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顶岩洞
最是一年春好处，第二场春雨悄然而至，并没有先前第一场的雷声阵阵，声势骇人，反而像一位害羞的姑娘，优雅含蓄，淅淅沥沥。
对于青瓦镇内刚刚播种完的人们来说，这场雨太及时，省去了他们挑水灌溉的功夫，当然，有人喜就有人忧，那些还未来得及播种的人们只能焦急的等待着雨停。
接踵而至的两场春雨也给高耸入云的雁荡山增添了几分绿意，只是原本逐渐结实的道路又重新变得泥泞。
从青瓦镇走出的顾姓少年此刻拎着一双布鞋赤脚站在路旁，双脚沾满泥污，有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落下，少年有些淡淡的失落，倒不是说这山路如何泥泞难行，只是有些怀念起那位昨日才刚刚分别的桑以姑娘……
雨，越下越大，一些石块随着雨水从山顶滚落……
顾珏在远离山路的地方找了块岩石凸起的岩洞内避雨，他取下胸前佩戴的玉佩和一截桃枝，小心翼翼的用手擦干雨水。
突然，顾珏有些惊奇的“咦”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发现玉佩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好像比原本更有了几分光泽。
有些意外的顾珏盘膝坐下，默默运转太上感应篇，只是周围随处可闻的雨滴声和石头滚落声让他心烦意乱，无论他怎样努力，始终不能进入到那种忘我之境，无奈的顾珏只能悻悻然作罢。
如瀑的暴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的打盹儿中，雨终于停了。
顾珏走出岩洞，透过薄雾举目远眺，不远处的山峰紧密相连，高低起伏，颇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有趣韵味。
顾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略带湿润的气息使他顿感神清气爽，他返回岩洞再次盘腿坐下，紧闭双眼……
渐渐的，顾珏看到周围弥漫着的一道道白气，与此同时，他胸前佩戴着的玉佩亮起荧光，在顾珏的牵引下，玉佩一点一滴的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两炷香，三炷香……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玉佩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顾珏颓然睁开双眼，他有些气馁，就这一块小小的玉佩，到底需要多少天地灵气才能给它喂饱，更让他疑惑是，是不是开始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顾珏思考片刻，犹豫了一下，再次进入忘我之境，在他心神的牵动下，一滴乳白色的灵力从窍涌出，沿着他体内的经脉，慢慢的流向他的右手指尖，顾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开始从他的额头滴落。
在顾珏抽干心神，不计后果的牵引下，灵力终于与玉佩接触，刹那之间，异象横生，顾珏眼前一花，再回神已是处于一片陌生的环境。
顾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觉得眼前模糊，看不真切，耳边有风声，呜咽声，嘶吼声，金铁碰撞声，几种不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乱嘈杂。
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此地，顾珏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一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巅，他举起一杯掺杂着鲜血的烈酒，大恸道：
“生于此间天地，皆为你我之不幸，人生不过弹指间，幸与不幸都有尽头。
罢罢罢，不过两杯酒，一杯敬过去，一杯敬过不去。
来来来，且尽兴！”
老人一口饮尽杯中血酒，又重新倒满，泼洒在眼前的土地上，随即老人朝着顾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的消失在天边。
顾珏感到了浓浓的悲伤，眼前这名老人，似乎……很熟悉。
这时，画面又是一转。
远处走来一名儒雅风度的中年人，中年人腰佩一把寻常铁剑，他笑眯眯地自问自答道：
“有朋自远方来，该当如何？”
“自该扫榻相迎，不亦说乎！”
中年人脚步不停，从腰间取下长剑，单手横于胸前，继续问道：
“若有寇来犯，又当如何？”
刹那间，以中年人为中心，周围百丈里，剑气如狂风骤雨般肆虐开来……
中年人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褪去剑鞘…
他依旧不温不火，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当斩！”
然后，中年人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冲向远方，慷慨赴死！
………
画面还在继续，顾珏却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不知那些人面对着什么，但他有种感觉，画面中的每个人都与他有着莫大因果，直到这一幕的出现令顾珏丧失理智……
一名与他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正焦急的徘徊着，脸上写满了忐忑。
突然，婴儿啼哭声响起，男人顿时愣在了当场，原本忧虑焦急的脸色瞬间被惊喜填满，他急不可耐的冲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内有几名妇人，男人从其中一名妇人手中接过婴儿，有些紧张的抱入怀中，眼眶微红，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身侧床榻前，轻轻将婴儿放在床上躺着的女子身侧，眼神温柔。
女子温婉如玉，抬头与他对视，她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
“男孩儿女孩儿？”
男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开口道：
“都行，我都喜欢。”
女子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儿，风情万种。
紧接着画面开始快速跳动，似乎被人从中硬生生截断，最后定格在这一幕：
男人将两枚玉佩放入婴儿怀里，在婴儿左右脸颊上各自轻轻一吻，他伸手一划，眼前空间出现了一道裂缝，男人满脸愧疚与不舍的看了婴儿一眼，然后将婴儿放入裂缝中，转身抱住身后哽咽哭泣的女子。
这一刻，顾珏泪流满面……
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喊出那两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
渐渐的，顾珏眼前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白光越来越刺眼，随后顾珏重新回到了岩洞内，他犹不自知——
“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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