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日情侣
林漠觉得有点窒息。
她大概是顾忌维修成本，“无形之刃”并没有拿出来威胁，只是表达了明确的反对意见，“放开我。”
眼前的伴侣机器人并没有听从主人的要求。
这种异常应该被永恒公司列为重点研究对象，回收拆解仔细研究并且赔我一个新的。
林漠腹诽，抬手按上c9的胸膛想发力把他推开。
可是眼前光线陡暗，无机物制成的机器人带着令人费解的高温凑近了她，唇与唇相接，瞬间点燃一场燎原大火。
这个意外的亲吻持续时间不长，因为再不结束林漠要窒息而亡——因为过于投入忘记呼吸这种本能，简直丢尽了全人类的脸。
永恒公司在伴侣机器人的设计上全力要求达到拟真效果，据说单只是亲吻的有效问卷回收了五十亿份，采样更是高达十亿人次。
机器人会依据主人的反应和激素上升情况来进行及时、有效的回馈，风格可调节，满意度据说高达95。
林漠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满意的5。
动机不满意，她从来没想过要使用这类服务模块，机器人是怎么算出来她有需要的？
地点不满意，空置的病房内空气不太流通，弥漫着停滞的、消毒剂混合灰尘的味道。
时间不满意，太短暂了……她还没弄明白这个亲吻游戏怎么玩。
好在c9是皇室事务处调校出来的精英，卡住她咽喉的手放轻了力道改为扶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
它贴着她的唇轻声呢喃，“别忘记呼吸。”
两人距离够近，以至于林漠有点错觉，他的呼吸间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橙花香气，令人迷醉。
令人迷醉的深吻再次袭来，温柔缠绵又坚定，仿佛能在舌尖纠缠之际探索什么宝藏。
窒息。
神酥骨软。
林漠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难以自持。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要推开它的手已经变成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仿佛怕它跑了似的。
林漠脑中全都是杂乱无章的碎片信息，她找小章鱼吐槽，「它疯了吗？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帮帮我！」
这种关键时刻小章鱼装死不回应。
林漠不敢看c9的脸，脑袋埋在它肩膀上装死，“你……解释一下原因。”
c9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辜，“我是遵守主人的命令啊。”
林漠小声威胁，“说实话，不然送你去永恒公司，让他们再赔我一个新的。”
“主人不喜欢……”
林漠：“我自己联系永恒公司。”
c9似乎还不切实际的幻想，“主人真的不喜欢吗……”
林漠已经用腕上终端联结了永恒公司售后，对于vip用户应答极快，“林女士，您好！我的工号是2333，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c9也不知道是为了要贿赂还是制止她，低眸吻上了她的耳尖。
神经传导炽热柔软温润的触感，回馈无法理解的酥麻瘫软。
自然界的野兽被异类叼中耳朵这种脆弱的部分，是要果断发动攻击的。就算人类退化了几万年，被人随意触碰也应该本能躲开。
而不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对话还在继续。
“林女士您好！能听到我说话吗？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协助报警吗？好的……”
林漠终于在对方报警前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没有……我就是想问问……”
它的牙齿轻轻咬了咬她耳垂的软肉，燎原大火瞬间燃尽了林漠的理智，这种被吞噬被品尝的感觉真是奇怪。
她僵硬地说：“……能不能把我的机器人说明书发一份给我。”
“好的，已经推送到您的个人终端，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林漠仓皇回答了“没有”两个字就关掉了通话。
c9在她耳畔低声呢喃，“说明书上不会写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的。”
“嘶”地一声，林漠攥紧拳头时扯裂了他的衣衫，低微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特别刺耳，林漠稍有点理智回魂，将它推开一点点距离，“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什么？”
“不想看到你碰别的男人。”c9似乎承受不住她直接的目光，视线稍微往上挪一点点，停在她的发际，“也不想你接触别的男人。”
林漠试图挣脱它的怀抱，冷笑，“你一个机器人管这么宽是不是嫌你的能源芯供能期太长？”
c9的怀抱温柔又坚定，林漠的挣扎也没太大用处。
她咬牙切齿地威胁，“说实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c9仍然默不作声。
“提醒你坦白从宽……c9来的第一天，我交代过它叫我‘姐姐’的。”林漠微微叹息，放弃了挣扎。
机器人微愕之后“扑哧”一笑，手臂将她拥得更紧了，它轻声说：“那你发现很早了啊。”
“按照伴侣机器人的设计逻辑，不可能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更改主人的安排。”林漠踮起脚尖，凑到它的喉结处咬了一口，“你没有感觉，对吗？”
“机器人身体虽然设计有各种微型采样器，但那是为了分析主人的激素水平确定对应方案，没有痛感，闻不到花香，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激素分泌……我一直很冷静。”
c9微微仰首任她用牙齿测试仿真皮肤的硬度，仿佛乖巧的小兽遇到主人，露出毛茸茸的雪白肚皮和爪心粉红的肉垫。
是邀请也是引诱。
“那你为什么要做没用的事呢？”林漠轻吻着它的咽喉小声问。
“因为等不及。”c9俯首捉住了她的唇。
两人的缠绵深吻被突然闯进来的清洁机器人打断，“温馨提醒，这里是病房区域，访客请勿在此逗留。”
林漠满面通红，带着c9光速消失。
她没注意到病区不远处有人凝望着她，c9看到了，甚至还丢给对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羞愧难当的林漠将异常的柳序丢到脑后，带着c9杀向商业区，像无数正常人类一样玩了一整天，从疯狂云霄飞车到现场模拟机甲对战，从异星生物变装秀到恐怖屋杀手扮演。
三百年前她一直在前线，没有机会尝试正常人的约会生活，三百年后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能一起来玩。
她回想一下自己的恋爱史，悲伤地发现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等到晚上看完电影，她的情侣约会清单任务列表全部打上勾，已经完全忘记了被清洁机器人无情吐槽和被古怪的柳序邀请留下的复杂情绪，只余下心满意足地微笑。
在她的要求下，没有回帝国医学院，而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卫璿被她丢在无海那边处理柳家的事务，家里没有第三个人。
气氛冷静又单调，适合谈判。
c9想去执行伴侣机器人的程序给她准备睡前的东西，没想到林漠亲自倒了两杯茶，约他在书房谈话。
林漠搬进这房子也没多久，用书房的机会更少，室内陈设也单调，风格是冷淡的黑白灰加大叶绿植。
林漠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示意c9也坐，没想到它直接拆穿了她，“现在清醒啦？”
“是啊，真是美好的一天呢。”林漠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将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仰望着c9，“你的身体项目出了故障吗？”
c9瞥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用膝盖碰了碰林漠的，“脑域开发度超过30的人类凤毛麟角……我的复制体也不例外，科研组建议我接受别的人体再整形，有个人选你一定猜不到。”
林漠飞速跳起来，见c9正襟危坐，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飞速将“猜不到”三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柳序？”
小章鱼这下也不装死了，与她同一时间喊出了柳序。
c9淡漠地否认，“你的脑洞太大了。”
这就难猜了，小章鱼疯狂地列举了无数个名字，有的名字复杂到有几十个音节，林漠都转述不了。
“也不重要，没恢复就是不合适……你现在复制还是本体？”林漠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她这是从小章鱼的复制体上得来的经验，出于奇怪的预感提问。
c9居然点了点头，“我是复制体，可以……一直在。”
c3之前有控制卫璿的经历，彼时是远程连接控制，现在是直接操纵伴侣机器人。
林漠颓然坐回去，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难以组织安慰的语言。
小章鱼急得拿触手戳她，「你在想什么啊？气氛好尴尬。」
林漠回复它，「我很难轻飘飘地开解他说没关系，等一段时间也许会有转机，也不敢建议它接受机器人的身体，关键是我还……想找回缺失的记忆。」
小章鱼问：「你在想什么啊，缺失的记忆找回来也是三百年前的事与他有什么相干？
林漠无奈地回答：「这事我没经验……我在想如果我心里永远记得那个人，对他不公平吧。」
她从开始没有意识到c3的存在会与感情有关，发现时他已经只余一个漂亮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她想拒绝对方和防止自己沦陷都没有机会。
面对这种复杂的情感问题，小章鱼也直接进入了静默。
c9端起热茶，斟酌措词，试图活跃气氛，“其实……也算是一个试验，如果伴侣机器人的功能足够强大，可以用复制人类的精神体来控制，起码能减少危险作业、战场的牺牲。”
林漠点点头。
如果有这项技术，能少很多牺牲。
她看到c9轻啜一口热茶，下意识地要去拦，“不烫吗？”
c9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她，“耐高温合成材料……没有痛觉神经，三百度也不会烫。”
可是你这个机器人为什么要喝茶？
过于沉湎旧事的林漠疏忽了它的现状，微微有点惭愧，它代表的少年为了解决帝国危机奋不顾身，现在还在为科研进步奉献力量。
——她居然只想到了感情，真是蠢透了。
“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入侵你的生活，我很……卑劣。”c9深深叹息，放下手中的茶杯，倾身捉住了林漠的手，“可是……我发现不能再见到你时，无法忍耐。”
机器人的体温一般会参考主人正常体温偏高05-1度，主要是为了让主人感受到温暖，它的手刚握过热茶杯，此时再来握林漠的手，坚定又炽热。
“我还没有人类的身体，当然也不够资格向你表白，可是……”
机器人凝望着林漠，似笑非笑，他的声音静夜里听来像极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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