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二
三
乔治站在红毯的这一端，视线穿过繁茂的花团锦簇，他看到乔迪穿着水蓝色的丝绸礼裙站在红毯的另一端，她对裸露的肩膀和摇曳的裙摆还不是很习惯，有些紧张地站在那里。她向他看了过来，有一点害羞地抿着嘴的样子，好像在问她这一身适不适合她。当然适合，对他来说，不管什么都是适合她的。
然后他就看到雷克萨斯·伍德走到了乔迪的身边，他穿着跟乔迪同色系的西装，口袋里还插着一支纯色的百合花，年龄相仿的两个人看上去相配极了。他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雷克萨斯一脸的眉飞色舞，和乔迪笑着回复他的样子，他只感觉自己心里的火苗正在蹭蹭往上冒，已经快要蹿到头顶。要烧山了。
他克制住自己冲上去拉开小伍德的冲动，转向自己身边的安吉利娜：“你是故意的吗？邀请乔迪和雷克萨斯来做你女儿的伴娘和伴郎。”
安吉利娜的女儿梅尔·格兰特的婚礼临近。虽然安吉利娜最后没能嫁入韦斯莱家，但是她和韦斯莱家的亲近关系，让梅尔在韦斯莱家的见证下长大，梅尔的终身大事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比如现在，婚礼的前一天，大家都非常愿意前来为梅尔的婚礼忙上忙下，在梅尔的麻瓜未婚夫惊叹的目光下，在这个大草坪上用魔法将一切装饰摆放得当。
安吉利娜正在将一串金色飞贼的装饰升上树梢，她一脸无辜：“梅尔本来就跟雷克萨斯玩得好！只是她找不到适合做伴娘的朋友，所以问我有没有人选，我就想到了你家的乔迪。我怎么知道乔迪和雷克萨斯最近认识了！”安吉利娜眯着眼看他，“难道你不想她接到新娘的捧花、成为下一个办婚礼的女孩吗？”
不用接到捧花，乔迪也是要和我办婚礼的。他在心里暗暗地说，然后大步朝乔迪和雷克萨斯走了过去。
“……那次的珍珠奶茶……”乔治走到二人附近的时候，只捕捉到了两个人对话里的一两个单词。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稳稳地站在了乔迪的身边，手自然地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露出了标准的笑容：“你们在聊什么？”
乔迪在他的怀里笑着抬起头来：“我们在说我们六七年级的时候，家养小精灵们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做珍珠奶茶，结果非常难喝……”乔迪说起这段他没听过的趣事，已经笑得眼睛全弯了起来，“那天有半个学校的人都被喝吐了。”
“我记得那天你也喝吐了。”雷克萨斯突然指着乔迪，“在黑湖边，你记得吗？”
乔迪突然被勾起了回忆：“黑湖……对！那天厨房的瑞琪非要我多喝两杯，结果在草药课上受不了了，冲到黑湖边上就吐了。那个时候，我边上也有一个人，在跟我一起吐。”乔迪看向了雷克萨斯。
“那个人就是我！那天我在练习魁地奇，刚上天我就不行了，我赶紧飞到黑湖边上去……”雷克萨斯笑了起来，“你终于想起来了！”
乔治听着两个年轻人回忆着他们上学时的共同回忆，揽着乔迪的手不由自主地使上了那么一点劲儿。“乔治，怎么了？”乔迪有点吃痛，不解地看向他。
他赶紧松开了手。但他盯着雷克萨斯的锋利眼神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他扬了扬眉毛：“雷克萨斯，在学校的时候，你是格兰芬多校队的是吗？”
雷克萨斯脸上沉了沉：“啊……是的……”
“你的爸爸带着我、安吉利娜和哈利，一起捧起了魁地奇杯，不知道你们那时候战绩如何？”乔治其实是知道的，乔迪跟他说过，她在校期间，格兰芬多一直在惨败，一次都没有拿过魁地奇杯。果不其然，雷克萨斯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这是他想看的结果。
他感觉到乔迪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了一边。百合花的掩映下，乔迪带着嗔怪的眼神凑近了他：“乔治，你是在吃醋吗？”
乔治揽住了她的腰：“真不幸，你猜对了。”
乔迪无奈地叹了口气：“雷克萨斯只是我的同事，只是我的同学……”
“这些我都知道。”他打断了乔迪的话，“但你不能阻止我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在意，如果我不在意，那我就不够喜欢你。”他认真地望进她的双眼，“但是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四十三岁的男人的好胜心，并不是对你的占有欲。”
乔迪的眼里闪了闪，她低下头抓住了他的衣袖：“但你在雷克萨斯面前提魁地奇的事情，可能有点过分了……你知道吗？他的博格特是魁地奇的球门。”
乔治张了张嘴，好吧，他对这个年轻人可能确实有些苛刻了。他答应了乔迪，要去跟这个小辈说声抱歉，他在魁地奇球场上一定也是拼命努力过了，得不到好的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他和乔迪回到了雷克萨斯的面前，他看到雷克萨斯仍然黑着一张脸，看着他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他在年轻人的怒火下清了清嗓子：“嘿，雷克萨斯，我想说……”
他的话被雷克萨斯猛地打断了：“韦斯莱先生，你知道吗？”雷克萨斯瞥了一眼乔迪，挥出了复仇之剑，“你女朋友的博格特，是婚礼的红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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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迪最害怕的东西是婚礼的红毯？这是什么意思？乔治站在盥洗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甚至时隔许久，忍不住在心里问起了那个不会回答他的双胞胎兄弟。弗雷德，乔迪害怕婚礼的红毯，这是什么道理？他掏出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戒指盒，突然意识到，也许他的那些糟糕想象，是真的可能会实现的。
他走出盥洗室，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于是他停在了走廊的窗户边，回忆起了乔迪听到雷克萨斯的话的第一反应。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对，她确实僵住了，这说明雷克萨斯说的不是假的。而她也承认了，但她转向了自己，露出了那许久没有出现在她脸上的笑——瘦女巫的笑！她看着自己说：“可能我是有些害怕，可是，你看……我站在这红毯上，也并不害怕得要跑呀！我并没有那么害怕！”她撒谎了，她久违地在自己面前撒谎了！她是害怕婚礼红毯的，只是她不是害怕红毯本身，那她害怕的是……
“乔治，你在这走来走去徘徊了好几十来回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到魔法部部长抱着双臂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乔迪还在忙呢，你不给去给她帮忙吗？”
乔治盯着赫敏，他想，他自己想不通的问题（或者是不想想通），也许万事通小姐能告诉他答案。他大概犹豫了三秒：“赫敏，你和罗恩结婚之前，你有婚前恐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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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低声对赫敏讲完刚刚雷克萨斯告诉他的晴天霹雳之后，他看到赫敏的表情逐渐凝重，而且再也没有舒展开来，他的心又随着这样的气氛掉进了谷底。
赫敏看着乔治的头垂了下去，红发耷拉着，让他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赫敏不禁笑了出来：“四十三岁的乔治·韦斯莱还要遭遇这样的情感危机，让我都怀疑是不是时间倒流到上学的时候了。”
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身边也已经不年轻了的魔法部部长。
赫敏耸了耸肩：“乔迪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很正常！她才多大呀？虽然在她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提醒过她，跟你在一起不是普通的恋爱，很可能就是一辈子，但这不代表她就做好了结婚的准备。结婚，和一个人签订誓约，将来的几十年，自己的身边都只会有这一个人，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沉重了？”
乔治的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个戒指盒，它本来就够沉重了，此时此刻更沉甸甸了起来，它的重量不仅仅来自于他自己内心的担忧，更来自乔迪的恐惧。乔迪是轻盈的，她像飞鸟，她选择了停在自己的肩头，成为了他生命里的陪伴，但如果用一枚戒指困住她的翅膀，为她的自由束缚了不可承受之重，那她还是乔迪吗？她还会留下来吗？
赫敏看出了乔治的担忧：“但我觉得……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毕竟，你和乔迪一起经历过，一起互相支持过，她一定愿意和你一直走下去。只是……也许，再给她一点时间？”
乔治轻轻笑了，他说：“当然。多久……我都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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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萨斯瞥了两眼身旁的乔迪，他们正一起坐在宾客长椅上，他看到她挥着魔杖，试图让魔法帮她把腰侧的丝带系成蝴蝶结，但这似乎不是她擅长的魔法，那两根丝带不听话地在空中漂浮，只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复杂的绳结。虽然他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但他也能明确地判断出，乔迪有些生气了。他比乔迪小一级，两个人在学校交集不多，但在他进入魔法部后，乔迪好几次帮他化解了危机，对他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他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把乔迪的博格特的事情扔到了她的男朋友的脸上。
可是也是乔治·韦斯莱先惹的他！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维护了两秒，然后很快让自省淹没了这些愚蠢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要。”乔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他讪讪地住了嘴，站在那里看乔迪和丝带做斗争，他鼓起了所有勇气：“乔迪，我想说……对不起……”
乔迪宣布，她和丝带之间的决斗以她的失败告终，她自暴自弃地放下魔杖，看向了面前的雷克萨斯。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必要道歉，你说的都是事实，我的博格特确实就是那该死的婚礼红毯，你也没有说错。”
“可我不应该告诉韦斯莱先生……”雷克萨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乔迪抚摸着她的魔杖上的纹路，回想起她第一次去奥利凡德魔杖商店时，是她的父亲陪着她一起去的。那位经历过战争和恶魔的囚禁的老人，将这支桤木魔杖递到了她的手里，它坚硬而不易弯曲，却能和她产生最好的相性配合，它也从未受伤，一直守护着她到今天。如果能有一种魔法能解决她心里的问题就好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挥舞魔杖，让自己没有任何游移地走上通往乔治的婚礼红毯。
桤木魔杖：桤木不易弯曲，不过它理想的主人不是固执的，而是那些乐于助人、体贴并且讨人喜爱的巫师。大多数木材都需找性格相似的巫师来发挥最大作用，不过桤木反其道而行之，它总是找跟自己特性不太相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主人。（pottermore）
但她对着雷克萨斯苦笑了一笑：“你说不说，这个问题……这个恐惧，都在我的心里。”
雷克萨斯张了张嘴：“所以……你……你真的怕……和韦斯莱先生……结婚？”他犹豫着，试探着问出了这个禁忌的问题。
“当然不是！”乔迪的回答快得惊人，“我怎么会怕！我……我恨不得他现在马上把求婚戒指捧到我面前，立刻带我走上那红毯，宣布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她猛地站了起来，差点踩到了裙摆，“那可是乔治·韦斯莱！是他保护了我，支持着我，是我从童年以来的灵魂所向，是我唯一爱过、爱着的人，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我这辈子只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想跟他在一起！”
这下轮到雷克萨斯困惑了：“那……那个红毯……”
乔迪一愣，反应过来了的她为自己突然的爆发羞赧起来，就好像魁地奇赛场对着安吉利娜那次一样，说到乔治·韦斯莱她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她默默地看向了那为梅尔和她的伴侣铺设的红毯，手更紧地攥紧了魔杖，感受到上面的纹路刻进了自己的手心：“只是……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愚蠢的小问题而已……”
她看到乔治和赫敏并肩出现在场地里，然后乔治独自向她走来，她提起裙摆，小跑着向自己爱的人飞奔了过去，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乔治抱着她，脸上有些惊讶：“乔迪，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抱着他，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口袋，感受着他身上的柠檬香，感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温度。她多么希望自己再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明明他已经给了她那么多的勇气，可是她却还是需要他的庇护，她多想快点长大，不再只做被他保护的女孩，她也想和他并肩而行，拥有足够自主独立的成熟，能够自己去抵挡所有的风暴，甚至为他抵挡风暴。
她在他的怀里抽了抽鼻子，松开他时，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是什么？”她瞪着手里的天鹅绒盒。
乔治的表情突然慌张起来，他一把抢下了她手里的盒子，重新揣回了口袋里。可是她反应了过来，她瞪着他，她知道那是什么。快给我！快把它给我！现在就给我！她在心里大喊。我的那些犹豫，那些不值称道的烦恼根本不算什么，我想要那个盒子，只要你把它给我，就能推着我往前走，我会为了和你在一起勇敢地往前走！
可是乔治抿了抿嘴，他露出了温和而又令她失望的笑容：“没关系的，乔迪……”他说，“我们还可以再拥有一点时间，我想……我们之间并不那么着急，对吗？”
她咽了咽口腔里的空气，她感觉到无法控制的酸涩在疯狂上涌，直冲她的鼻腔和眼眶，她拼尽全力将胸腔里的柠檬香压下去，可是他就在她的面前，他的气味将她紧紧包裹，她根本没办法从喷溅的柠檬汁水中逃脱出去。她抬起头，用已经模糊了的视线看着乔治·韦斯莱，他的脸上是震惊和不解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脱口而出：“那你就不要把它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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