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忠债2
元烈一脸不屑,「你卑劣的名声早已远播,弑父篡位,屠杀宗亲,你的皇位,就是你用卑鄙的手段抢夺而来。」
「你难道不是踏过你兄长的尸体而为皇的?」李境自知必死无疑,反倒壮起胆来,「别一副高高在上,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不比我清高多少,为皇者,有那一个不是背负血债走上龙椅?」
「无论是在战场上,或是你背后的暗箭,也没法击倒朕。」元烈目露凶光,将长剑对准李境。
李境好像想通了甚麽,仰天狞笑不止,「看来你的血债找上门来了,有人比我更想你死,我凉皇李境今生虽败在你手,但得知有人会完成我的遗愿,也不算冤了!」
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瞬间穿透李境血肉之躯,元烈猛然一拔,满腔鲜血随即喷出,李境无力地按住胸口,抽搐几下之后,失去知觉倒地,鲜血渗进沙石地,将四周沙砾染成泥红色。
秦怀霜闭眼,不忍看见这一幕,耳边尽是魏兵狂热的欢呼。
元烈手中长剑仍滴着血,目光冷如寒冰,「把凉国太子带来。」
魏兵从俘虏中拉出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他泪流满面,不嘈不闹,幼小的身影一步步走向他父亲倒下的身躯,他以手背擦泪,迎向他的命运。
未因凉皇之死哀哭的凉兵,现在也小声抽泣起来。
小太子跪在他父亲身边,闭起双眼,回想最后一次与父亲相处的时光,凉皇不算一个慈爱的父亲,但仍旧是他最敬重的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他能听见元烈举剑的声音,锐利的刀锋就要向他挥来。
元烈再次落下刀刃之际,一个身影突然闪出,跪在他跟前。
秦怀霜出自本能地冲前,护在小太子身前,纤细单薄的身躯只离长剑几公分。
元烈凝视面前这位与他对望的柔弱女子,她披头散发,清冷的脸庞苍白如雪,手腕上还缠着染血的纱布。
元烈唇边勾起一缕淡淡的浅笑,即使知道他的身份,她眼中的无畏依旧不改。
全军鸦雀无声,都在为她捏一把汗。
「求魏皇放过他。」秦怀霜声线轻柔,目光无比坚定。
李勋气急败坏地说:「快退下!」
「凉国的大夫,都是这麽善心氾滥的吗?」元烈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将剑项在她肩上,冷冷地问:「凭甚麽?」
刀刃反射寒光,映照在秦怀霜的脸上,她两手微微发抖,语气镇定,「凉国已亡,他只是一个孩童,并不是你的威胁。」
元烈彷彿听到甚麽可笑的事,「他的存在,就是朕的威胁。」
「魏皇初平凉国,人心未定,如能善待李凉后裔,彰显仁德,必能使民心归服。」
元烈挑起双眉,沉声问道:「依你说来,朕若不放过他,凉国民心将不会顺服于朕?」
「以德服人者,忠悦而诚服也。」
「在你眼裡,放过一个孩童,叫君王之德,在朕眼裡,放过一个潜藏的仇家,将大魏带入危险之中,是君王失德。」元烈阴狠的眸子锁定瑟缩在她身后的小太子,「斩草,必须除根,为了避免二十年后的战争,他必须死。」
「他是他,他不需要背负他父亲的罪孽。」
元烈冰冷的刀锋刻意触碰她雪白细嫩的颈项,警告道:「别以为救过朕,便可以任意妄为。」
李勋连忙劝道:「秦军医!你保下他,是真的为他好吗?让他一辈子活在猜疑、悲痛、復仇的执念之中,不也是另一种折磨。」
「他的未来尚未决定,他可以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元烈望进秦怀霜那双澄澈无垢的黑眸,见她毫无退让之意,不耐烦的下令:「来人,将她拖走,关入大牢严加看管。」
「不!」秦怀霜挣扎叫嚷,一块玉牌从她身上跌落血泊。
元烈与小太子之间,再无阻碍,眨眼间,小太子身上多了一刀血痕,摇摇晃晃地倒在他父亲身上。
元烈高举染血的长剑高喊,「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凉国!」他环视全军,大声宣布:「众将士英勇杀敌,打败凉寇,耀我国威,为武威大长公主报仇,为我大魏一统西北!传朕令,杀羊置酒,犒赏全军!」
「吾皇万岁!」众将士热血沸腾地喊道。
李勋恭送元烈回帐,回头走近李境的尸身,凝目看着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血亲,缠绕不扰的梦魇躺在沙地血池,一动不动,多年来的忍辱负重,终于得到回报。
李境死不闭目的眼睛,盯着地上染血的碧绿玉牌。
李勋从血泊中捡起玉牌,露出震惊的表情,一种撼动心头的激动直冲胸口,他以为丢失的线索,重新展露眼前。
他仔细擦去玉牌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
二
元烈卸下铁甲,换上玄服,来到俘虏营中一处守卫森严的营帐。
他揭开布幕,两道愤恨的目光直射而来。
洪将军口塞白布,双手反绑在木柱上,元烈连一个不屑的眼神也没有施捨给他,迳自绕过他,走进第二层布幕。
囚犯被铁鍊牢牢锁在帐中深处,灰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刻满岁月遗痕的苍老面容疲惫不堪,往日充满冲劲的眼眸黯然无神,难以将面前这位枯藁憔悴的老人,与指挥凉军突袭魏营的大将联想起来。
老人平静地看着元烈一步步向他靠近。
「还是不肯说吗?」
全忠别过脸,无视元烈。
「你不愿说,朕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全忠漠然地看着元烈伸手搅动盆中烧得通红的铬铁,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
元烈凝视铁尖的红光,道:「全将军别误会,这些铬铁不是用在你身上。」
亲兵押送三位神色慌张的俘虏进帐,命令他们跪在全忠面前。
「你对李凉的忠诚,让你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能捱过无数拷打,朕敬佩你的忠勇,不会对你用刑。」
一声悽厉的惨叫直冲耳膜,然后是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
元烈冷冷地道:「但朕的提问,必须得到解答。」
俘虏接连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与铬铁烫烧皮肤的滋滋声一同迴盪在帐中。
全忠痛苦地闭上眼睛,双唇依旧抿紧。
元烈注视不为所动的全忠,「铬刑侍候仍无动于衷,这几位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战将,你就一点也不顾他们的生死吗?」
全忠依然不动如山,「魏贼,我不会透露半句,我大凉子弟是不会屈服在你手上。」
元烈眼神示意,亲兵一手抽出佩刀,一手抓住俘虏的手腕。
元烈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你可以选择保存自己铁血汉子的荣誉,但他们的双手,就保不住了。」
「救我,全将军!」俘虏双眼写满恐惧,全身发抖,恳切的眼神望向一直仰赖的将军,不停哀求。
「魏贼!你要用刑,就冲我来!」全忠怒吼,出尽全力试图挣脱枷锁,粗大的铁鍊发出相碰的锒铛之声。
「动手。」元烈命令道。
「全将军!」俘虏绝望地呼喊。
大刀寒光闪烁,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元烈唤道:「停!」
俘虏满额冷汗,虚脱地喘气,浑身仍不住颤抖。
元烈泛起一抹冷笑,「朕可以命令刀手继续,也可以饶过他们的性命,」他饶有趣味地凝视目定口呆的全忠,「同样,朕可以斩下李境父子的头颅,悬挂在酒泉城门,四肢弃于沙漠,尸身任由秃鹰啃食,朕也可以给他们一个符合皇族身分的风光厚葬,他们的最后归属,掌握在你手上。」
元烈满意地凝视全忠惊骇又挣扎的神色,他苍老的脸上两道粗眉拧紧,表情尽是切中痛处的悲苦。
他垂下头,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叫喊变得丧气沉沉,「好,我告诉你。」
元烈闪烁胜利的眼神,吩咐亲兵带俘虏离开。
营帐中只有他们二人,全忠压下心中的羞辱,以沧桑嘶哑的声线缓缓道来:「我军成功偷袭,不是因为我的计策,也不是因为我军如何英勇,那是因为我收到魏军驻扎地的密报,我派出探子查探,核实无误后,才敢出兵夜袭。」
元烈脸色一变,神色煞是凝重,「是谁给你的密报?」
「密报绑在魏箭上,乘夜色射进营中,看不见射箭的人。」
元烈压下眉头,试探道:「所以偷袭成功后,你们乘胜追击,一路追杀朕到大漠。」
「不!」全忠厉声反驳,「虽然我军顺利突破缺口,攻破防线,但不敌漠中捨命护主的玄武亲卫,一直无法前进,我一心苦苦等待的援军珊珊来迟,反败为胜的机会,随着日出消逝无踪,再收到你重伤失踪的情报时,我马上派兵追寻,可惜,还是晚了。」
元烈沉声警告,「全将军,只要有一句谎言,李境父子的风光大葬,也会消失无纵。」
全忠反应之大出乎元烈所料,「魏贼!我告诉你,我有两个仇人,第一个是亲手灭凉的你,我一直隐暪,是因为我不想你有所防范,我希望你能死在凉土,才能慰藉命丧你手的军士,」他悲愤交加,眼有泪光,「但是,陛下是我捨命效忠的唯一的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曝尸荒野,我可以起誓,暗杀你的人马,并不是凉军,我全忠如有一字不实之言,我将永生永世受背主骂名!」
元烈目光阴沉,琢磨全忠语中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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