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忠债1
成医正疑惑地凝视汤药,徵求元烈同意后,马上递药。
确认他们已喝下混入血水的汤药后,秦怀霜松了一口气。
她浑身乏力却不敢忪懈,双眼紧紧盯着元烈,「谁能活下去,决定权在我手,魏皇你不能食言。」声音虽轻,语调毫不退让。
说罢,她再次昏厥。
元烈注视昏迷不醒的女医,目光高深莫测。
帐外传来李勋与守卫争吵之声,元烈不情愿地说:「让他进来吧。」
李勋进到帐内,惊见两女一男倒在地上,秦怀霜手上腕上都是伤,刚才由元烈帐中亲兵,而不是传令兵传话,已觉不妥,再看见军医被匆匆传唤,便知皇帐裡一定有要事发生。
李勋并未多问,只向元烈求道:「陛下,请允许末将带秦军医回去休息。」
元烈直截了当地公布:「她就是私放凉贼的犯人。」
李勋略略一怔,瞬即明白元烈隐瞒他的用意,眉间凝起一股悲戚,忧鬱的眼神默默地凝视昏迷不醒的秦怀霜。
连成医正也觉得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李勋再次求道:「请陛下准许末将偿还救命之恩。」
元烈扬扬手,准其所求,他没打算要她的命,只是想不到她如此刚烈,牺牲自己也要救下奸细。
李勋谢恩,立即抱起昏迷的秦怀霜,急步往他的营帐走去。
元烈向成医正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尾随。
四
李勋将秦怀霜轻轻放在床上,静静看着成医正为她红肿流血的手敷药包扎。
一个时辰过去,秦怀霜依旧高烧不退,不醒人事。
不过,她仍然生存的事实,足令成医正啧啧称奇。
「李将军,刚才秦军医的手动了一下。」成医正惊喜地唤道。
两人围在床边,静候她甦醒。
秦怀霜缓缓睁眼,眼神迷惘,低喃道:「师父?」
成医正不急着纠正她,连忙为她把脉,凝重的表情稍稍舒缓,语重心长地道:「一般人中此剧毒,必死无疑,以后别这样铤而走险,下一次就没有这麽幸运了。」
秦怀霜疑惑地道:「师父你在说甚麽呢?来到凉国后我第一次中蝎毒,是你帮我包扎的。」
成医正神色惊讶,蝎毒为沙漠五毒之首,毒性刚猛,受螫后幸存已是绝无仅有,怎麽可能两中蝎毒而不死?
她的神思飘回过往,疲累地笑道:「还记得我吓坏了一村的人,只有你镇定地说,我一定能活下来。」
「凶险,太凶险了,中毒一次无碍已属万幸,难保第二次也能平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以自己的命作药引。」成医正连连叹道。
「师父你今天好奇怪,是你说我这种百年难寻的异常体质,怎会被一点蝎毒打败,只是蝎毒入血后,我会神智不清,在被螫咬的位置施针,就没事了。」
成医正马上照她的说话去做,秦怀霜一点一滴回復清醒,感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帐内摆设简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在李勋帐中。
帐篷的主人正用关切、同情,又带着一丝斥责的眼神望着她。
她虚弱地张口,「我不是应该在皇帐裡吗?」
成医正瞄了一眼李勋,方道:「幸好李将军闯入帐中,把你救回来。」
秦怀霜暗自叹气,心中的愧疚又多加了几分,她在成医正的反对声中坚持起身,向李勋低头认错:「李将军,是我放走对你下毒的凉将,我无脸面再打扰你。」
李勋沉默了一会,始道:「他必定是受人指使,作为凉民你可怜他是理所当然,秦军医无须介怀。」
他冷淡的语气虽无怪责之意,眸中流露的鬱闷无奈却刺痛了她。
「虽然你体质与常人不同,大病刚癒,还是需要好好休养。」他请秦怀霜躺回床榻,像当初她为他盖被一样,替她掖好被子,小心地避开插针的右手。
秦怀霜看着他,一堆感谢之语哽在喉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帐外骚动,一名传令兵求见。
他快步进帐,急道:「禀李将军,凉军全忠残部突袭营地,试图营救凉皇,陛下领精骑一千前往抗敌,命将军立即率军保卫营地,不能让一兵一卒潜进营内。」
「知道了。」李勋神色严肃,交代成医正照顾秦怀霜后,马上拿起佩剑,提起头盔,大步离帐。
遥望李勋远去的背影,秦怀霜唇边溢出一句极轻的「小心。」
她无力地躺回床上,李勋不在,她终于可以问道:「成医正,你知道帐中那位女孩现在何处?」
「喝下你那碗汤药之后,她已没甚麽大碍,陛下特别吩附军医照看,现在应该也在休息当中。」
秦怀霜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觉得迷煳,一时难以相信是元烈吩附下去的,她实在摸不清这位魏皇的用心。
她微微张口,犹豫着应否再问洪将军的情况。
彷彿猜到她下一句的询问,成医正忙道:「不要想其他,快睡吧。」
浓烈的倦意席卷全身,她慢慢合眼,在这个简单而舒适的帐篷裡,她可以暂时忘记被卷进来的一切,沉沉睡去。
一
魏营人声鼎沸,呟喝之声不绝。
秦怀霜被帐外的声响吵醒,掀开被子下床,她经过成医正入睡的桌边,为他加上披风。
她走出帐篷,发现两旁不见兵士看守。
帐外晨曦初现,秦怀霜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摸索着路打算寻回心屏,却被一队急步而行的魏兵推挤,像遇上一股无法回头的洪流,一同来到一片开阔的沙石地。
山谷四周绣满魏字的大旗随风飘扬,空地站满兴奋的魏兵,她在人群中穿插,极力想离开人潮,却被推挤至更深处。
在人头攒动的夹缝之间,她看见一群衣带血迹的俘虏低头跪地。
更远的皇帐之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李勋一身戎装玄甲,俯视眼前双膝下跪的俘虏。
昔日高高在上的凉皇李境面如土灰,上衫佈满血斑,当年那副自命不凡的高傲模样,如今只馀下一脸伤疤和沧桑。
「看见凉国落得如斯田地,我庆幸早早离开这个腐朽不堪的是非之地。」李勋说话不带一丝感情,眼底却蕴藏织热的怒火。
李境死命瞪着他,使劲咆哮:「叛徒!你这个出卖大凉的叛徒!若不是你供出月牙泉的位置,我军怎会大败!有我李凉皇家世代守护的秘密绿洲在,怎会不能东山再起!」
「在凉皇下格杀令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凉人,何来背叛之说?」李勋语调毫无起伏,鄙夷的目光一直注视李境,「到底是谁出卖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别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你以前是夹着尾巴败走的丧家之犬,现在也不过是元烈身边的一条狗!」李境嘲笑道。
李勋紧握剑柄的手微微发抖。
「怎麽?不敢杀我吗?」李境挑衅的目光射向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一直想要随之而后快的威胁。
「我在等待,等待你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的时刻。」李勋眸中闪烁恨意,他曾有的快乐无忧,都终结在这个男人手裡。
李境狠狠回瞪他,身体因为怒意而剧烈颤抖,「是我当年不够狠!即使你逃到魏境,我也不应该放过你!」
一队玄甲轻骑风驰电掣地奔入营中,为首的骑士身穿赭黑铠甲,戴复面缨簪头盔,绣金披风的边缘沾满沙尘,后方的军旗除绣有魏字,还有一个帅字。
瞥见玄甲骑士,李勋立即上前迎接,「参见陛下。」
元烈敏捷地翻身下马,摘下头盔,面容冷傲,散发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身后的亲兵手执长矛,矛上插着一个头戴冲角盔,脸被乱刀毁容的血淋人头。
人头的脸孔已经无法辨识,李境督见矛上熟悉的头盔,瞬即软瘫在地,两眼无神地喃喃自语:「我不可能输,不可能」
元烈高大挺拔的身躯面向大军,高喊道:「胆敢挑衅我虎狼之师者,下场只有一个。」他环视全军,宣布道:「在今天,朕要割除凉国毒瘤,祭奠武威大长公主!」
魏兵恭迎得胜而归的魏皇,高呼道:「大魏万岁!吾皇万岁!」
元烈燃起杀戮的快感,以轻蔑的眼神望向李境,「还妄想你的全忠将军来救你吗?可惜,你日盼夜盼的全将军,你最后的救命草,已经全军复没。」
魏兵一手抓起李境散乱的发髻,让元烈俯视他那张战败者的脸孔。
李境避开元烈的目光,咬牙道:「元烈!要劏要剐随便你,快动手吧!」
元烈不急着行刑,挥拳打向李境,一字一句说得透人心寒,「罪一,纵容贱妾鸩杀大魏公主。」
李境口吐鲜血,还没来得给喘第二口气,一记沉重的力度再度迎面而来。
「罪二,包庇毒妇斩杀大魏使臣。」
「罪三,夜袭玄武军屠我军万人。」
李境被打倒在地,咳出几颗血齿。
「罪四,指派刺客进漠追杀朕。」
「你别汙衊我!」口中的腥血激起李境的不甘,抗辩道:「我忍受你们送来的细作十五载,她仗着她母国的威势,无时无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还要对她笑面相迎,我只怨殷妃没有早一点了结她!但刺客一事,我全不知情,也没有指使任何人使这种卑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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