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篝火旁
星空璀璨，银月高悬。
与以往的清冷孤寂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夜，白蟒身边有了个陪着她一起的清秀少年。
顾珏小心翼翼的将一些捣成糊状的草药敷在白蟒身上的伤口处。
白蟒盯着不远处的几株尚未结果的桑树，愣愣出神。
虽然不知道眼前少年在做些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原本灼烧疼痛的伤口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这名少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帮助自己，她的尾巴不由自主的在水中来回打着转。
此地静谧，一人一蟒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瀑布落下产生的水流撞击声。
不多时，岸边燃起了一堆篝火。
顾珏将双手伸到篝火上方，借着篝火的温度烤热有些冰凉的双手，他开口道：
“小时候，时常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好在有先生照顾，先生不知从何处求来药方，虽然解决不了身体上的虚弱感，但好在能缓解几分疼痛……”
顾珏脸上浮现了一丝缅怀的神情，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句话叫做久病成良医，吃药吃的多了，自然也明白每一味药的药效与禁忌，后来先生不在了，我就试着自己去采药配药，效果还不错，甚至比先前的药方还要有效几分，就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作用。”
白蟒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顾珏取下篝火上一条被烤的金黄流油火候刚刚好的烤鱼递给白蟒，白蟒一口吞下，轻轻地用头蹭了蹭顾珏的衣角，很显然意犹未尽，她的尾巴轻扫，几条鲫鱼从潭中飞出，落在顾珏面前。
顾珏笑了笑，弯腰捡起活蹦乱跳的鲫鱼，刮鳞，去内脏，刷蜂王浆，一气呵成，篝火上很快就又多了几条刷满蜂王浆的烤鱼……
……
时间就在流水声中悄然而过，夜空中的那轮弯月也不知藏到了何处，顾珏起身给快要熄灭的火堆添了一把柴，又拿起旁边刚刚捣好的草药重新敷在白蟒的几处伤口处。
白蟒抬起头注视着整夜未眠的清秀少年，似乎……这样也挺好，她突然想起了白天从少年口中听到的那个故事……
如果，如果没有法海和尚的干预，故事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呢？
————
天边泛白，当第一声鸡鸣从青瓦镇内响起，顿时小镇内外此起彼伏，到处都是鸡叫声。
身处雁荡山深潭旁的顾珏自然是听不到了。
他坐靠在白蟒身侧，沉沉睡去，白蟒围绕着他盘成一圈，一动不动，眼神温柔，就连呼吸声似乎也小了几分。
在此地的漫长岁月里，白蟒早就已经习惯了孤独的舔舐伤口，以她的体魄，身上的伤口早已痊愈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仅是一些看起来骇人的皮外伤，不值一提。
白蟒在一阵白光中化为一名赤足的白衣少女，她轻轻地把顾珏的头枕靠在自己腿上，摘下顾珏发丝间的一片落叶……
顾珏从未睡的如此安心过，尤其后脑处传来的温软感觉，让他格外恋恋不舍，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点婴儿肥的精致脸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少女与他对视。
“小家伙，你醒啦。”
有点懵的顾珏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眼前少女的腿上，不由得涨红了双脸，他连忙坐起身来，有些尴尬的问道：
“姑娘你的伤好了？”
少女本想回一句“好的差不多了”，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长叹。
少女故作心事重重，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顾珏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丝毫不掩脸上的担忧神情。
背对着顾珏的少女一双大眼睛狡黠的眨了眨，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小家伙，我这伤…哎……如果……”
少女身后的顾珏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如果怎样？”
“咳…咳咳，如果能再听你讲个故事，另外再吃几条烤鱼，说不定就会好点。”
顾珏“……”
在少女吃饱喝足后顾珏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姑娘，这潭边的一道道符箓是何人布下？又有何目的。”
听闻此言，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惧，与她面对面席地而坐的顾珏能明显看到少女的身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少女低下头，不让顾珏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她开口说道：
“我原本生活在洛水河畔，有一天，云端走下来一名中年道人，他随手将我抓起，抽了我的一滴精血，然后在此布下阵法，将我囚禁，我也不知他有何目的。
大概一百年前，那名道人领着一名年轻人来此又抽了我一滴精血，这次我亲眼看到他把精血喂年轻人服下，然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们了。”
少女抬头对他挤出几分笑意，此刻的少女就像远处崖壁上的几株桑树，随风摇摆，绝望又无助。
顾珏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意，他摇了摇头，压下情绪对少女说道：
“可能我现在无法为你做些什么，但是，以前先生说过，遇不平之事则拔剑平之，虽然我此刻手中无剑，但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顾珏，待我手中有剑时，一定来此为你解脱。”
少女眼眶微红，重重的“嗯”了一声。
顾珏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儿，少女破涕为笑，顾珏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崖壁下，他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愣了愣，对着他摇了摇头。
顾珏随手从垂下的桑树上扯下一片桑叶放进口中咀嚼。
味微苦。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
“洛桑以，怎么样？”
“顾桑以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呀？”
“你从洛水来，姓洛好一点。”
“哦。那洛珏好不好？”
“呃……还是不好。”
“那好吧，以后我就叫洛桑以了。”
春日的暖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少女蹦跳着走到顾珏面前，她落落大方的说道：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洛桑以。”
看着眼前少女吹弹可破的精致脸庞，顾珏正了正衣衫，一揖到底。
“顾珏见过桑以姑娘。”
春风骤起，念念难平，画面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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