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间隙星6
玄乐突然就明白了破率仪存在的意义。
那个倒霉孩子在明显就是心灯的梦里面，将那可怖的头盔就那样毫不犹豫的戴了上去，真是疯狂。
不过算了，大家都差不多。
她这么想着，立刻将滚落在跟前的破率仪握在手里。这个战场上需要打破几率的不只有顾岩一个人，还有两个躺在角落里不断尝试脱出的家伙。
磕磕巴巴的将球拧开，按照玄法教导的方式，滑动影藏在烟层下面的齿轮。
一个六边形的白色光圈浮现出来，你如果就这样望进去，就会看见里面无数个白色光圈，一个接一个，一层又一次，在黑色为底的无限空间里翻转出来，浮现在面前。
每个孔隙都是事件的一小片概率，玄乐将穿越其中，在无数个六边形光圈里寻找到她想要的可能性。
不用担心此刻的心灯会打断她，在玄乐按住破率仪动了使用的心之后，她就已经变成暂时游离于战场之外的人，所有人都会忽视她的存在。
说实话顾岩的状态非常不妙，他已经到了极限。说梦境主人这种胡话也是情急之下选择的一条路，他当然知道戴上去危险性有多大，但是看着角落里炽梦和齐名行正在做的努力，他只好冒这个险。
一波波震荡在头盔和脑袋之间弹跳。
意识海里，顾岩已经被浪头推翻掉入海里，水下涌动的岩浆即将追上他。冲出水面看到的是没有停靠点，一望无际的波浪，天空中还有俯冲而下成群的食肉鸟群。
不光如此，漆黑的云团之中还有一双黑色的瞳孔紧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累，游泳也好累，睁开眼睛也好累，所有一切反抗的意志都在被消磨，干脆就顺着水沉到底，变成海底的淤泥。
在顾岩的意志被此起彼伏的呢喃消磨殆尽之前，一条扭曲的闪电凌空劈下，照亮了不远处一块海面。
船，一艘巨大的船破空而出，吹着陌生的号角跃入海里，激起一片浪潮。
暴雨中，玄乐乘着一艘巨轮，带领数十只幽灵水手直朝这边破水而来。她脚踏着栏杆，捞起旁边的扶梯甩了下来。
“顾岩，上船！”
被水浸透的顾岩手脚并用爬上船，他双手紧握着栏杆，任由风不断的把他的体温带走。此时的他笑的很大声，满嘴兜着风。海也平静了，熔岩也不在滚动，空中盘旋的鸟远去，连乌云都开始散开。
于是他双手摘下头盔，面对心灯眼神坚定，像一颗根植在土里几百年的古树。
“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顾岩大喊着，肺部的空气跟随话语全部砸向心灯。他抬手握拳，在对方惊讶的神色里一拳重重击上了他肩膀。
天光大亮。
再次睁开眼睛的顾岩，不做思考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的灰雾已经褪去，露出了刚进来时的那个灰蒙蒙星球，枯树，堆满灰尘的植物，还有地面上三三两两的脚印。
苏晚知，玄乐，叶铖，包括炽梦和齐名行，全部七七八八的躺在地上。
还好，真的成功了。
虽然一开始联合炽梦和齐名行将心灯骗入梦境，是想用他自己的想象力来杀死他。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发现，不过好在事情在没有变的更糟的情况下结束了。
不对，心灯呢？
顾岩刚刚放下的心立刻被重新挂到高处，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发现心灯一直站在身后。他手中抱着的头盔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裂开了一条非常明显的缝。从头顶一直到鼻翼的地方，像一道闪电劈过的痕迹。
见顾岩盯着头盔，心灯留恋似的摸了摸裂开处的花纹，随后的将手里抱着的头盔丢到一边。他拍了拍手，好像丢的是一个不重要的垃圾一般，令他更在意的反倒另一件事。
“你骗了我。”他语调不高不低，平稳的像在叙述一件事情。
被他这么一句吓到背后汗毛倒竖，顾岩呵呵干笑了两声，退后一步。
梦确实是心灯的梦，顾岩只不过是借由心灯诧异之下的恍神，在加上炽梦和齐名行那边的努力，才能一击将心灯唤醒。
醒来的心灯怎么能不反应过来，最后那击将他从梦中脱出的力量还混杂着泡沫破开的微响，是由从灰雾里回来的两人，伙同顾岩一起做成的。
而这一切的巧合，和玄法之女玄乐脱不开干系。
心灯眯了眯眼睛，好像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他。
苏晚知的背后是初星，玄乐背后是玄法，连带着那个会机械的小孩还有两个能编制梦境的人一起，都被眼前这个不知什么背景的顾岩给聚到了一起。
他像是一个在黑漆漆海底发着光的石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奇怪的气息。没有什么作用，却能聚集一群人围绕着他。
如果也能拥有这种特质，心灯在心里笑了笑，算了，一把老骨头马上也要面临终点。他甩了甩胳膊挺直背，将自己舒展开来，这一动又让对面的深海石头往后滚了两步。
怕心灯再次攻击，顾岩又往后退了两步，但他回过神来觉得心灯再次攻击的几率太低，于是没皮没脸的讨饶起来。
“要不咱们就这么算了吧，没什么大仇，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和灼光一路的。”
大概讨饶是有效果，反正心灯确实没再攻击，他呵了一声，对头盔损坏的事情也不追究，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怎么认识苏晚知的？”
“啊？我”顾岩没有傻到和一个刚刚打完的敌人，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但面对实力差距摆在面前，他也得找个适合的借口，又不透露多余的信息。他避重就轻的说：“纯属巧合。”
“巧合。”心灯默念了两个字，笑道：“你运气还真好。”
“苏晚知，她拿回来的神力上面全是灼光的气息，裹脚布一般臭不可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原来心灯前面到处乱闻，说苏晚知转投灼光，是因为她神力的味道不对。那苏晚知的神力又怎么会有灼光的气息，顾岩见心灯故意引他追问，也只能顺着问下去。
“为什么？”
谁知心灯突然又不想说了，他拉下脸来哼了一声道：“老匹夫坏事做尽。”
“后面会有一场大战，既然苏晚知不和我对立，那我还可以再等等。”说完他嘴角弯了弯，立刻化成一缕烟消散在顾岩面前。
顾岩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发呆，那里有心灯丢弃的破裂头盔。
就在心灯消失后一秒，地面上的几个小伙伴也纷纷睁开眼睛。因为受到了梦境的残留感觉，一时之间大家坐起身相顾无言。
“他跑了？”炽梦在齐名行搀扶下站起身，也看到了地上丢弃的头盔。
“恩，走了，说后面”
“玄乐，玄乐”苏晚知焦急的呼喊将顾岩打断，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她们俩。
破率仪从玄乐手中跌落，倚在苏晚知怀里的她刚刚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眼刚刚对上焦距，就赶紧朝关心她的苏晚知笑笑。
“没事，就是有点累。”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苏晚知捡起破率仪，将玄乐整个抱起。在梦中受到的伤害会在醒来的当下消散，但是玄乐使用破率仪造成的是能量等衡交换，她所收到的伤害遗留反倒是这群人中最大的一个。
见苏晚知准备要走，顾岩连忙捞起脚边的头盔交给她：“你们先去休息，炽梦他还有些事情要做，等一下我。”
间隙星的灰雾散去了，那些原本影藏在灰雾里面的魂魄没有藏身之处，全部钻入了草丛和枯木之中。炽梦还没有忘记自己来间隙星的目的，是要找到在梦中召唤他的妹妹。
炽玲是炽梦妹妹的名字，它一声声回荡在落满尘土的大地和空空荡荡的天穹，直至破损的环境灯熄灭了光，朦胧的月色升了上来，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真的不存在。
“走吧。”炽梦最后看了眼齐名行的手，他手中是刚刚从草丛里抖落出来的两个魂魄，细细长长的两条，被齐名行握在手里，挤挤挨挨的碰撞在一起，惊恐的想要逃脱。
“如果她还在，应该也没有任何记忆。我没有办法在千万个相同的魂魄中认出她，她也不知道我在喊她。”
两个一模一样灰色的透明魂魄从齐名行手中挤出，慌张的扑向枯树的树洞。
就像齐名行说的，有些事是要自己经历过，尝试过，努力过才能彻底放下。炽梦放下了，他不在执着于妹妹还活着这件事，但顾岩却又想到了个馊主意，他说：“找群和尚来超度一下吧。”
不止炽梦，这下连齐名行都见鬼一样的望着他。
“开玩笑，开玩笑。”顾岩悄悄拍了下自己嘴巴，暗骂：“这张臭嘴。”
将炽梦的小型船收入舱内，顾岩又将返航前往医疗星。一是炽梦出来的匆忙，没有联系好后续医生的复诊，还有就是玄乐的精神也出现了状况。她会突然发呆和长时间的恍惚，有时候喊了好几次才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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