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角色一览
“文殊,听说你让你那徒弟搬回舍利轩了?”
来人眉间一点朱砂,手里拿着一把价值连城的玉如意,脸上顶着一张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哥面相,眉眼间的笑意倒真真像极了书中对这位“笑面仙君”的描写,柳文殊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和原主关系最好的一位同门师兄,祁子冽,与他一同出自渊沉真人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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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殊刚来这个世界还想到处去转转,于是打发了他那便宜徒弟速速去收拾行李马上搬回来,好让他这个伤患趁机溜出去巡视一番。传说芥子峰环境甚好,清净淡雅,作为修仙修佛之地可以说是相当上乘,他此番溜出来,就是要来开开眼界。
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诵读声,柳文殊想起了曾经从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古色古香的书院,弟子们整齐划一的朗诵下,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
难怪这个时候周遭都没什么人路过,敢情现在是弟子们的学堂时间。他踩着长廊的木地板一路向前,偶尔会发出老旧的吱呀声,院子里的花草一看便是被整日精心打理才会长得这样好看,只是满地泛黄的枯叶还没来得及清扫,周围没什么人,静得只有他细微的脚步声最是明显。
他醒来的时间应当正好是日上三竿时,万里无云的天气,深秋的季节正凉快,他却因为出门少穿了一件而抖得有些打颤。
本想循着声源去弟子的学堂看看古人读书是怎样的一道风景,却半天也找不到路,甚至迷失了原来的方向,误打误撞之余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祁子冽,于是便有了开头那句寒暄。
“师兄。”既已成为本尊,那还是得学着他们的礼仪意思意思,不能真让人怀疑现如今他柳文殊是被他人夺舍而来。
虽然对于陌生人,他还是心生胆怯,不敢上前过多,但祁子冽总给他一股熟悉的亲近感。
柳文殊向祁子冽行了个浅礼,一边在脑子里复盘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一边努力不让自己显得ooc,“不知师兄从何处得知此事,文殊方才对徒弟下的指令,却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就传到师兄这儿了。”
好吧,感觉还是有点ooc,好像原作柳文殊话没那么多,也没绕那么多弯子,可是他又感觉哪句都不能省略。总之,cosplay柳文殊的重点是——只要冷着一张脸就够了!只要他足够冷若冰霜,就没有人会识破他!
抬眼观察祁子冽神色平常,并无怀疑以后,柳文殊才松了口气,果然表情管理才是重中之重,先前被裴钩吻诊成是失心疯纯粹是因为自己当时还在状况外,根本不知道自己穿到了谁的身上,又从何下手。
“方才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你徒弟,裴师兄去上早课后便叫他留下来照顾你,我估摸着应当是你醒了他才离开,回去上早课。”
祁子冽习惯性地把玩着他那天天带在身上招摇过市的尊贵玉如意,语气温和地同柳文殊讲着话,他的声音听着好像小时候隔壁邻居家后来搬走了的大哥哥。
难怪他一醒来裴钩吻就不在,柳文殊又有些诧异地问道:“裴师兄是去上了早课?方才来的路上,听见今日学堂那边似乎非常融洽。”
“裴师兄确实凶悍,但也并非堂堂都要骂人。”祁子冽被他逗笑了,“话说到一半,本来我就是要过来看你的,于是我便把你那徒弟半路截下来问了问,没想到他不是回去上早课,是回去收拾东西搬回舍利轩。”
柳文殊心道原来如此,“哦,明明方才见我的时候火气还大着呢,回去上课竟然没有骂人。”
祁子冽依旧笑着,向柳文殊投去的眼神温柔又关切,“怎么样,身体可有好些?”
柳文殊抬眸便对上祁子冽那双装满了暖男柔情的眼瞳,心想不愧是以笑容攻略无数少女的帅哥,他仅仅是眼里藏着些许笑意,竟然也该死的耀眼。
“劳烦师兄挂念,文殊既已能下床走路,便是感觉好多了。”
“如此便好,你总是做些让人担心的事,下次可万不要再失了分寸才是。”
果真是暖男,柳文殊暗自感叹道,原作中祁子冽对原主的关心无微不至,看来他会是现在以及以后所有时间线内对自己最好的人,得好好珍惜一把。
方才说起裴钩吻,他的暴脾气是芥子峰出了名的特产,他的早课也因此一举成为“弟子们最不想上的早课排行榜”榜一。
别说早课不想见到这位仙君,弟子们就连平日里远远望见他都要立刻绕道走,自从闵希言三年前有事离峰,裴钩吻一跃成为代理掌门之后,弟子们想起了那日被裴仙君所支配的恐惧……
柳文殊时常怀疑裴钩吻拿的是不是隔壁进击的xx剧组的剧本,能把自家弟子吓成这样。
这个人,放眼整个修真界,除了医术方面造诣高深以外,便是他骂人的本领闻名于各大仙门百家。
然而之所以被称为特产,那也是因为诸多仙门,只有芥子峰出了这么一个暴脾气,且裴钩吻的暴跳如雷不挑人,从不因为对方是否为来客而收敛,只要是个不成器的,他都骂。
先前他一时间没意识到这是哪个世界,对裴钩吻的名字也尚且模糊,后来他掌握到足够的情报以后便慢慢地尽数想起来了。
他记得原著中有个片段便是,有次芥子峰成为仙门百家听学会会场,各大宗门都派出自家所谓的“优秀弟子”来芥子峰听学,当时的四位讲师,便是芥子峰里的四位长辈,分别是闵掌门、裴仙君、祁仙君以及他自己。
彼时芥子峰人气正盛,前有驰骋辩场上百战百胜的神辩手闵希言闵掌门;后有在众多医修中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裴钩吻;还有两位后辈作为新起之秀,一位冷面仙君在年纪轻轻时便突破元婴修为,一位笑面仙君才华横溢、风华绝代,引得无数少女为之倾倒。
众多仙门子弟跃跃欲试,满心期待能从这尽出才子的芥子峰内学成归来。然而,为他们接风洗尘的第一堂课,却是裴钩吻主讲的药理课。
霎时间堂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各家子弟的求救声此起彼伏,在裴钩吻如潮水般汹涌的严厉批评中,甚至有人哭着跑出了学堂。
……
完全没有给芥子峰留下一分薄面。
不过裴钩吻虽然严苛,但正如同祁子冽方才所说,弟子们也并非堂堂都会挨骂。书中倒是提起过,他的主要抨击对象是那些上课喜欢浑水摸鱼的叛逆小孩,理由是既然如此之不思进取,如若无人鞭策其加以改造,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修真界迟早多出一堆不学无术的废物。
话虽如此,可是裴钩吻的作派也确实过于强悍凶猛,时常是垮起个批脸教学生认毒草,脸上写满了“接下来谁不认真听课我就把他抓过来当小白鼠”,吓得弟子们是个个如坐针毡,上课犯困的毛病一步到位直接根治。
不过幸好人性本善,他虽严厉,嘴上不曾饶过人,却也从不体罚学生,肯定是良师,却不一定是益友。
百家听学会为期一月,那一个月里,多少弟子被他裴仙君骂得提心吊胆、夜夜难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弟子们回去以后药理基础都巩固了不少。
于是听学会一事过后,他裴钩吻的雷厉风行闻名于修真界,后被众仙门联合声讨,要求他给前去听学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对此,裴钩吻表示:真是抱歉,骂哭了各位仙家的掌上明珠,但是你们也不想想送来我芥子峰听学的子弟成器与否就敢送过来,不就是专门儿来找骂的吗?下次我还……——唔、唔唔唔!?
闵希言面不改色地捏诀禁了他的言,再拍上师弟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地强行把他脑袋摁下来,自己也恭敬地鞠躬行礼,替他向在场的各位仙门代表道歉。
“芥子峰掌门闵某,代峰内不明事理的无礼之徒在此处就听学会一事向各宗门生诚挚致歉。待回师门,定当让始作俑者悔过自新,还请各宗莫再追究,此事了结,权当是给闵某几分薄面。”
柳文殊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心想道,这裴钩吻真是够欠的,这要是放现代社会,指不定会变成哪个嘴贱无敌的网络键盘侠,还能完美诠释什么叫做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想起这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竟然还想着去问裴钩吻自己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的这一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以后还是尽量避开裴钩吻走吧,这货和原作柳文殊渊源太深,他怕一不小心就被对面骂折寿了。
如今,绝世好师兄祁子冽就在他眼前,还去找他裴钩吻作甚!柳文殊哆哆嗦嗦地发着抖,这秋风带着凉意吹啊吹,拉着祁子冽的手腕就随便找了个房间关上门,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密谋造反。
祁子冽见状,将目光放在被牵起的手上,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惊喜,却又在顷刻间重新用笑意压了下去。故,他虽作出一副相当疑惑的姿态,却问得十分轻松:“哦?文殊可有要事相谈?”
柳文殊搓搓手,拍拍身上的凉意,“师兄见谅,有些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祁子冽心细,从方才便注意到他冷得在发抖,于是什么也没想就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小师弟披上,这股照顾人的温柔劲儿真的让柳文殊再次梦回童年和邻居家的大哥哥一起玩儿的时候。
“哎呀,文殊,怎如此糊涂。不穿外衣便跑出来吹凉风,现如今已是晚秋,过不久就要立冬了,你又不是不知你体质素来不甚好,万一着凉怎么办?你向来就只会照顾你那徒弟,从来都不顾自己,怎么冷暖竟也不自知的?”
祁子冽唠叨起来还是挺像他老妈的,柳文殊想起上次这么被叮嘱,还是在老妈专程坐火车从老家过来给他大包小包地送衣服来的时候,突然有点想家,眼眶骤地一红。
不过他好像从中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正是他想问的地方,他从穿过来那时就觉得很奇怪了,似乎一切都不大对劲,总有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
不管是裴钩吻还是祁子冽,似乎都觉得他对他那徒弟过分上心,原主确实关心徒弟不假,可是事实上书中并没有通过他人视角为原主铺垫过这么多。
柳文殊沉思片刻,祁子冽给他的外衣尚且留存着一股体温的暖意,他想了半天,只能这么问:“不瞒师兄,此番苏醒以后我的记忆有些缺失,乃是后遗症所致。所以我只是想来问问师兄,是否知道前因后果。”
“何事的前因后果?”
“我是因何才为我那徒弟输送了整整一夜的灵力?”
祁子冽摸了摸他的玉如意,讲到此处时收起之前的笑意,脸色有些凝重。
“原来你不记得了。”祁子冽缓缓道来,“你那徒弟……褚明佑背后有道不知名的咒文,是一条黑色衔尾蛇的花纹,这是自他五年前拜入你门下时,你我与两位师兄便皆知的。”
柳文殊听懵了,什么黑色衔尾蛇花纹?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原著中还有什么关于大男主的设定是他看漏了的吗?还是说他不记得了?
祁子冽继续解说:“那孩子当年十岁,刚入师门,你为他疏通经脉过后便当场发作。”
什么当场发作啊倒是把关键词说出来啊你这个人怎么讲话啰啰嗦嗦慢慢悠悠的!
柳文殊心里急得无名狂怒。
“什么发作了?”
“看来你当真是不记得了。”祁子冽愣了一下,遂不由得失笑一声,他本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唤醒师弟的记忆,于是只好接着往下说。
“此咒诡异凶险,不知从何而来,发作时会有钻心蚀骨之感。当时你徒弟还小,年纪轻轻便承受如此苦痛,着实是让人看了就心疼。幸得你及时施法压制,发现只要进入身体的灵力足够强大充足,便能与之抗衡,从而实行压制。”
柳文殊:“???”
怎么、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啊这些个设定!真的是那本《褚明佑的悲惨人生》吗?!真的不是什么《褚明佑的悲惨人生:梅开二度》吗!?
以上,祁子冽所说的话,柳文殊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他感觉自己当初是不是看了个盗版文,此等细节莫非就是为了防伪扶正……?
好吧,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盗版网站一抄就是抄全文,复制粘贴一步到位,所以结论就是这些凭空出现的设定都来得太诡异了,他合理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这个时空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扭曲,这样看来,他想要靠原著剧情百分百复盘走向人生巅峰的可能性似乎,有点悬了。
“师兄莫不是在诓我……”可柳文殊不甘心啊,他好不容易成为上帝视角,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位的开挂玩家!于是他心存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祁子冽却皱起眉头,正色道:“此非小事,怎敢胡言。你若不信,等你徒弟搬回舍利轩的偏院以后你找个借口把他衣服扒了亲眼一见便是。”
柳文殊:“……”
行事做派真是好生狂野啊,本以为你贤良淑德,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祁师兄。
柳文殊正欲开口说他自有办法确认,还没开口,他卡在喉咙里的话就被突然进行补充说明的祁子冽冷不防地截杀,然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口痰。
祁子冽猛地一拍他手里的玉如意,一本正经地为他准备好偷窥攻略:“师弟!就今夜,舍利轩偏院弟子专用的汤池温泉如何?届时,他在明你在暗,白嫩的少年之躯,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柳文殊差点把痰咽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听不懂人话,但他对于这位印象中温润如玉的暖男祁师兄的虎狼程度感到大受震撼,并且五雷轰顶。
钢铁直男柳文殊被雷得近乎心梗,他面如土色,表情管理差点绷不住:“……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文殊先行告辞。师兄今日还要授课吧?还是快些去准备比较好。”
未等祁子冽应答,他便疾速逃离现场。
妈的,果然在没有女主的世界里,直男都有成为基佬的嫌疑!好险,几句不守男德的虎狼之词,差点就要让他引火上身了!
纯情小处男柳文殊耳根子早已红了一大片去。
祁子冽还站在原地,指腹下意识地摩挲起了玉如意精致的雕刻,望着柳文殊飞速远去的背影,嘴角噙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玩味笑容。
“其实方才只是玩笑,你竟也当真了。”他心神略哀地感慨一声,“往日你从不是这样的反应,也从不会如此正经地找借口离开。”
他身形笔直地站着,一手握着玉如意,一手背在身后,望着那道在拐弯处便消失了的身影,眼底的笑意如从前般温和,藏在那对他师弟的宠溺之下的神色里却又明显多了几分久违的高兴。
在秋风中,他又轻轻呢喃了一声:
“还有,你怎么会记错呢,我今日并无授课安排,你从来不会记错的。”
他的阿劫,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祁子冽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不过他既喜欢,心里又觉得高兴。
***
虽然被祁子冽雷得外焦里嫩,但这也并不意味他不想脱了褚明佑的衣服查验真伪,但是大男主的衣服岂是旁人说脱就能脱的,万一行事不当,被当成断袖之癖,本该为人师表却被误解至此,届时一旦东窗事发,行踪败露,他柳文殊老脸何在。
但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危,以及他往后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可能性,他要赌一把!
没错,柳文殊决定,今夜潜入偏院的汤池偷看大男主洗澡!……啊不是,一不小心顺口溜了,都怪刻板印象害人,一说到汤池总是……纠正一下,他今夜要去偷看大男主脱衣服!
……………………
都怪那个祁子冽的虎狼之词!!!
柳文殊无能狂怒:他明明是要去亲自确认那个花纹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是直男!他对男人洗澡和脱男人衣服这两件事!没!兴!趣!
此时正好一脚踏入舍利轩偏院的褚明佑抱着他厚厚的被褥,突然顿住脚步后,虚起眼睛酝酿了一番,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一头栽进柔软厚重的被褥中,身体不自觉地因寒冷而抖了三抖。
“……奇怪,今日分明穿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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