱是笨蛋之王’一整个月。”乔治轻声说。

        乔迪被乔治逗笑了：“说什么呢？我很庆幸，至少是你看到了妈妈的回忆……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我丢脸的样子吧？”

        “你是指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乔治感觉喉咙里有点发涩，但还是挑了挑眉毛，笑着这么说。

        乔迪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谢谢你的衣服，也谢谢你……真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送你回去。”

        乔迪睁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他说这个话，可是很快她又笑了：“没有关系的，不用担心我，玛丽会送我回去的。”她露出了瘦女巫的笑容，然后冲他摆了摆手，转身朝玛丽走了过去。

        乔治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被拒绝确实如想象中预料。

        周末的早晨，乔治·韦斯莱被两个怪兽袭击了。他躺在床上，无奈地看着雨果·韦斯莱和莉莉·卢娜·波特趴在自己床头，缠着他起来要看新的商品。还没等他从床上起来，阿不思就已经翻出了那箱本该属于乔迪·诺兰的商品，乔治急了，用魔杖指着自己的侄子，勒令他立刻放下那个箱子。

        “这看上去像是一份礼物！”阿不思发现了箱子上的绸带，拉着自己的兄弟詹姆一起研究。

        詹姆用八卦的眼神打量乔治：“所以，赫敏舅妈说你有约会对象了，是真的了？”

        乔治睁大了双眼。

        莉莉尖叫了起来：“约会的对象？！乔治舅舅，你要谈恋爱了吗？！”

        孩子们吵闹的声音越来越闹腾，忍无可忍的乔治隐隐觉得左耳的伤口有点疼，举起了魔杖：“都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等乔治终于打着哈欠走出房间，他看到魔法世界最鼎鼎大名的一群人相聚在陋居的厨房里，哈利·波特和他的妻子——也是乔治的妹妹金妮正在指导他们的大儿子詹姆·小天狼星·波特学呼神护卫咒，他看到那只熟悉的牡鹿在陋居外面轻快地奔跑着，而詹姆的魔杖里还只能喷射出不成型的银光，当然但那也已经非常优秀了；赫敏和罗恩·韦斯莱正在餐桌上斗嘴，讨论着罗恩这个赛季因为训练过忙，太久没有回家的问题。

        但当赫敏注意到乔治终于下楼了的之后，她立刻放弃了和罗恩继续斗嘴，把注意力放到了乔治身上来。

        “听说你有约会对象了？”罗恩冲在了吃瓜第一线。连金妮和哈利也都放下了手中的魔杖。莫丽做着牛肉派，立刻把盘子扔在了一边：“约会对象？！乔治吗？！是谁？！”

        乔治无奈：“没有的事。你们倒说说是谁？”

        “乔迪·诺兰呀！”赫敏非常笃定，“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你们约着一起去看电影，在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情况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乔迪？！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亚瑟修着椅子腿，椅子一直不乖地挣扎着，这时更趁机从亚瑟的手里逃了出去。

        “她还来过我们家吗？！”金妮震惊，“都来过家里了，而我们还得从赫敏那儿知道这消息？乔治，你为什么要藏着人家？！”

        “我没有……不是……”乔治梗了梗：“她比我小二十岁！她比詹姆大不了几岁。她只能是我的朋友。而且……而且，我只有一只耳朵。”

        詹姆一脸莫名：“所以呢？”

        连哈利都笑了：“所以呢？”

        莫丽正色：“你这话说得有点像当初的莱姆斯，可那不妨碍他最后和唐克斯在一起了，还有了亲爱的泰迪。”

        乔治无奈，但他一时间确实发现，自己在给自己找些荒谬的理由，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被一群红头发黑头发的亲戚们辩得哑口无言。

        “尤其是现在，她的母亲在圣芒戈，她的父亲随时都可能被抓进阿兹卡班，她最需要一个人陪着她，她需要你陪着她。”赫敏提出了真挚的建议，“所以，你打算怎么给她过生日？”

        乔治一愣：“生日？什么生日？”

        赫敏也愣住了：“明天是乔迪的生日！”

        乔治张了张嘴：“噢……是吗……她……她没告诉我……”然后他看着大家瞬间情绪都跌了下来，莫丽默默回去做她的午饭，亚瑟继续对付手里的椅子腿，孩子们也转过了头去，金妮像是懂了什么：“噢，是这样……那……那你确实没有约会对象。”乔治发现，原来金妮的话也能产生神锋无影的效果。

        罗恩走过来拍了拍乔治的肩：“没关系，你已经是我们家最后一个结婚的了，我们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乔治给了罗恩一个微笑：“罗纳德，你是想尝一尝恶咒的滋味是吗？”

        今天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依旧客人盈门，但乔治聪明地学会了要一直躲在研究室里，这样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被客人发现，变成一场合影销售会。但是平时他在这个小黑屋里能待得很愉快，研究新鲜的产品也会令他大呼自己真是天才，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手中的新产品都失去了热情，特别想有一个人跟他坐在一起，给灵感枯竭的他增添一些新鲜的主意。

        乔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尖叫声，他赶紧推门出去，看到店里的客人们都围成了一个圈，而茜茜闭着眼睛躺在中央。

        “发生了什么？！”他赶紧上前替茜茜检查，她的眼睛上有一圈乌黑，还好，她看上去只是昏过去了。

        人群中一个孩子瑟瑟发抖地举起了手里的拳击望远镜：“我……我搞错了方向……结果打中了她……”

        乔治松了口气：“噢，那没关系。”他赶紧向身边的顾客解释，“它如果打中的是人，是不会昏过去的，这个我们做过很多次的实验，请放心使用。只是是茜茜不幸中招了……所以请不要把这个产品用在你们的家养小精灵身上。不过，抱歉的是，我得好好照顾我的员工，所以今天我们的笑话商店不得不提前打烊了。”

        客人们满脸遗憾地离开了商店。乔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放进那个孩子的手心里：“别担心，茜茜会好起来的。”他看孩子有些担心地看着手里的糖，他又无奈补充道，“这不含任何恶作剧成分。”孩子这才放心地把硬糖放进了嘴里，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柠檬味的！”对，是柠檬味的。

        乔治把茜茜抱回房间里，从药箱里找出了两种药水兑在了一起，轻柔地抹在茜茜的眼睛上，很快，那乌青就褪去了颜色。等乔治泡好红茶时，茜茜就已经醒了过来，得知乔治提前打烊了，茜茜一脸抱歉。

        “韦斯莱先生，真的是太抱歉了！”茜茜搓着身上的红色店服，一脸不安。

        乔治笑着把一杯茶推到茜茜面前：“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个解雇你的。而且，我还要付你工伤费用。”

        茜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韦斯莱先生真是我世界上第二喜欢的巫师！”

        乔治皱眉：“那第一是谁？”

        “诺兰小姐！”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乔治感到自己心里狠狠地动了一下，“她说茜茜是公主！从来没有巫师说家养小精灵也能是公主！”

        乔治微微一笑：“是吗？”

        茜茜的大眼睛看着乔治，扑闪两下：“韦斯莱先生不是也喜欢诺兰小姐吗？您第一次见到诺兰小姐夜里来店里的时候，你就跟茜茜夸诺兰小姐长得可爱，说诺兰小姐像只嗅嗅。”

        乔治把茜茜的那杯茶拉了回来：“茜茜，不要逼我扣你的工资。”

        茜茜立刻就闭上了嘴。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每个人都在跟他提乔迪·诺兰，他和乔迪只是朋友，只是聊得非常好的朋友，他们认识也没有多久。而且，这个乔迪·诺兰可是连她过生日都没有告诉他，他还害得她妈妈进了圣芒戈，完全搅乱了她的生活。按照道理，乔迪可以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了，他也不能有任何一句抱怨，不告诉他她生日，那可太正常了。

        乔治·韦斯莱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生气地走向了已经关上了的店门，当他拉开门后的门帘时，他惊讶地看到乔迪·诺兰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她一个人埋着头坐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她在哭。

        乔治拉开了挂着“已打烊”牌子的店门，走到了乔迪·诺兰身边，蹲了下来。

        “乔迪，”他轻声唤对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

        乔迪猛地抬起头来，那小动物般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她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全是哭腔：“你怎么……店怎么关门了……我以为……”

        乔治都不知道乔迪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下一秒，他伸出手，将乔迪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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