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友情出演

　　第二天正值周末，邹诚一早说公司加班就出门了。宋梓妍上午去了趟超市，买了牛奶黄油糖粉之类的东西回家，然后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婆婆跑过来看了两眼，一边嘀咕：“休息天就好好休息，你要忙什么哟！”
　　宋梓妍一边搅拌着面粉和和鸡蛋，一边对婆婆笑了笑：“没什么的，就是做点西点，给您和爸换换口味。”
　　婆婆一脸不屑地离开厨房：“学什么洋人吃西餐，我和老头子可吃不惯。”
　　宋梓妍笑着摇摇头。
　　婆婆并不知道，她其实最擅长的就是烘焙。在还没有和二老住到一起的时候，她经常会给邹诚做一些精致的饼干和小蛋糕，顺便带去办公室做做顺水人情。然而公婆是传统的北方人口味，于是这项技能便被她搁置了许久。
　　昨晚睡了多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多少让宋梓妍的心情开朗了些，于是她忽然想到，或许试着先放下眼前的困扰，去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看着烤箱里的蛋糕胚子一点点膨胀开来，宋梓妍擦了擦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对着烤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沈若歆。
　　“栗子还是巧克力？”
　　沈若歆秒回了一串过来：“天呐！！！蛋糕大师重出江湖！！！我都要泪流满面一分钟！！！！……可以两种都要吗？”
　　宋梓妍莞尔。不经意地，她的视线落到聊天对象列表里，排在沈若歆之后的那个名字上。
　　那就，再多做一份当做谢礼好了。
　　周末晚上的后海比平时更加热闹。宋梓妍吸取教训，衣着低调，还戴了一副墨镜，远远地坐在一个角落里。
　　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充斥着整个空间，乐队主唱的嘶声吼叫把酒吧客人的情绪推向高潮，一串电吉他高亢的滑音也在此时冲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人们尖叫欢呼着，挥舞手臂，亢奋的人群挡住了宋梓妍的视线。
　　她低头看了看手边的纸袋，然后招来侍者，请他帮忙把这个交给乐队吉他手。然后起身向舞台方向投去一瞥，便离开了这个肆意狂乱的世界
　　“霆哥，这个给你。”
　　化妆室里，侍者找到退场休息的阿霆。
　　阿霆把烟叼在嘴上，随手打开。里面是个小巧的蛋糕盒，透过玻璃纸的盒盖可以看到里面排列着几只装饰精巧的纸杯蛋糕。
　　“谁送的？”他喷出一口烟，拿起蛋糕盒上下看了看。
　　“一个女的，斯斯文文，挺漂亮的。”侍者回答。
　　“不是你的迷妹就是想包养你的富婆呗。”乐队成员走过来向他打趣，伸手想从他手上拿过蛋糕盒，“这个稀罕啊，见过送花送卡送套子的，送蛋糕这么纯情，太不适合你了，来来来，我帮你解决掉。”
　　还没碰到纸盒，一记肘击就落在他肋下。
　　“卧槽……你真动手啊……”队友痛得弯下腰。
　　阿霆把蛋糕放回纸袋里，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扔到地上用脚碾灭：“走了。”
　　“哎？等下还有一场啊，你小子又溜号，这个月还想不想领钱了啊！”
　　阿霆恍若未闻地背对着众人挥挥手，从后门走了出去。
　　直到远离了酒吧街的喧嚣，他才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停下脚步。
　　从纸袋里再次拿出蛋糕盒，打开，拈起一只，凑近端详了片刻，然后放到嘴里咬下一口。
　　香软芬芳立即充满了口腔。
　　阿霆呆呆站着，把这口蛋糕在嘴里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始咀嚼，接着三口并两口迫不及待吃完了手上的这块。
　　来电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阿霆皱眉，在裤子上抹抹手，掏出手机。
　　“蛋糕好吃吗？”
　　阿霆喉头一梗，慢慢道：“你说什么？”
　　“我现在就站在你卧室的窗口，看到你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吃蛋糕，好像特别好吃的样子。”
　　阿霆闻言，抬头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对着电话冷冷道：“改改你喜欢偷窥的毛病。”
　　“呵呵，职业习惯，抱歉抱歉啦。快回来吧，人家都等你很久了。”
　　阿霆挂断电话，小心地盖上蛋糕放回袋子里，大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龙辉地产总部，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门打开，姜倩和廖辉俱都一身黑色正装，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
　　等候多时的前台妹子眼前一亮，迎上前道：“是廖先生吗？这边请。”
　　姜倩回头看廖辉一眼，挑挑眉，廖辉低头摸摸鼻子，跟着她往里走。前台直接将二人引到会议室，然后退了出去。
　　“廖大律师，久仰久仰！姜律师，幸会幸会！”等在会议室里的人站起身迎上来，同两人热情地握手。
　　廖辉端起架子只是笑笑。姜倩客气回礼：“郑律师，幸会。”
　　“这位是龙辉地产的执行副总邱先生。”郑律师向二人引荐。邱总也站起来，淡淡道：“二位请坐。”
　　待到四人落座，邱总首先开口道：“抱歉二位，我比较忙，只有周末抽得出时间，给二位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姜倩微微一笑道：“邱总客气了，如果不是时间不等人，我们也不会在周末上门。”
　　邱总看看坐在姜倩身边似乎打算一直保持沉默的廖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那么，我们就不浪费大家时间，直接切入正题，如何？”姜倩接着道。
　　邱总点点头，看一眼郑律师。郑律师会意，转向姜倩道：“自然，姜律师请讲。”
　　姜倩点点头：“首先，要跟贵方明确，我方可以接受庭外和解。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贵方的诚意。”
　　“这个肯定。”郑律师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推到姜倩面前，“这是我们给出的两个方案。一是按照贵方要求退回购房款，但是必须要等到我方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或者完成资产重组；二是先支付少额违约金，等项目施工完毕，仍然会按照原来购房合同约定的房型和面积交房。”
　　文件上面罗列了一些相关方案的细则。姜倩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不动声色地按下：“如果这两个方案我们都不满意呢？”
　　郑律师笑笑道：“我不认为姜律师您会愿意看到我们申请破产清偿。”
　　姜倩也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郑律师你用不着吓唬我。我很清楚，你们一样不愿意走到破产这一步。”
　　说完，她瞥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廖辉，忽然领悟了，他那天晚上带自己去和叶耀琛吃饭的真正用意。
　　叶耀琛的心态，现在反过来成了她的底牌。
　　廖辉姿态随意地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颌。看到姜倩看他，眼尾弯了弯，和她交换了一个满是笑意的眼神。
　　郑律师被姜倩的语气冲得一噎，扯出个略带尴尬的笑容：“姜律师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说说看你们的条件？”
　　姜倩一笑，打开水笔帽，信手在郑律师递过来的方案上涂写一阵，转递回去：“延长的工期不能超过10个月，合同总额3%的违约金，以及，按照延误的时间按月计算现金利率。”
　　郑律师倒抽一口气，嘿嘿笑道：“姜律师人不胖，胃口倒挺大的。”
　　邱总在旁边插话道：“按照目前工程的进度，就算一切顺利，也要到明年二季度才能交付验收。”
　　姜倩摇了摇手指：“您别忘了，目前你们的工程是因为缺乏资金才进度缓慢，一旦贵公司完成资产重组，工程的进度表应该需要重新评估。”
　　“呵呵，姜律师，资产重组也是需要时间的。”邱总蔑然扫她一眼，“只剩6个月，能不能找到新的出资方，都还是未知数。”
　　姜倩笑容一冷：“邱总，我不是没有调查过贵公司的资产背景，您可以不用跟我摆这种龙门阵。很多话不方便放到明面上来讲，我们心里有数就行。”
　　“看来姜律师是有备而来啊。”邱总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不如等我们资产重组有了眉目之后，再谈这个问题？”
　　姜倩耸耸肩，对于这种暂时拖延时间的行为不置可否。
　　郑律师清清嗓子，接着道：“购房合同上，有关逾期交房的违约金的规定，是购房款的千分之一乘以逾期月数，您这一下就提到总额的3%，不是很妥吧？”
　　姜倩挑眉道：“3%已经远远低于本市房地产三年的平均涨幅了，如果这点利益我都不能为当事人争取到，那恐怕他们也不会最终同意我们达成的调解内容。”
　　郑律师不悦道：“没有一家房产商会把违约金和房地产涨幅挂钩吧，您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姜倩提出这么高的一个标的，其实也就是防着对方扯皮，她抛出看似荒唐的条件来试探对方，倒也不急于三言两语就能摸到对方底牌。她和郑律师你来我往拉了会儿大锯，一旁的廖辉始终不发一言，只是一手遮着下半张脸，坐姿懒散，但双眼却灼灼有神地望着与人唇枪舌战的姜倩，满是欣赏。
　　邱总终于忍不住点他的名：“廖大律师，是不是也有话要说？”
　　廖辉笑笑，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直了直身体，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只是姜律师的助理，一切都听她的。”
　　邱总和郑律师脸色都微微一变，重新审视着姜倩。廖辉却毫不在意自己放了颗炸弹，又换了条腿翘起来，身体歪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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