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陈澄呆在原地了几秒，似乎在缓慢地消化这句话，他感觉胸口好像有点闷，总之不舒服，但他又问自己，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对啊，这就是他想要的啊。
“好啊，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他转身就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后花园，和这个人待着。
陈澄走出来的步伐有些慌乱，似乎后面有什么在追赶。
陈父拉住他，有点急切地问：“怎么样，沈少爷原谅你了吗？”
陈澄不想跟他爸再周旋下去了，只胡乱地点了点。
陈父这才松了口气，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背，“你也别怪爸爸打得狠，你要是得罪了沈少爷，爸爸这工作可要没了。”
陈澄听得心里一慌，还有点害怕，害怕沈映言因为他去告他爸的状，有一瞬间他有点后悔，想回头再去找沈映言，但又因为拉不下面子，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上渐渐远离沈家那栋豪华的别墅。
沈映言走回房间，看着远处黑色的轿车渐行渐远。
他想，一个人或许也很好。
之后沈映言和陈澄便彻底断了联系，陈父陈母察觉到不对，询问过陈澄，他没敢告诉父母自己跟沈映言彻底绝交了，只是用沈映言最近在准备竞赛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绝交后的日子应该是轻松自在的，但不知怎么的，陈澄越来越觉得压抑，唐佳韵不是没约过他，但约着出去他也提不起劲，后来他的不对劲甚至都被唐佳韵察觉了。
面对女友的询问，陈澄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说可能是要开学了他有点焦虑。
唐佳韵也没察觉别的不对了，只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了什么，又问：“诶，最近怎么没看到沈映言啊？”
陈澄笑容僵了僵，但又只能强装无事：“不知道啊，他在准备竞赛吧，最近比较忙。”
“竞赛？”唐佳韵想了想，感觉不太对：“竞赛上学期都结束了啊，接下去是等结果啊。”
“是吗，哈哈，那我也不知道了，他最近忙吧。”陈澄尴尬地笑了笑。
感觉到男友的勉强，唐佳韵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巧妙地换了个话题。
但陈澄只觉得他现在所有的不对劲都只是源于没习惯罢了，只要他习惯了，周边人也习惯了他身边不再有沈映言的时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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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美好的日子对于晏起来说总是过得很快，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他接到了唐钰的电话。
“喂，唐老师，稀客啊。”
“别吊儿郎当的。”唐钰的声音本身就带着股淡，哪怕带着警告的意味也没什么凶狠的味道，“还有两天要开学了，还记得么？”
晏起听闻在脑子迅速算了算日子，好像还真是。
唐钰听着对面短暂的沉默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啊，报道那天我必须在你的位子上看到你。”
“是是。”晏起在唐钰面前一向都是很乖的。
挂掉电话了他才幽幽叹出一口气，又要开学了啊。
其实晏起不讨厌上学，甚至挺喜欢上学的，只是他过去两年过得实在不安稳，刚开始东躲西藏，后来怕弟弟一个人出事，到最后破罐子破摔，动辄要进医院，逃课旷课太多次，学业什么的也渐渐跟不上了，现在上学简直跟去听天书没什么区别，他也就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致了。
谁能想到在几年前没出事的时候，他也算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要让母亲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气得她连夜托梦来骂他的。
想到这晏起忍不住笑了笑，但笑意很快又淡了下来。
但怎么就没看到呢，怎么一点梦都不肯入呢。
不过不愿意归不愿意，他还是乖乖听话地在报道那天去了学校。
故意穿了校服想不引人注目，还戴了顶帽子遮了遮脸，结果还是在到了教室坐下了之后引起了轰动。
晏起不得不感叹学校信息传播速度之快，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五波故意经过他们教室门口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往里面望一眼的人了。
由于前两年都没怎么来上过学，他跟同班同学都没个认识的，他也知道他一来教室都安静了点，只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打算往上凑了。
晏起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等了一会唐钰便来班里看了，一进来先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他人坐在位置上了才满意地转开目光。
等人都来齐了就开始报道的常规操作了，收作业、发书、整理教室、班主任说开学注意事项。
收作业的时候一小姑娘有点战战兢兢地走到晏起旁边，张了张嘴愣是不敢开口。
晏起看她有点怕的样子，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一点，这一笑可把周边偷偷关注他的男男女女都看愣了。
“收我的作业吗？我没写，不好意思啊。”
“啊，好的，没事没事。”姑娘没想到他这么礼貌，有点手足无措，回得磕磕巴巴的。
“你不用管我，到时候我自己跟唐老师说。”晏起笑盈盈的，看着相当无害。
姑娘忙点点头，抱着收来的作业往后走，却想着这传说中的煞神好像也没有恐怖？
教室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关注这一角，大家心里想得都大差不差。
这晏起看着好像真挺友好的啊。
不过想归想，还是没人敢做一个上前搭话的人。
晏起看着教室里有的忙着交作业收作业，有的因为好久不见忙着叙旧和分享假期趣事，都一副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的样子，只有他这安安静静清清冷冷，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边苦中作乐般想这大概也是乐得清静吧。
正当他转完第六十四圈的时候，他听到唐钰在门口叫他。
“晏起！”
晏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去。
“别闲坐着！起来帮忙去搬书去！”
晏起有点诧异地看着唐钰，有点茫然地起身走到门口，这才注意到唐钰身边还有三个男生，应该都是被叫着去搬书的。
看着人过来了，唐钰转身拍了拍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你们可以好好使唤他，他力气大的很。”然后又看向晏起，跟他介绍：“这个是班长，你等会听他的就可以。”
晏起眨了眨眼，明白了唐钰的意图，笑了起来，“明白。”
唐钰目送了几人往楼梯口走，才缓了口气看向教室里。
晏起一个人走在前面，剩下三个人都齐刷刷落后一步，各自交换了个眼神。
“咳咳。”班长先起了头，“你好，我叫秦燕清。”说着有点忐忑地看着前面那个背影。
秦燕清看到前面那人微微转过了点头，脸上挂着抹笑，冲他点点头：“你好啊，我是晏起。”
态度相当友好。
剩下两人愣了一瞬之后齐齐往前跨了一步。
“你好，我叫陈子斌。”
“我是高炜！”
然后是将近重合的两声。
“你们好你们好。”
“那个，”高炜挠了挠头，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吗？上次你来教室的时候找我搭过话的。”
闻言晏起转过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盯得高炜更不好意思了，然后才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点眼睛：“是你啊，我记得我记得。”
不知为何，此刻高炜觉得自己圆满了。
男生之间的熟络总是建立得很快，更何况陈同学和高同学两个人都属于话多的类型，班长听着他们说话也时不时插上两句，反正等到四个人齐齐捧着几箱子书回来的时候，高炜和陈子斌已经晏哥晏哥地叫了。
两人相当仗义，回教室后遇到人就说晏哥多么多么友善，多么多么好，于是短短一会功夫，晏起就被人团团围住，他还有点恍惚，不太明白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同学们态度变化可以这么大。
其实九班同学们对于晏起的态度很矛盾，他们既对晏起的那些传闻有点害怕，担心晏起像传说那样冷漠不近人情还有点疯，但又对他充满了好奇，不由自主想靠近他。
拜托，能跟煞神一个班很酷的好吗。
如果能跟煞神做朋友就更酷了好吗。
曾经长时间只能接收到外界各种恶意的晏起，此时面对着来自同龄人的各式各样的善意倒是不知所措起来。
他一时间感觉自己笑得脸都有点僵了，周边是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各种声音，他耐心地将自己听到的问题回答过去，心口似被轻轻扯动的酸软感让他久违地感觉到无措，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要保持笑容，只记得认真地一点点做出回应。
“诶晏哥，你上次受的伤现在都好了吗？”高炜关切地问。
“好了，好了很久了。”
这时门口传来用力敲打的声音，伴随着唐钰的声音在混乱一片的教室里响起：“都干什么呢，回位子！来，各科课代表和班委来发书。”
围在晏起身边的一圈人这才散开，他抬起头正好跟唐钰的目光对上，看到对方眼里微微闪烁的光，朝着她轻轻笑了笑。
那是唐钰很久没有看到过的笑容，很淡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快乐。
放学的时候，晏起帮着一起打扫教室，他在家经常干家务活，所以动作很快且弄的很干净，看得一旁的班长发出惊叹：“晏哥好身手。”
晏起把拖把往墙上一靠，双手抱拳朝着秦燕清一举，笑着说：“多谢夸奖。”
后来等晏起和高炜洗好拖把回来，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钰还待在教室里。
高炜一看到班主任就各种收敛了不少，没一路上跟晏起嬉皮笑脸的样了。
晏起看到唐钰的时候还瞪大了点眼睛，唐钰看出晏起眼里的诧异，主动开口解释了两句：“我得等你们都走完了才能走。”
“啊，老师你这么惨啊。”高炜走到位子上，他本来就理得差不多了，此时包一拎一背就能走了，他看了看晏起，发现晏起也快走了，准备跟晏哥一起走。
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跟唐钰打了声招呼。
晏起看到靠着讲台的唐老师眼带笑意，对着他说：“晏起，记得预习《论语》十二章，我明天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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