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是我杀了你
绿衣对池荣嫣略有好感，可到底是这宅院的主人要杀自己，她也不敢托大，慌忙跪倒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要是知道还会这么怕吗？”池荣嫣轻笑出声，她方才那些话可不是说给这小舞娘听的。“公子觉得呢？”
鸿鸮又能从哪理出点头绪来，只好摇了摇头。
池荣嫣对他这答案似乎并不满意，却也没有明白的指出来。
鸿鸮沉思片刻，朝着绿衣道：“今日你见到我父亲时，可有发生什么冲突？”
绿衣慌乱的摇着头：“奴婢怎么会和大将军发生冲突呢？”
“那你可曾听到或者看到什么？抑或是父亲在见到你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反应？”鸿鸮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一直追问着。
这问题一抛出来，绿衣愣怔了片刻，而后道：“公子这么一问，奴婢倒是想起来了……”
“按照规矩，但凡是被哪位将军看上想要带出去的舞姬都是要经由大将军查验的，以防我们有不臣之心。奴婢侥幸得了一位将军青睐，今日本也是随着那位将军在厅中等候大将军的。大将军方从外边回来，奴婢悄悄观过他神色，像是遇着喜事。可不知为何，大将军在看到奴婢之后就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看中奴婢的那位将军不明所以，还向大将军讨要奴婢。当时大将军也只是说有要事和将军商谈，命奴婢先行回去。”
再追问，绿衣便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池荣嫣也不忍心再精神折磨于她，便道：“绿衣姑娘好生休息吧，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池荣嫣和谢玄墨受邀到鸿鸮书房中继续商讨此事，池荣嫣开门见山道：“绿衣姑娘说，鸿羽将军见到她时形如受了惊吓。说来也怪，我此前从未见过这位绿衣姑娘，可今日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坊主也是这般觉得吗？”鸿鸮对此显然也是同感，“我便是因为远远一瞥，觉着有些面熟，才出手相救的。”
“那公子可知道这绿衣姑娘像谁？”
这当真为难了鸿鸮，他苦死冥想许久，池荣嫣却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倒不是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不过他二人都认识的人必定是鸿氏的，交由这位鸿家的小公子去头疼岂不是更好？
“我想到了，那绿衣姑娘单是面容身形倒和我姑姑有几分相似！”
鸿鸮说这话时望着窗外，池荣嫣便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恰巧捕捉到一片素色衣角消失在砖瓦之间。
“鸿翎夫人么？”
这鸿羽老将军的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为何会怕呢？”鸿鸮刚舒展开的眉头很快又拧到了一处，“我知道父亲一直觉得愧对姑姑，他总说若是当年没那么狠心，兴许也不会让姑姑一家都丧命，姑姑的脸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愧疚可不足以作为恐惧的来源，至于大将军为何会如此，今晚一试便知。”池荣嫣看向鸿鸮，眼中似乎染着几分同情。
入夜之后，池荣嫣和谢玄墨带着鸿鸮在屋顶上拨开两三只瓦片，寻了个十分舒适的地方“看戏”。
他们下午从书房出来之后，就和绿衣再商量了一番，由她去试探鸿羽心中关于他那位幺妹的故事。池荣嫣还万分好心的给了些小道具，或是制造氛围的干冰，或是能使人意识混沌的香囊……
屋中，只燃着一根昏黄的蜡烛，偶尔夜风吹拂，不曾紧闭的门窗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鸿羽很快察觉到凉意，坐起身来。
不知是当真上了年岁，还是因为刚睡醒，此时他眼前一片朦胧。烟雾缭绕之间，空气都沾着寒凉。
他自觉不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十分警惕的扫视着屋中各个角落：“是谁在这装神弄鬼？”
“哥哥……五哥不记得我了么？”绿衣站在门口，一身白色里衣，头发披散。
鸿羽本不信鬼神之说，可在目光触及绿衣那张脸的瞬间，面色苍白，从上而下观去，明显能见到他往墙边挪动了一些。
“你是谁？”
“我是翎儿啊，五哥不认识我了吗？”绿衣笑着走近，似乎很想和鸿羽亲近，却又止在距离床边三步的位置，“也是，五哥那么狠心，对我闭门不见……五哥还……”
“你休要胡说！鸿翎的脸已经被我毁了，你根本不是鸿翎！”鸿羽已经退到了墙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五哥，我不是翎儿又是谁呢？你仔细瞧瞧我这张脸，不是翎儿又是谁呢？”
绿衣说这话时，凑到了鸿羽面前，烛光昏暗，又被干冰腾起的雾气挡去了大半的光亮。
鸿羽盯着面前的脸，竟尖叫出声。“不……不可能！”
“五哥你为何怕我啊？我这许多年都困在你身边，离开不得。我以为是父亲他们要我陪陪你，可是每每到了夜里，我都觉得很冷……”
“我总能看见苏郎的面容，还有苏家长兄，他们都跟我说，是你害了他们。”
这话一出，就是在屋顶上的鸿鸮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别急，先看着。”池荣嫣看着鸿羽几乎是跳到一旁的动作，就着谢玄墨递来的软垫盘膝而座。
“不是我！”鸿羽几乎是吼出来的，“苏家一夜灭门，是圣上的意思，是江湖势力寻仇，是那付垶看不得苏家做大，与我何干？”
“可朝堂定苏家勾结外党，五哥你清楚的，苏家各个清白啊！那晚五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外边呢？五哥能预料到那一晚会发生什么不是？五哥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救？是不是五哥亲手谋划了这些，守在苏家外边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呢？”
绿衣声音极轻，却像是铁锥一般刺着鸿羽，他忽然冷静下来，而后笑道：“是，是又怎么样？你清楚，是我杀了苏家满门，是我杀了你的苏郎，可你不还是得靠着我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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