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原作剧情
啊,这吐血的感觉竟如此真实。
迷迷糊糊再次醒过来后,柳文殊喉咙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隐约想起了昏过去之前的事。他甚至心存一丝侥幸地认为,会不会他睁开眼后就是另一个世界,反正他不要当一个炮灰。
逃避现实归逃避,可逃避完了之后结果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也是真的。他醒来以后,余光瞥见身边只有一道身影在忙前忙后,正欲起身时,一块温热的毛巾贴上他的面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来人的五官瞬间清晰了起来。
是他那从天而降的便宜徒弟,兼此书的大男主,童年经历凄苦,后拜入芥子峰被冷落了十年,一朝被人一脚踹入关押着众多魔族战犯的坠鹰谷,开启主角光环十年后逆袭回来复仇,顺便统一了内部分裂的魔族君主,褚明佑。
当然此时此刻正在亲自为他擦脸,贴身伺候着的大男主还是他芥子峰柳仙君名下的一个不受宠的弟子,还是亲传的,并且是唯一的。依稀记得正是因为他不受宠,所以招来同门的嫉恨时,没有自家师尊的庇佑与偏爱,即使是亲传弟子,在峰内也会混得连个普通弟子都不如。
柳文殊前期看到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师尊将正在流亡路上的大男主捡回师门,从此让他过上安生日子时,还觉得日后大男主必对师尊的恩情铭记于心,涌泉相报,却没想到作者给师尊的人设竟然是无情道修士,秉承大爱无疆的道义,实际上对万物皆无情,包括对他亲自捡回来的这个徒弟也不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褚明佑少年时在芥子峰混得这么惨。此乃非典型师徒关系,哪有师尊当真一点儿也不偏袒自己的徒弟,又哪有师尊对自己的亲传弟子与对门中其他任何弟子无异,难怪大男主一边被人嫉妒是他柳仙君的座下徒,一边又被其他弟子仗着在师门不受宠而百般欺辱。
哦,这么说起来,那个炮灰师尊,在刚把褚明佑捡回来的时候,确实对他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转性,翻脸比翻书还快,从此褚明佑备受冷落。
快大结局的时候,褚明佑又从裴钩吻处得知,其实炮灰师尊一直都在默默关心他,到死都一直挂念着他。
炮灰师尊为他冒险取解药、为他长跪求情,甚至最后间接因他而死……
柳文殊表示:……?
他懂了。其实炮灰师尊心里是有这个徒弟的,暗里为徒弟做了许多,所以他总觉得炮灰师尊心里有苦衷,可是无良作者到结局也没把这个角色的苦衷写出来。
明明这么关心徒弟,又为什么要冷落他十年啊?
敢情真就强行洗白强行煽情呗?
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师徒关系,还有一点令柳文殊印象深刻。
大男主从小缺爱,好不容易碰见个对他好的柳仙君,满心期待师尊能够爱他,却遭受了十年的冷落,从刚拜师时的小嗲精逐渐过渡成一个无情无感的清冷少年,明明愈发疏远他的师尊,心里却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妄念,那就是在他有朝一日拥有绝对的实力以后,把师尊关起来,让他的师尊从此以后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
总的来说看到这里时他算是明白了,其实大男主就是个偏执狂,还很偏激,听起来甚至还有点变态。
柳文殊甚至一朝怀疑过此文是不是病娇纯爱文学,亦或者是作者故意卖腐,反正在这个没有女主的世界,直男都有基佬的嫌疑,况且他褚明佑后期身边美女如云,他却一心搞事业,且不论肤白貌美大长腿,只要是个异
性他就不会多看一眼,还颇有男德。
他还由衷地庆幸过幸亏师尊死得早,不然被心怀怨恨还人格扭曲的大男主关进小黑屋,谁知道会被如何折磨,毕竟每一个大男主在正式踏入爽文路线的时候,都是能花式报仇的潜力股。
而且……而且!师尊就算是死了,褚明佑这逆徒最后竟连他的骨灰也不放过!硬是杀回芥子峰,逼着和他师尊生平关系最亲近的祁师伯将他师尊的骨灰交出来,祁子冽誓死不从,他便重伤祁子冽,当场掘他师尊的坟……
妈的,太恐怖了吧!这个疯批!师尊死了都要把他留在身边!天底下竟有如此逆徒!!!
回想到此处,柳文殊不禁发了个抖。他平静地将目光放在正尽心尽力为他擦脸的大男主身上,心里却在哀嚎着:不要啊!我不要被大男主关进小黑屋!我也不要那么早就死!更不要死了都还要被掘坟!!!
那么唯一的两全办法便是——他忽地灵光一闪,眸子也跟着亮了一下。
“师尊?”
还有些稚嫩的少年音色中带着少许疑惑。
柳文殊这辈子……上辈子没怎么接触过别人,身边也没几个长期联系的朋友,从始至终他都是孤身一人。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回寝室、一个人坐火车回家,除了父母偶尔陪伴以外,也是一个人去医院看病。他不属于人群,人群也并非他的归处,所以他想了半天该怎么对人示好。
他偶然想起书中一句描写,说是褚明佑在师门的这十年里,除了初见师尊那段时间,便再未见师尊对他笑过,于是他便轻扬唇角,平缓地柔声答道:“多谢你尽心照顾。”
没错,他要——
拿下大男主!!!
当然,不是攻略的意思,他是纯纯的直男,对男人半点兴趣也没有。他立志于抱紧大男主大腿,从而寻求主角光环的庇佑让他挨过病痛折磨,再加上从现在开始的即将与原作相悖的师徒道路,只要在孩子还没长歪的时候赚足好感度,就不用再担心会被关进小黑屋这样那样!
再说了,炮灰师尊本来心里就有这徒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暗暗对他好,但现在这个壳子里换人了,从今往后柳文殊说了算,明着对他好也不算ooc吧?
褚明佑明显地怔了一下,从前他都是对答如流,客套话更是张口就来,可是现在似乎连该做出什么回应都有些犹豫,反倒显得他有些窘迫。
“弟子……职责所在,师尊不必……”
见他是如此反应,反倒把柳文殊逗乐了。
说来他还不清楚现在书中的时间线到哪里了,万一已经是离坠鹰谷事件不到一年的节点了……但眼前的大男主似乎看着还年轻,生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少时便如此相貌,难怪从魔界归来后更是光靠颜就能开后宫的俊俏邪魅美男子。
当然,褚明佑最后寂寞登顶,根本没爱过任何人。
柳文殊干脆无缝衔接地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为师还有一问。今夕是何年?”
褚明佑缓过神来,不改恭敬作态地低下头去俯身行礼:“明光三十六年。”
柳文殊这才发现就算问了自己也听不懂。于是他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你拜入芥子峰已有多久了?”
褚明佑十岁那年拜入芥子峰柳文殊门下,用这个问时间线自然是最清晰不过的。
褚明佑答:“弟子入门如今已是第五年。”
第五年……那也就是十五岁。
书中关于师尊的描写甚少,柳文殊基本都还记得,但是他醒来就体验了一把病秧子吐血的这一出他还真没什么头绪,在他的记忆中,原作并未提到过大男主在芥子峰第五年时有任何特殊事件,也没见师尊在这一年有什么大毛病。
哦,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有一个大病,原主有次闭关时因压制心魔而自损内力导致内伤。
原作柳文殊从大男主十二岁时闭关,三年后出关,想来也正是这条时间线附近了。但,说是内伤,其实也并不严重,裴钩吻给他调养个十天半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内伤加一整夜的持续灵力输出……难怪他一醒来没多久就吐了血,又昏过去了。但这倒霉徒弟又受了什么伤才需要让他救啊?
那真是奇了怪了。
莫不是他穿过来才引发的?
算了,与其在这里没有思路地乱想,不如届时直接去问裴钩吻,虽然感觉十有八九会被骂,但毕竟是个主治医生,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不问站在这里的当事人是因为自己舍身救了人过后还反过来问被救的人你出了什么事我才会来救你,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已经被当成失心疯了,不想再被当成说话不过脑子且行为怪异的白痴了。
柳文殊迅速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原作剧情以及书中师尊的人设,他本是无情道修士,也正是这清冷孤傲的作派才招来裴钩吻的不待见,……当然,裴钩吻好像对所有人都不待见,他就是个脾气不好的神经病。
平日里弟子见到原主这位仙君时,也会被冷得抖上三抖,哆哆嗦嗦地规矩行礼。
正合他意,这种远离人群与俗世的高冷性格恰好造福了他一个现代社恐患者。这种人设,平日里只要面无表情摆上一张冷脸,就没人敢靠近搭话,非必要场合也用不着特意跟他人打交道,简直是社恐人的福音,妙哉妙哉。
于是柳文殊迅速进入角色。
“五年。”他故作深沉地作出一副追忆往事的姿态,实际上他是在回想剧情,声音清冷,无甚起伏,却说着原主从未说过的话,“自你五年前拜入为师门下,为师便一直未能完全尽责,是为师之过,为师今日向你道歉。”
原主只教不查,就好像老师教完了连个作业都不布置,下次再来上课就已经开始讲新内容了,这得多信任学生的自主学习头脑。虽然教得很好,但也无法掩盖他对自己亲徒弟的修行不负责的事实。
眼前的这个十五岁少年未再用先前的客套话对答如流,兴许是在暗自诧异着柳文殊的性情转变,又因方才险些回答不上来的窘迫而吸取了教训,再惊讶也被他尽数化为了压在眼底的不动声色。
他只是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淡如水:“师尊……并无过错,不必向弟子道歉。明佑相信师尊心里有苦衷,也从未怨过师尊。但……师尊此言既出,弟子还是希望师尊能在明佑修炼时再多指点一二。”
天啊!瞧瞧这孩子这些话说得多牵强,明明心里都埋怨上天了,后来还说什么总有一天要把师尊囚禁起来……这叫从未怨过?!
要不是他柳文殊看过原著,眼前这少年以一副谦卑的姿态说着可怜巴巴的话,不知道的人绝对会以为这孩子小白兔似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谁能想到他会是个想把得不到的就关小黑屋里的恐怖偏执狂。
吐槽归吐槽,听到这便宜徒弟最后一句话时,他想起原著中褚明佑曾在好几年间不下几次问过他的师尊是否在乎他,虽然被
问的那一方每一次都并没有给他满意、或者说是想要的答复,但同时这也说明,他这徒弟一直都希望被师尊重视、偏爱,甚至还有点贪心,当初师尊捡他回峰是对他好,可是他却因此贪图师尊全部的好。
结果却是爱而不得,后来就连当初那一星半点也感受不到了,难怪性格如此扭曲。
不过,至少为他提供了明确又清晰的攻略方向了,柳文殊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不是尚且心存一丝希望,反正日后也会逆袭的大男主要是真的彻底心灰意冷,决绝起来不走回头路,在开挂前的日子里必然不会再去在乎这可有可无的关怀。
那也就是说……柳文殊刚刚立下的抱大腿志向更加坚定了,这条路,一定能行!
“……师尊?”
见他未作出回应,褚明佑探声道,手心却有些冒汗。
师尊醒来后怎么走神得如此频繁。
他在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
算了,本来他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顺带一提罢了,并没有真心地在期待这个冷落他多年、只负责授课、从不让他长时间跟在身侧、且在照例询问修行时不愿与他多说话的人,能给出什么好的回应。
见他仍未接话,褚明佑好似已经习以为常,眸中无光,面色平淡,看不出期待也更没有失望,满是不以为意。
却未曾想柳文殊对此的答复只是稍稍晚了那么一步,虽迟但到。
他记得褚明佑最开始住在舍利轩的偏院,后来因为师尊冷落,这小孩赌气,便自行搬进了弟子寮中,因此有时候就算只是睡觉也睡不安生,常有人存心扰他清净,难以入眠。
“待为师痊愈,此后自会带着你每日修习。还有一事要说与你听:你本是我柳文殊座下弟子,与普通弟子同宿一屋有欠妥当,从今日开始便搬回舍利轩吧,虽是同门,却也莫要再平白无故受他人的委屈。为师伤势不便,还得有人照顾一二,你正合适。”
如果柳文殊没看错的话,刚刚大男主身形一怔,瞳孔骤地缩小了一圈,神色颇为茫然。
却也马上平复下来,将方才一切外露的情绪都尽数收了起来,淡然处之:“弟子领命。师尊因弟子受伤,本是弟子职责所在,请师尊放心。”
怎么回事?
这小孩怎么看起来一点高兴的迹象也没有?
算了,柳文殊懒得细究,反正来日方长。
褚明佑的幸福人生,这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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