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存在的人

见魂中学高中部高一e班，一共五个班。三十个人，三十张课桌。五乘六排列，剩下第四排最后一个位子空着。我自然而然坐在那里，放下书包。

        周围有些凉，不知是不是后窗开了的缘故。左边是留着**头的女孩子，长相略眼熟。

        “唐沐是新转来的同学，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开学没来得及和大家见面，课程紧张，你们下了课再和新同学熟悉吧。另外，希望大家能安分地过完这一学年，顺利升入高二。”班主任姚茜。

        不知为何，“安分”“顺利”两个词，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右边是在医院见到的宋明，他正戴着他的黑框镜，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我立刻把头转向左侧，宋明的低气压让我胸闷。

        整节课满脑子都是宋明那张脸，没有听课。下了课，宋明干脆转过身直接看向我，“我是e班班长，班级规章贴在墙上，你最好先去阅读一下。”我还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我转过身望向左边那个女孩，“嗨，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没有回答我。她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也没有回过头看我一眼。一个课间，我似乎和所有人都熟识了，除了她，那个坐我左边的女孩。我问别人，“为什么坐我左边的人不理我呢？”结果他们回我一句。

        “你左边并没有人啊，位子一直是空的。”

        之后一节数学课，我没有听。我的左边，没有人。那我看到的是鬼吗？身体不好我认了，八字轻我也认了，但这不是我遇见鬼的理由吧？后窗开着，左边女孩的头发掀了起来，一阵刺骨的寒，明明还是九月，我却出了一身冷汗。

        左边有视线向我聚集，我吞了口口水把头转向左边，她她在看我一头散发早就被风吹得不成样子，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珠。我注意到了，她的校服，跟班级里所有人的校服都不一样，看上去是老款。她她不会就是我在医院负二层看见的那个人？满脸血腥，低着头的那个人。

        我在这个教室看见了鬼。

        “嘘，认真听课。”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低沉。

        一口气没上来，我又昏了过去。

        老地方，医院。连天都有些阴沉，外婆坐在病床边。见我醒了就对我说她得回去拿几件衣服，看来又得在医院呆个几天。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就像一去不复返，她没有很快就回来。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突然忘了是为什么被送进医院的。尿急，跟那天一样，这次拔了针管就下了床。楼道里还是那么黑，忽闪忽闪得灯光。

        电梯有问题，我选择了楼梯。鬼使神差地，我居然走到了负二层，负二层是太平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女生，是鬼吧？知道自己走错了，所以赶紧走回去。前方有束的亮光，吸引我的视线。

        又是那个女生，不过远远望去，她手里正拖着一直娃娃。她有影子，所以她不会鬼对吧？好奇心让我走了过去，居然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她的背，我很怕她转过身来又是一张满脸血腥的脸，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的脸会有多恐怖，没有眼珠，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眼洞，长舌头重重垂下

        “”她转过身，不说话。

        我惊了，这人真的就是坐在我左边的那个女生，而且也根本不是我脑海里的那个鬼样，“你叫什么名字。”

        “”她还是不说话，迟疑了很久，“崔鸣。”她离开了，拖着娃娃走向了太平间。

        这次我没有害怕，虽然不敢确定那人到底是人是鬼。我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e班里除了我，没人能看到她。

        电梯恢复了正常，我从负二层顺利回到一层，也找到了厕所。重新叫护士挂上点滴，安分地等待第二天清晨。外婆深夜才来，幸好还是来了。

        “外婆，这世上有鬼么？”

        “鬼？这种东西，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我不想再问下去，都给我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了，外婆一定是不想告诉我太多。

        第二天，没有听从外婆的话坚持出了院，回到学校照常上课。一上午我的视线都在我左边那个人身上，明明看上去那么有血有肉，为什么别人就看不到呢？难道我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下午体育课，因为身体原因被体育老师留在保健室，偷偷溜出保健室看向操场，28个人，除了我，还有谁不在。

        是她，崔鸣。

        我跑出保健室出去找她，最终在学校的天台上发现了她。她正入迷地看着操场，一动不动。我有些害怕，毕竟她是鬼。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我们在见魂医院负二层见过面。”

        “不记得了。”她摇了摇头，继续把头看向操场，过了很久，她才说，“可能有过吧。”

        “那个时候你去地下二楼干什么了？我看见你好像拖了个娃娃，应该是个人偶对吧。”

        “我讨厌这种无缘由的追问。”她侧过身，背对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追问，我只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鬼，并且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她。“只是”

        “昨天，发生了悲伤的事情。你叫唐沐是吧？班上的同学没对你说什么吗？”她突然面对着我，刘海遮住了她的左眼。

        “什么？”我的瞳孔聚焦，一股寒意突然袭来。

        “你的名字会让人联想到死亡。”

        1997年在见魂山附近发生过一起连环儿童杀人案件，当时的凶手化名“汤姆”，连环杀手汤姆。

        “而且不是普通的死。”她每句话都深深戳进我的心脏，让我来不及喘息。“以学校为舞台，残忍而难以解释的死。在这所学校中，高一e班是离死亡很近的地方，比其他班级都近得多。”

        我后退一步，什么叫，离死很近

        “什么都不知道吗？唐沐同学。”崔鸣的眼神有些哀怨，她把头低了下去。

        天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乌鸦，“嘎嘎嘎”的声音从我耳边飘过，一股恶寒从体内升起，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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