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怀不轨
简荣坐上马车回家，路过西市让车夫绕了路，在卖鱼的小贩前面停了车。
他施施然下了车，走到鱼摊一点一点细看过，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付了钱用网兜装着提在手里，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个豆腐摊上买了一块白嫩嫩的豆腐，一起拿回了车上。
到了家，是个小小的庭院，胜在幽静。家里只有一个老仆，和车夫是对老夫妻，负责庭院日常洒扫。他没要帮忙，自去了厨房，熟练的的给鱼开膛破腹，洗净了用油锅煎得两面焦黄。然后放入瓦罐，加入一块块切成方方的豆腐，用文火慢慢炖煮。
日暮降临，他独自坐在书房看书，看了许久，灯芯燃的有点短，渐渐显得昏暗。他起身去拿针挑了挑，待灯光又亮起来，门口掀帘进来一人，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头发高高束在头顶，干净又利索。
她手里端着简荣放在炉上温着的鱼汤，显然还是烫的，她慌慌张张的把鱼汤放在旁边小几上，两只手赶紧去搓耳垂。
简荣微微笑着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管，继续看自己的书。
言歌把鱼汤放好，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厨房去拿来了碗筷汤勺。瓦罐打开，鱼汤的香味飘满了一室，她盛了一勺先喝了一口，鲜得的眉尖都跳了两跳。
“门口有眼睛，你出门注意。”言歌一边说一边盛了两碗汤，送一碗到简荣面前，然后自己才端着鱼汤喝得一脸心满意足。“今天阿荣心情好啊！”
简荣点点头：“嗯，差点被掐死！”
言歌一口汤差点呛到：“那王八蛋敢掐你？”
说着放下碗就去扒简荣脖子看，等到看到脖子上残留的青紫手印，原本明亮的笑容瞬间冷冽下来。
简荣轻轻拍开他的手：“多大点事，他用处大着呢，不能碰。你去说一声吧，鱼儿已经在勾上了。”
言歌闷闷的：“你没有功夫，又不让我跟着，要出了事可怎么办？”
“没工夫有脑子啊！你以为都像你打架才能解决事情？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言歌还是不高兴，默默端起鱼汤喝。心里想着这一笔他记上了，迟早让姓严的还回来。
等两人把鱼汤喝完，言歌把瓦罐碗勺一股脑端回厨房，洗净放好。回来跟简荣道了别，然后转瞬消失在月色中。
云蔚宫在皇城的西南一角，言歌熟门熟路的绕过外面的守卫。
云蔚宫大门常年关着，她一个跃身，越过墙头往里走。穿过中庭的回廊，看见顾言起躺在暖阁前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暖炉，身上盖着大氅。银狐柔软的白毛，衬得他脸色也有点苍白，正抬头一动不动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这么冷，怎么躺这了？”言歌走到他面前，不满地问。
顾言起还是一动不动看着月亮，轻轻回他：“一会就进去，难得这几天天气晴朗。”
“这才好一点，你别乱折腾啊，赶紧进屋。”言歌说着就要拉他起来，“你起不起？不起我就上手了啊！”
“盖着呢，不冷，说完话我就回。简荣顺利吗？”
言歌想起简荣脖子上的青痕，却也没多说：“顺利，让你放心。”
顾言起轻轻点了下头：“这阵子就慢慢等着严平的动作，不要有其他动静，等他戒心放下了再说。”
言歌点点头：“三天没半点收获，大理寺和刑部那些人有点急了。城中已经开始按户排查外来人员，估计长宁的那个凌澜月也要按例问话。还有严平肯定也躲不过问话。”
“那几个人经常一起鬼混，问话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经常一起的也不只他们五人。严平不是傻子，他既然怕查，总会想办法把自己撇的远远的。”顿了顿，顾言起接着说，“至于凌澜月，既然决定同舟共济，总要信这么一遭。”
“万一呢？”
“万一？”顾言起笑了笑，“那就是他凌澜月心怀不轨，祸乱兴元，其心可诛。”
那人身份在那，亦有诸多顾忌，否则顾言起怎么会亲自动手，给出那么大的诚意。
那晚他暴露给凌澜月，凌澜月要么选择同舟共济，要么就是和他你死我活，没人会笨到故意给自己选一条死生难测的路。
特别这个人是凌澜月。
顾言起掀开大氅，站起身往屋里走：“回吧，这几天安排点头绪，总要让大理寺那帮人有交代。限定的期限内，让他们把案子结了。”
“知道了。你说你也留个人在这边照顾着，你这宫本来就没有几个小丫头，你这还天天的一到晚上就给人都赶前面去。要个什么东西都得自己来来回回的，也是真不让人省心。”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就那么多事了，瞎操心，赶紧走。”
言歌看他进了暖阁，叹口气，帮他收拾好躺椅和大氅，这才离去。
房里炉火少的旺，顾言起一进来就觉得暖烘烘的，放下手炉，却没着急睡觉，躺窗边榻上拿个画本子慢慢看。
不一会儿，窗户外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身子挪了挪，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凌澜月弯着腰垂的的笑脸，带着外面的寒气往屋里冲。
顾言起凉凉的看着他：“太子殿下爱偷窥的毛病最好改改。”
凌澜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的脸，也不掩饰：“偷窥美人不叫偷。”
顾言起懒得跟他废话，抬手“啪”一声合上窗户，顺手拉上了栓。
凌澜月差点被夹到鼻子，摸着鼻子在那低声求：“流溪，外面冷，让我进去行不？”
顾言起重新躺到榻上，拿起话本闲闲的翻：“不行！”
“有话好好说嘛，这隔着个窗户也不方便是不是？”
顾言起又翻了一页，似乎被本子上的故事逗得想笑，嘴角弯弯的：“我看着还挺方便的。”
“你说我站这给人看见可怎么办。”
桌上的茶，用小炉子温着，顾言起倒了杯茶，嫌烫，皱着眉头轻轻抿了一口才回：“放心吧，这边晚上没人，太子殿下既然喜欢躲在暗处瞧人，那不如一次躲个够。”
“哎呀，我错了行不，那不是刚刚来的不巧，正遇上有人在这嘛！”
“那听见了什么了？”
凌澜月的手指，在窗棂上一顿一顿的敲：“听见你说我心怀不轨了。”
顾言起抬头看向窗户：“说错了吗？”
窗户挡住了外面那个人的身影，顾言起看不见站在冷风中的那个人，露出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只听见凌澜月带笑的声音传来：“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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