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报仇
“我勾结外党也是要为父兄报仇，若不是付垶那老东西多管闲事，我又怎么舍得将你们推出来为我顶罪？若不是那狗皇帝优柔寡断，我又何必怕事情败露而连夜赶往江南屠苏家满门？”鸿羽将当年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说完这些，他倒是像松了口气，已经爬到了床边摸上自己的佩剑。谢玄墨眼疾手快，甩出一颗路边捡来的石子，击中鸿羽后颈。
“还真是一出好戏。”池荣嫣笑道，随后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鸿鸮，“如何，可是大受打击？”
鸿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池荣嫣在指导绿衣的时候并没有闭着他，早在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在这么直面结果，还是有些恍惚罢了。
“以前，我总以父亲作为自己的榜样，现在来看……”
对着鸿鸮这般反应，池荣嫣还算满意，扶着一旁的谢玄墨站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夜深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还望公子能想开些。”
“好。”
池荣嫣和谢玄墨将现场清扫干净，就要带着绿衣离开，却被鸿鸮拦下了。
“公子还有何事？”池荣嫣看着面前神色纠结的鸿鸮，皱眉询问道。
鸿鸮了眼绿衣，才转向池荣嫣：“坊主，可否将绿衣交给我？”
绿衣闻言，向池荣嫣身后躲了半步。虽是鸿鸮救下了他，但他毕竟也是鸿羽的儿子。
“公子想要做什么？”
“我想送她出府。”鸿鸮目光重又落在绿衣身上，“父亲本就想杀了她，现在又有这么一场噩梦，难免不会再生杀心。我今晚送绿衣姑娘出府，会安排好她的去处。”
池荣嫣点点头：“确实如此，绿衣姑娘可愿意？”
绿衣犹豫着，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有劳公子费心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池荣嫣将绿衣交给了鸿鸮，就和谢玄墨回了院子，不过办个时辰，鸿鸮便过来了。
“坊主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但是瞧着坊主的侍卫似乎并不欢迎我。”
此时已是半夜，池荣嫣端坐在八仙桌前，衣冠整齐，她身后的谢玄墨却略显不耐。
池荣嫣轻笑道：“公子方才带绿衣姑娘离开的时候回了头，看着我似乎有话想说。我想着伪造一具死尸也并不困难，公子应当会来的，毕竟有些话藏在心中，实在叫人寝食难安。至于我身边这位的面色，呵呵……公子不是知道的么，我昨日还去请了府上的大夫。我这身子不好，身边的人也是盯得紧了些。”
鸿鸮跟着轻笑几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茶水。“坊主果真心思玲珑。”
“公子谬赞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所谋之事又是什么。自幼时，父亲就教我忠孝礼义，我如今也只是不想看着他一错再错。”鸿鸮说这话时，直直盯着池荣嫣，“但我不希望，这样的理由反倒成了毁了鸿氏的一把刀。”
池荣嫣面色如常，仍旧挂着清浅的笑意。
“公子不是明白的么，鸿氏如何全凭你个人决定。今夜的事情，我给过公子阻止的机会，公子全程都看到了，将我们推出去，由着鸿羽老将军继续谋划反叛一事。不论我们是谁，都走不出这宅邸，更不会威胁到鸿羽老将军的大业……”
鸿鸮瞪大了双眼，试图找出些证据告诉自己，面前这两人不过是强装镇定。
片刻后，他卸去了全身气力：“我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是这样的……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他继续深入歧途了，可我也不想看到他沦为阶下囚。”
“公子，自古忠孝两难全之事太多了。”池荣嫣终于是褪去了面上的笑，“公子若是想尽忠，请协助我们找寻当年事情的真相；若是想尽孝，我们也任凭公子处置。”
鸿鸮只是震惊，却没有半分犹豫：“你们……罢了，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带来的人都留在宅邸外边，消息传递总有些困难。”谢玄墨道。
“你们要我将你们的人带进来，还是帮你们传递消息？”
池荣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上道，但还是摇了摇头：“这些倒不劳烦公子，我们只需要公子能给我们一条通道就好。”
“还有呢？”鸿鸮问道。
谢玄墨懒散地倚靠到床的木架子上：“你是鸿羽老将军的儿子，他这一生谋划之事不在少数，对身边人总防范着，恐怕只对你这唯一的儿子开心见肠。”
鸿鸮闻言，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要我去找父亲当年谋反的证据？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对我父亲都过于残忍了吗？”
“公子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强求自己。”池荣嫣沉声道，“我本以为公子在来到此处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
鸿鸮默然。
确实，他将绿衣交给蕲春，让他将人送去西北边境，然后再安排人去制造刺杀现场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
只是就算他有所觉悟，再亲耳听到这样要求的时候，还是会自心底升起些凉意。
“鸿鸮。”池荣嫣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
“坊主所言极是。”
“当年西北蛮夷来犯，鸿老太爷和几位大将军其实都能全身而退的。但为何会死伤惨重？”谢玄墨突然出声。
鸿鸮抬头看向这个相貌非凡，但总被他归为侍从一类的人。他心中有道声音告诉他，不要去问，可他还是忍不住。
“为何？”
“先皇为皇上铺好了路，但是自古臣子凡是功高盖主的都被忌惮着。鸿老太爷和几位大将军是清心寡欲，先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本要的，只是鸿老太爷回京后上交虎符以表忠心，但是鸿家小一辈却有人狼子野心。”
“他一手挑起的祸事，让原本繁盛一时的鸿家枝叶凋零，那支所向披靡的雁军也成了历史。而那人，却凭借着这一场祸事赢了皇上怜悯，留下了虎符。”
谢玄墨随意地扫过鸿鸮，看他面色苍白，讲完了这万分残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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