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指定遗忘
来历不明的警卫机器人悬停在半空中，武器对准了c3，与此同时苏菲的个人终端也嗡地响了一声，随后被自动接通。
奥萝拉的投影近在咫尺。
她居高临下望着c3，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回头看了一眼王暻，这才感叹，“老师，好久不见啊。”
c3将脖子在沙发靠背上挪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我时间不多了，你少说废话。”
奥萝拉似乎有无限感叹，“我知道您的账号上线，就明白这次失败无可避免，下次……我一定会赢。”
c3摇了摇头，“你们恩怨别扯我。”
奥萝拉笑得更好看了，尽管隔着茫茫宇宙，投影并不能化为实体与c3接触，她仍然伸手抚上了c3满是血污的脸庞，“您为什么不在伊莉娜、索非娅，我之间选一个？”
c3无奈叹息，“我带过的学生几千人，每年向我求婚的人都是十万以上，你们三个有什么特别的，非要我三选一？”
他明明年纪不大，这句话说起来无限沧桑，仿佛奥萝拉也只是他熟悉的孩子。
奥萝拉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她退了一步才向c3深深鞠躬，“是的，我还太弱小……我一定会站在人类的巅峰，我必然会有更高的成就，等我的名字响彻整个宇宙时，再来问您这个问题。”
c3扯开一个奇诡的笑容，“你这么表态，也不能把进攻永恒公司的账一笔勾销的，人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奥萝拉直起腰，从打感情牌的成熟女性变成骄矜傲慢手揽重权的将军，“期待您来小麦哲星云征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通讯关闭，奥萝拉的影像消失前，似乎有晶莹的水珠落在地板上。
警卫机器人似乎是在王暻身上盘旋了一圈确认辐射超量，无奈地从天花板的破洞飞走。王暻似乎在昏迷中疼醒，他微微挪动了一下，又昏迷不动了。
c3开始给自己安排后事。
林漠收到c3消息的时候，已经赶到被封锁的科研中心附近，她心里不知道被什么戳了个洞，凉气嗖嗖直冒。
现场已经拉起了五百米的橙黄色警戒线，所有人员都是全套褐色防辐射轻甲，不辨面目，见林漠过来，立即有一个六人小队过来阻拦。
“林女士，前方生物辐射污染重灾区，你不能过去。”
林漠没有争执，“有设备吗？帮我测一下鞋子。”
她与c3分别行动之后，曾被“虫族放射性生物污染ii级”这个理由扣在e区，她能沾染辐射的地方，只有爆炸逃离时进入的伴侣机器人功能研发中心侧面西的裙楼。
永恒公司不说寸土寸金，毕竟是关键位置的实验楼，封锁五年没有人用，这本身就是很离奇的事。
鞋子只有微弱的放射性，来源都不明确，更别说虫族放射污染了。
林漠点点头，“我在虫族战场前线待过几年，对生物辐射有较高抗性，我请求加入救援队伍。”
她这话并不是吹牛，可惜救援人员不敢放她进去，理由是里面已经被标记高危，极大可能是封锁后等自然衰减，不会进入救援，求她别添乱了。
林漠交涉过程中一直在联系c3，没有任何消息，她被拒绝后也没有再啰嗦，黯然退开。趁着设备车遮挡，将一个才从车上下来的人砍晕了。
她在隐蔽处将防辐射轻甲换好，盖文的电话就拨过来了，“c3受伤很重，我安排人把他接走了，现在永恒公司内部可能还会有潜藏的叛军，你如果方便就帮忙巡逻，我让苏北沙联系你。”
“殿下，除了你第一句话之外，其他的我都不信，也不会听的。”
林漠在盖文的一连串“喂”中挂掉了电话。
盖文的语音消息又发过来，他另外给了个位置，是林漠与c3曾经闯进去的那栋楼。
“c3在这个位置被严重辐射，原因不明，他已经开始变异，正在接受治疗……你如果愿意，就帮我去这个地方找一找辐射源，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林漠心中一凛，立即向那个位置飞奔而去。
她身后科研大楼里，有三个巨大的合金箱子被机器人运送出来，特种车辆直接开到楼前，将沉重的箱子运上车，随即车辆进入编队，驶离了这一区域。
盖文发来的地点也同样被拉起了污染区域的标记，看起来是五年前已经做过相关的防辐射处理，守在外面区域的工作人员并不多。
林漠没有迟疑，直接奔向曾经走过的侧门，轻车熟路又撬了一次门。
她心情烦躁，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想c3的情况，专注凝神从更衣室开始查找c3的痕迹，从安全梯上了楼。
楼道空气污浊，还没有到机械清洁工的打扫时间，到三楼已经开始有打斗的痕迹。
辐射提醒一直在响，到一个楼梯转角时戛然而止！
有脚步声传来。
林漠掌中的无形之刃已经闪现出来，她连一秒都不想忍耐，立即冲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竟然是熟人！才在e区并肩作战又分头行动的罗曼！
罗曼举手打招呼，“嗨。”
林漠手边的墙壁被划了一道深痕，她立即想明白了盖文的用意——这种辐射环境，本来不需要人类的，伴侣机器人，尤其是罗曼这种在“主脑”操控下的机器人才应该是首选。
她隐隐已经猜到了原因，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我在调查c3的辐射问题……他们打了很久，我们再往楼上找找。”
罗曼表情严肃，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林漠倚在墙壁上，深深呼吸，幸好防辐射轻甲的面具掩盖了她的脆弱，“走。”
战场上不管多崩溃，眼前的事情也得做完，她努力让自己去想，为什么虫族的生物辐射污染五年了还能有iii级这种强度。
罗曼很快就带她来到了最终战场。
那是一个人类标本室，无数人类零件和器皿碎了一地，正中间倒着一团模糊的血肉，被一节虫族断肢钉死在地上——这团血肉看起来像是人类，又有些奇怪的骨骼结构，难以分辨到底是人类还是什么怪物。
“c3的辐射抗性非常高……所以大概率是剧烈打斗过程中，被对手的血液污染了。”
罗曼随身携带的有样品包，他小心翼翼采集了两个试管后示意林漠撤离。
林漠仿佛被什么无形之手控制了，她将手伸进去了那团血肉中。
虽然有防辐射轻甲的保护，她这个行为也外行到离谱的程度，完全罔顾防辐射守则，如果有虫族专家在场，一定会把林漠骂个狗血淋头。
她把手收回来时，浓稠的血肉一团一团滴落，手里紧握着一条银色的链子。
看起来像是什么合金制成的，即使被高辐射的血肉污染，依照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吊坠是一颗两厘米大小的浅蓝色宝石。
澄澈干净，仿佛夏日晴空。
林漠醒来时，发现罗曼军装笔挺，端坐在床边。
他将一个丝绒锦盒打开，里面蓝色宝石吊坠璀璨夺目，“项链已经做过防辐射处理，你的战利品。”
林漠接过锦盒看了又看，只觉得脑袋特别疼，她无力地捶了捶太阳穴，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我这个健忘症越来越奇怪了。”
罗曼展示一个标准的微笑，“医生说你只是消耗过度，给你的静脉里注射了超过五千毫升营养药物，他说你可以徒手打死一只褐色桑天牛。”
林漠开始回想被自己遗忘的伙伴叫什么，无意间将手里的锦盒捏的格格作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曼望着林漠轻笑，“进来吧。”
门外英俊高大的男人缓步进来，靡丽的紫蓝色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林漠只觉得呼吸都为之一窒，锦盒瞬间被她捏碎了。
罗曼凝望着林漠，笑声特别奇怪，介于人类的愉悦与痛苦之间。
男人默不作声地过来帮她处理糟糕现场，林漠这才醒悟过来，是卫璿。
她的伴侣机器人，因为程序错乱送修，现在大概是修好了回来。
机器人不在时也有人陪着她，是谁？
林漠望着自己被卫璿喷上治疗药物的手指，突然问罗曼，“你们删除我的记忆，就没发现有漏洞吗？”
罗曼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空白，大概是“主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处理，“什么删除记忆？你不是健忘症，大概是妄想症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林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总觉得不对头，少了一个人的名字……再仔细想……可能不止一个人。
“这个项链是我的小队长的，他的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他叫什么，想不起他的外貌……可是我会记得一些细节。”
“哦？”罗曼依然使用空白表情应对，旁边的卫璿似乎根本没听林漠在说什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我记得他抱我时的味道，还有胸口的温度，我还记得无数离奇的画面……这次又是同样的情况，我不记得名字，但是记得一个人的头发很软又很硬，好摸又扎手。”
“所以……你们删除人类记忆，也是按关键词删除的吗？”
林漠微笑凝望着罗曼，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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