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二




        乔治圆睁着眼,他对自己听到的话感到不敢置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大声嘲笑他:看,乔迪可以不要你的戒指,她可以不跟你结婚。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在乔迪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失望,看到了愤怒和委屈,他甚至在她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撒娇的尾音,就像她每次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把戏坊楼上的房间里,在他怀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将乔迪的泪水抹去,他有点受不了在乔迪的脸上看到泪水,那与她太过于不相配。但乔迪一下甩开了他的手:“不要碰我!”她真的生气了,她的声音甚至吸引来了不远处其他人的目光。乔迪背过了身去,她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她在哭。

        他用自己的身子为乔迪挡住了远处雷克萨斯投来的好奇目光:“乔迪,也许我们需要谈一谈。”

        乔迪很快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对于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件事,她越来越熟练了。他很想夸一夸她,但她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瞪着他说。

        “可是你现在就在跟我说话。”乔治没忍住脱口而出。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和乔迪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不得不说,他在乔迪面前已经不禁有些放肆了起来,这明显是一句不适宜这个时刻的玩笑话。果然,乔迪立刻猛地站直了身子,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冲他挥舞起了看不见的尾巴。

        没等他说出下句话,乔迪已经抽出了她的魔杖,她连咒语都不用说出口,一个“无声无息”就封住了他的嘴。这下,不管他张多大的嘴,乔迪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只能抽出魔杖为自己解开咒语,无奈地看着乔迪愤愤离去。

        ·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治控制不了自己,他一直在拼命回想着乔迪的反应,一个猜测从他的心里浮现出来——乔迪想要这个戒指盒。可是,她害怕红毯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究竟想不想和自己结婚?他一直想着这些问题,以至于和赫敏一起在草坪空中布下防雨咒时,不小心施错了魔咒,一场临时的大雨直接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被淋得浑身湿透的瞬间,他还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乔迪,好像想要和她拥有一个大笑的对视一样。可是乔迪只是瞪了他一眼,脸上的冷笑明显就是在说“活该”,只有她身边的雷克萨斯·伍德拼命在忍着(但也没忍住)脸上的狂笑。

        乔迪把眼神从乔治·韦斯莱身上收了回来,看到雷克萨斯憋着笑已经五官变形。“有那么好笑吗?!”她瞪了雷克萨斯一眼,好像在说“只有她才能笑乔治·韦斯莱”。她抢下了他帮她拿着的新娘捧花,然后用花束挡住了自己的脸——她终于偷偷地“噗嗤”出了一声笑。

        可是笑完之后,一股从所未有的空虚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第一次冲乔治·韦斯莱这样耍性子,一阵后怕迎上了心头,如果……如果乔治真的就像她说的,真的再不把那个戒指盒给她了怎么办?她不禁咒骂起了自己。乔迪·诺兰,你为什么这么孩子气?为什么不能像个大人一样,好好地跟乔治说清楚呢?

        可是……可是,自己的恐惧,本来就是最孩子气的……她要怎么对比自己大二十二岁的他说清楚呢?

        乔迪颓然把花束从自己的脸旁放了下来。她的口袋里好像哈利·波特突然拥有了魔法石一样,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坠在她的心底,带着这样的重担继续着婚礼上的任务,让她感觉艰难百倍了起来。但是她必须继续把那些小金色飞贼的坠饰挂在每一束花上,在每一个座位前放上魁地奇比赛门票式的菜单,分布下俱乐部色的餐巾纸。雷克萨斯一直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说他以后如果办婚礼,也要像梅尔这样。这对在学校就是魁地奇队友的好朋友,显然都深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熏陶,是不折不扣的魁地奇球迷。

        “麻瓜们看到这格外魁地奇式的婚礼,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吗?”雷克萨斯在身旁帮着忙,不禁面露担忧。

        “不会,”乔迪说得很笃定,“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对疯狂的哈利·波特迷夫妻的婚礼该有的样子。”

        “那那些魔法烟花呢?”雷克萨斯指向远处,乔治·韦斯莱正在给新婚夫妇演示几发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出品的烟花效果,火花在空中飞舞时,画出了漂亮的金色飞贼图案。

        乔迪凝视着乔治。果然,世界上还会有比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更好的烟花吗?“麻瓜不会觉得奇怪的,他们会以为这是cg特效做出来的。”她回答雷克萨斯。

        雷克萨斯问出了她意料之中的问题:“cg……特效……是什么?”

        那你觉得不会魔法的麻瓜们是怎么拍出的《哈利·波特》的电影呢?但乔迪放弃了往下解释,就好像她曾经放弃告诉雷克萨斯,他的名字在麻瓜世界是一种轿车的品牌,他一定会大喊,火□□飞得比“雷克萨斯”快多了!

        她这么想着,用魔杖打开了地上的一大堆纸箱,据说他们需要把这里面的东西拼装起来,用以排在红毯两侧做装饰。等她看清纸箱里的东西时,她不禁发出了一声哀叹:“噢,梅林啊。”

        她想推开雷克萨斯,但雷克萨斯还是凑了过来,但他看到那熟悉的圆环时,也发出了同样的哀叹:“噢,梅林啊。”

        雷克萨斯一定想杀了梅尔,因为她竟然要用魁地奇球门装饰她的红毯,从两排球门之间走过去也太……独特了吧?乔迪在心里选择了一个相对适中的形容词。她转过头去看雷克萨斯,耸了耸肩:“现在,梅尔的这条婚礼红毯,是你和我共同的恐惧了。”

        雷克萨斯已经攥紧了手里的魔杖:“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要先血染婚纱,再回来毁掉这些球门!”

        “雷克萨斯!”她一把拉住了转身就要走的雷克萨斯,“这是梅尔的婚礼,我们是来帮她完成她心中的理想婚礼的,不是吗?”

        “她知道我恨这球门!”雷克萨斯怒不可遏,“她就是故意的!她想看我的笑话!”

        乔迪耸了耸肩:“如果她想在她的婚礼上想看你的笑话,那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你也应该满足她的心愿。”

        雷克萨斯咬着牙瞪着乔迪许久,终于把他那孩子般的怒气压了下来,他一边对梅尔翻着白眼,一边努力说服自己:“好,这辈子仅此一次。梅尔·格兰特,我就为你忍这一次!”

        ·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烟花在空中勾勒出金色飞贼的壮景,火花们像被太阳吸引的咒语一样汇聚成更明亮的一束光。乔治知道,婚礼当天,当这唯一的流星划破天空,一个属于梅尔·格兰特的“金色飞贼”会落入麻瓜新郎的手中,他会在众人的祝福中为梅尔打开那个飞贼形状的盒子,为梅尔戴上誓约的证明。乔治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盒,他又忍不住看向了乔迪的方向,好像要问她:看到我的杰作了吗?这烟花很不错吧?只要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就会想跟乔迪分享。

        然后他就看到乔迪和雷克萨斯站在了一起,乔迪根本没有看烟花,更没有看他,她看着雷克萨斯,笑得可开心。一股无名火一下涌上了乔治的脑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烟花一样猛地炸开,刚刚那些关于乔迪的疯狂思考一下子都消失无影,只剩下对乔迪·诺兰的愤怒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把问题和烦恼扔给我,然后你自己在那里开心了起来?

        但当这如一头无脑冲锋的野猪般的问题从他脑海里冲了过去,乔治·韦斯莱瞬间又嘲笑起了自己:和乔迪在一起了,你就真以为自己变成了和她一样年轻人了吗?你是比弗雷德·韦斯莱要成熟的男人了,不要孩子气!他决定咒骂几句住在心里的那个双胞胎兄弟,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勇敢和鲁莽的区别。

        乔迪看到了乔治·韦斯莱在远处来回徘徊着,好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缠斗着,她又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雷克萨斯,只见他也在不停地来回踱步。两个人明明隔得那样远,却做着一样的事情,好像两只没有对手的战斗公鸡,啄着地板,把大地视作了自己的宿敌。乔迪没有忍住,她被自己的想象逗出了笑声。

        雷克萨斯听到了她的笑声,他停了下来看着她,脸上逐渐露出了佩服的神色。“乔迪·诺兰,你真的很厉害。”他由衷地说。

        “我?”乔迪指了指自己,不禁笑了,“我怎么厉害了?”

        雷斯克萨直直地望着乔迪:“你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成熟那么多。”

        乔迪愣了愣,她听到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评价:“成熟?我吗?”

        “对,就是你!”雷克萨斯认真地点头,“你看,你就会劝我忍着,会让我为我和梅尔的友谊做出牺牲。可你自己最害怕的,不就是这个红毯吗?你就愿意来做梅尔的伴娘,而且你还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在部里也是一样,你能和部长坐在一起讨论工作!如果没有你经常帮着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雷克萨斯一连串的夸赞让乔迪局促了起来,她摇起了头:“我只是……我害怕的并不是红毯它本身,所以,我仍然可以站在这上面。工作也是,那只是因为我很了解麻瓜,很了解新冠疫情……”她顿了顿,她决定进行反击,“如果你觉得我厉害,那你也同样很厉害!上一次你见到博格特时,你第一反应就可以击败它,你根本没有退缩!你是能坦然承认,还坦然直面自己最大的恐惧的人!”

        雷克萨斯被乔迪夸着,竟然脸微微红了起来,他盯着乔迪,好像在盯着一种新发现品种的鲜花。他眨了眨眼,努力压下自己突如其来的害羞:“虽然……虽然我是很厉害啦……”他抓了抓头发,还是非常诚恳地谦虚起来,“但我也很不厉害。我只是……我只是坦然接受了,我就是一个很不厉害的人,这球门才吓不到我的!”

        乔迪愣了愣。

        雷克萨斯踢了踢脚下的魁地奇球门,他的眼里,与其说是恐惧,更多的还是遗憾和眷恋。“你知道的,我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魁地奇球员之一,不仅仅因为他是《哈利·波特》里的一员,更因为他就是那么优秀。我也曾经想成为他,甚至超过他。”雷克萨斯的眼里充满了光亮,装进了对理想的渴望,可那渴望很快伴随着一声自嘲的笑而黯淡了下去,“可是当我怎么也投不进我爸守的球门时,我就知道,我根本不能成为他。”

        他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博格特”:“所以这该死的球门成为了我最大的恐惧,它永远都在提醒着我,我是一个平庸的、无法实现理想的人。”

        乔迪看着雷克萨斯,她在脑海中斟酌着语句,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安慰雷克萨斯的话,可是她看着面前的男生,她知道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就像他说的,他坦然接受了现实,所以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恐惧。这让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那……那你这么做到的呢?你是怎么不再逃避这球门的呢?”

        乔迪的突然靠近让雷克萨斯一惊,他赶紧退了两步,还差点被脚下的球门绊到。他抓了抓头发:“还是……还是靠我爸的吧?”

        乔迪一愣。

        这时,雷克萨斯终于看清了乔迪的表情,这个他眼里的“姐姐”,也难得得露出了一些迷茫。这让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终于到了他在乔迪面前彰显能力的时候了。

        雷克萨斯摆出了严肃的指教态度:“如果你想克服自己最大的恐惧,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乔迪看着雷克萨斯努力做出的认真表情,他可能不知道那放在他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乔迪还是虚心地听了下去。

        “就好像对待这该死的球门,如果没有我爸跟我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哈利·波特那样用嘴去抓住金色飞贼的’,我还真的就为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天才球员而苦闷多年了呢!你不知道,输球的滋味有多糟糕,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输了多少场球了。不过我爸也跟我说了,他也输过很多年的球!我本来还很很担心,我那个视魁地奇为生命的爸爸,会对我没有继承他的天赋感到失望。当然,他还是很失望……”雷克萨斯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到底有多么混乱而没有条理,他只能赶紧给自己总结找补,“但总而言之,我是因为我爸怕这球门的,也是因为他,我能直视这个球门了!”

        雷克萨斯喘了口气,他认真地看着乔迪:“如果你想克服你害怕的红毯,是不是也需要去找那个让你害怕红毯的人?”

        “可……可是……”乔迪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他已经保护了她那么多,支持了她那么多。如果没有他,她怎么能在失忆的母亲面前保持冷静和坚强;如果没有他,她又要怎样度过那么多的难关;如果没有他,她在阿兹卡班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她已经依赖了他那么多,她却连区区一个“博格特”都无法独自对付……

        乔迪的视线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不远处。雷克萨斯顺着乔迪的眼神望过去,他们一起看到了乔治·韦斯莱,还看到了赫敏·格兰杰和刚刚赶到的罗恩和比尔·韦斯莱,看到了韦斯莱夫妇,看到了那些经历过大战的长辈们。雷克萨斯不禁感叹起来:“在他们的面前长大,总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不是吗?”

        乔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过要我说,渺小万岁!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做我爸的小儿子——当然我永远都是。只是我想被他一辈子照顾,一辈子都不用长大——虽然我知道不能这样。”他笑着看向了乔迪,“只是有些事情,没了他,我真的不行,比如说对付自己最大的恐惧这件事。”

        这个随性又任性的男孩耸了耸肩,他又说了一遍那句话,这一次乔迪才终于醍醐灌顶:“如果你想克服自己最大的恐惧,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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