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注意营养

管理员办公室只剩下杨萄一个人。姑姑刚才给她来送饭，她看着眼前的炒豆芽，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肖颂年早上气色不太好，杨萄劝他回去休息，就自己一个人下来了。

        不久前，杨萄从姑姑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这栋楼的历史。丧尸病毒爆发后，租户们都纷纷返乡回家。城里的老旧小区只有搬不走的老住户住着，反而因为老居民没什么人通勤，活动范围小，成了安全的保护区。外面很多地方都被公家征收，强制隔离。就这片街区周围的一片都是高危隔离带。

        陈星妈妈就是隔离带的消毒人员。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才搬过来住。他们家来的时候就不受欢迎，大家都说陈星是混血丧尸，因为他出生前，爸爸就有了丧尸病毒。他在学校里也不受欢迎，夏天更是闷在家里。几年下来，假期就跟着楼里教乐器的林大爷学习。

        再远一些的地方，之前为了消灭丧尸，进行了轰炸，那些地方现在建起了新兴区。新兴区自然比保护区安全，可是那里每个人都要安装芯片，工作由上面分配，休息时间倒是很多，但是休息时间不能做的事情更多。很多人就跑了出来，来到了这片有生活氛围的保护区。

        杨萄的父母就在新兴区住得不开心，希望把杨萄送出去，托了好大的关系，才在杨萄毕业的时候给安排了物业管理这样一个在保护区的编制。但是杨萄因为朋友都在新兴区，来这里的时候并不快乐。

        “那是之前的事了。和姑姑住着我可开心了。”杨萄告诉姑姑。

        嘴上虽是这样说的，杨萄一下子变得格外小心谨慎。家里没什么消毒水，她就在兜里揣了块香皂放在楼下，没事儿就洗手。虽然她依然没有穿制服，但是衣服就搁在办公室自己的手边上。办公室的门口也挂了个铃铛，这样别人过来摇铃，而不是敲门，能减少一些接触。

        肖颂年说她反应过度，但姑姑觉得这样没什么，就由着她。杨萄把饭盒推到一旁，又拿起来自己画的楼层图研究了起来。她已经把自己记得的游戏线索都标注好了。

        很明显的，监督垃圾分类的王阿姨去世后，王叔叔为了给她还魂，去搜集还魂必备的物品，包括什么人的内脏和鲜血。张大婶和陈星家吵得不可开交，拉着一些邻居孤立对方，起初陈星妈妈太忙没太在乎这事，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什么，陈星妈妈反击了张大婶，张大婶身故，王叔叔才知道有还魂的机会。

        可是，那会儿王阿姨也没有出意外，为什么要还魂呢。杨萄的思考卡在了这里。面对游戏零散的线索，她能把事件时间线拼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系统，系统。”杨萄自言自语道。有的系统还能和人对话呢，自己遇到的系统只会发出“嘟哔嘟哔”的响声。上次惹怒了肖颂年，用了好几个小花招才把愤怒值降回60以下——杨萄自认为的安全线。

        杨萄听到了敲门声。她打开门以为是肖颂年，结果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眼前。杨萄提醒他要摇铃才是，然后小心翼翼把门把手擦了擦，之后还让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好好洗手。

        她随后问了事由，才知道是看见公告栏，过来找杨萄咨询的。一听这个，杨萄兴奋起来，想不到自己布置的花里胡哨的公告栏真的有效果。本来还为自己的命运垂头丧气，现在重新振作得像个摇头娃娃。

        这可是第一个来咨询的客户。杨萄又激动又紧张。

        “请坐。”杨萄把对方请进办公室，还给对方倒了杯柠檬水。玻璃壶里的半个柠檬，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杨萄倒完有点后悔，又多嘴问了一句：“还是……你要喝热水？”

        “凉水就好。”对方接过杨萄的纸杯，立马喝了一口。

        杨萄望着对方，生怕喝水坏了肚子。看对方没事，便听起来他来询问的事情。没听几句，就想起游戏里的剧情。

        关于两个合租的男生吵架的内容。游戏的调查线索是一个男生的账本，上面写了自己买的蔬菜和零食，以及对方偷吃了多少。大概就是让对方按比例赔给自己钱。

        好说，合租的事情杨萄自己也有体会。

        测试这段剧情的时候，杨萄没有单独搬椅子去窗边坐着，而是坐在本来自己被分配的工位上。那个位置挨着自己的闺蜜兼好室友石梦。本来两个人针对室友协议的小细节争执一晚上，面对游戏里俩男生的悲惨命运，决定随缘生活。

        规则定的太细，本以为不会发生争执，却把之后交流讨论的空间都堵上了。共同的客厅，规定了茶几上一人用一半。不大的阳台，规定了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晾衣架。厨房的冰箱，订的是一人一层。结果有一天东西太多了，把两层的东西调调位置才能放下。之后改成自己买的东西自己贴上标签。然而有一天，室友的东西坏了，帮忙扔了，还得留存证据。

        生怕像是之前那样说自己偷吃了。

        而今天两个男生因为轮流洗碗，前一个人的碗没有按照约定的顺序摞起来，气得自己要搬走。

        “我这样真的算强迫症吗？”眼前的乔凌絮叨了一番，停下来问杨萄。

        “还好吧，对方不是都答应了吗？你们定得那么细，一开始要是不乐意，不就不让你搬过来住了嘛。”杨萄找来自己做的乐观盲盒，给对方拆了一个。顺着盲盒里面的话，好好劝解了一番。乔凌也就不再烦闷，说了谢谢便走了。

        临近傍晚，昏昏沉沉的肖颂年下来发现公告栏上多了两封感谢信。一封是规规整整贴在自己之前写的两封边上的，来自乔凌的心理咨询感谢。另一封来自陈星的邻居佟彤，只拿了个贴纸粘在纸张顶端中央，似乎是佟彤自己所为。

        他大概扫了一眼，就进了管理员办公室，见到杨萄正在办公桌前给之前自己画的那副楼层图写标注。

        肖颂年问候道：“师父这咨询业务挺好啊。”

        杨萄看他过来，呼啦一下把桌上的笔记藏起来，关切地看着对方。肖颂年头上的红光还是那样隐隐绰绰，沉得皮肤粉嫩白皙。细看的话，他睁不开的眼睛上睫毛又长又翘，真是越疲惫越迷人。杨萄指着茶水间的洗手池，他就顺着方向过去，走路慢慢的，脚步很沉重，杨萄关切地问道：“你身体好点没有呀？”

        “还行。吃了药。”肖颂年看到她的剩饭，“倒是你，天天让我注意营养，按时吃饭，这怎么都剩下了。”

        “没什么胃口嘛。我和你不一样，你看你都病了几次了。你千万记住好好吃饭，多多锻炼。”

        肖颂年看着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嗯。”

        迷人的点，还包括他从喉咙挤出来的这一声。杨萄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劝他回去，毕竟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谁想到他坐到了沙发上。

        “管理员是我的工作，你不用每天来报道。”杨萄坐到他的身边，“还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有。”

        “成为第一个咨询客户的机会你错过了。那么你当第二个也无妨。”杨萄动了动身子，坐得离他更近了一点。

        “有个东西掉到了衣柜后面，我自己拿不出来。”

        杨萄听完一愣：“这不是心理咨询的业务范畴呀。”

        “师父。”肖颂年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目若桃花。杨萄脑内闪现了一片春天的山间湖畔的花海，整个心都融化了。

        “好……吧。”杨萄答应道，努力把“娇娇宝”三个字憋在心里，“事后写感谢信。今天乔凌过来咨询，他的文笔不如你好。”

        “刚才遇到他了。”肖颂年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他又要换室友吗？”

        “我亲眼看见他在感谢信上写以后和室友和睦相处呀。”杨萄起身出去看外面的公告板。经过办公室门的时候还拽了一张餐巾纸垫着，生怕染上什么细菌。

        肖颂年缓缓地跟着出去。杨萄却站在佟彤那张感谢信面前。

        “什么时候贴的？”杨萄见肖颂年凑过来，小声嘀咕。

        肖颂年回答：“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佟彤是谁？”杨萄不解地问他。肖颂年刚想解释，她又掉头回房间拿胶带，还顺带又倒了杯水给肖颂年。

        杨萄一边贴一边得意地说：“我这个邻里贴贴项目真是不错，有人主动看了乐观盲盒还写了信。”

        她还拿起来门口的夸夸箱，晃了晃，叹了口气：“不过这箱子里倒是什么都没有。”

        杨萄把东西收了回去，肖颂年喝了水后嗓子好一些，解释起佟彤的身份。

        杨萄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就是那对每天出门购物的小情侣呀。”

        肖颂年点了点头。

        “我还一直，啊不，我都好久没出楼去看看呢。”杨萄脑补了外面丧尸游走的画面，“算了，不去了。”

        杨萄从兜里拿出管理员办公室的钥匙准备锁门离开，肖颂年提醒她：“饭盒。”

        “啊，对，差点忘了。”杨萄把饭盒收拾好，还把自己的楼层图折叠起来放兜里。

        肖颂年直到快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才问起那张楼层图。

        杨萄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教具，我的好徒弟，你还差好几个课时才能学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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