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能上报纸吗？
阿妮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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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莱纳彻底失控了。
在古堡中，在城墙上。
他们彻底暴露了。
被调查兵团和无垢巨人两面夹击。
混战中，贝尔托特几乎已经认定他们肯定没法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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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记不太清到底是如何抵达的玛利亚之墙。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两天一夜的经历一定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虽然他的噩梦已经够多了。
“可恶……居然真出手了……”尤弥尔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选择，“为什么会……”
“尤弥尔……呼……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走？”莱纳也不敢。
“嗯……是啊……因为我是笨蛋嘛……你们就把我当做回老家的礼品吧！两手空空的话，你们也不肯老实地回去吧？”
“就这么回故乡的话，你肯定是没的救了……？要逃跑的话，趁现在吧。”
“……你，胡说什么呢？混蛋！我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说了……够了。”
“尤弥尔……你为什么那时候要救我？”贝尔托特问她。
尤弥尔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几秒钟，好像在说：这也要问吗？
“因为听到了你的声音啊……”但她最终还是回答了，“如果你们没有来破坏这座墙壁的话，我可能就一直待在无法苏醒的噩梦里。我只不过是……把当初借的东西还给你们而已。”
她舔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知道你们处境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和你们一样……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办不到。”
“……谢谢……尤弥尔。”他鼻子酸了，“……真是抱歉。”
“哪里话！”她伸出手，仿佛想去触碰那高天朗月，“当女神的感觉，原来也不错呢！”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个样子呢？
贝尔托特想。
为什么都为了别人，心甘情愿去死呢？
所以这就是人类吗？
可以像野兽一样自私残忍，也可以像神一样勇敢善良……
他不希望尤弥尔就这样死掉。
可她是智慧巨人。她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法轻易被改变……
“莱纳……”他开口问同伴，“你觉得我们的事，能上报纸吗？”
“报纸？”莱纳一定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吧？“在马莱还没上够吗？这种时候，你想的居然就是这种事？”
“嗯……我只是想，如果上了报纸的话，那大家就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
“有什么关系吗？这座岛上，认识我们的那些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吧？”
那不一样啊。
如果所有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了的话，那就算露辛达恢复了记忆，也会很快想明白：没有什么她可以做的了。
没有了。
她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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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艾伦……耶格尔？”
“是的……艾伦是‘始祖巨人’的持有者。”莱纳回答了战士长的问题。“虽然他本人也不明白为何变成这样……在艾伦出生出生长大的希干希娜区老家的地下室……好像藏着某些重要的情报。”
“那么……你们从艾伦口中有听说……关于父亲的事情吗？”
“我听说……他曾经是个医生，”贝尔托特根据从阿尔敏那里打探来的信息补充，“但是目前下落不明。”
透过那幅样式古板的旧眼镜，他看见耶格尔战士长的眼睛越睁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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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莱短暂休整期间，贝尔托特和莱纳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接受问讯和写报告中度过。
在他自己的个人报告里，贝尔托特把在岛上的所有调查成果，包括在阿克曼堡的所见所闻，都如实写了上去——当然，隐去了露辛达的名字，也隐去了他基于这些事实所做出的推断。
他不知道这份报告最终会被交到谁的手里，他只希望马莱高层里——当初信誓旦旦和他们保证即便踢破城墙，也不会引发地鸣报复的那个高层——有人能看得懂145代王留下的隐喻。
毕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没法把话说得更直白了。
有人在看，有人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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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莱的最后一天，贝尔托特去看望了父亲。
父亲的情况更糟糕了，需要靠镇静剂才能睡着。
因为没有提前和医院打招呼，结果在他逗留的两个小时里，父亲一直没有醒来。
算了，就算醒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不能说，能说的那些，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睡吧，父亲。好好休息吧！
在睡梦中忘记一切痛苦的事，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好的祝福。
他感谢了医生和护士，然后拜托他们不要告诉父亲自己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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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个月，他们又回到了玛利亚之墙。
不知道调查兵团什么时候会来，但吉克说，应该不用等待太久。
夜风渐冷，篝火早已熄灭。
皮克照例在远处警戒，吉克应该已经睡了，而同一个帐篷里的莱纳也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只有贝尔托特还在辗转反侧。
他们真的会来决战吗？
决战的时候，艾伦会来吗？
如果他来了的话，那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把他带回马莱。
那样的话，不会有地鸣发生，故乡和整个岛外世界都安全了。
再乐观一点的话，艾尔迪亚人也许还有机会如父亲设想的那样，彻底获得自由。
不，甚至不只是艾尔迪亚人能获得自由……
即便对岛内来说，这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局。
帕拉迪岛未来的日子会相当艰难，就好像所有其他被马莱控制的小国一样……
但至少，还能继续在世界上苟延残喘。
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但要是……艾伦被吃了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不是王血之身，那他的巨人之力只可能是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的。现在既然业已暴露，墙内的王家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
根据阿尔敏转述的消息，之前王家就曾试图通过庭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艾伦收归己有。然而似乎是因为太希望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了，结果反而让调查兵团占得了先机，将艾伦收入麾下。
而这次艾伦被重新夺回之后，王家应该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说不定，艾伦已经被吃了。
甚至收回了始祖巨人的新任墙内王已经给全体臣民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洗脑……可惜现在自己身边的都是智慧巨人，对于这一点也无从验证了。
那样的话，这个墙内世界，就真的注定没有未来了吧？
如果那就是王所希望的，让整个墙内世界和他一起死去……
那即便我们现在不这样做，早晚也会有别人去做……
对于墙内人来说，那样的命运，真的是无可避免的吗？
而除了这两种结局，真的没有第三条路了吗？
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也许即便是现在，也还来得及……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调查兵团可以保住艾伦，让他的巨人不被拥有王血的人所继承……
不，那样还是太冒险了。
毕竟艾伦已经展示过一次坐标之力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为什么能够使用那种力量，但既然存在这种可能性，那就存在意外开启地鸣的可能……
不过兵团方面应该很快也会发现艾伦不是持有始祖的最佳人选吧？
如果能当机立断，换人继承的话，也许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最糟糕的结果……
那样的话，这个墙内世界，也许真的有机会争取到一段时间来自由发展，博取一线生机。
甚至，还存在和墙外世界平等对话，互通有无，合作战胜人类共同的敌人的可能性……
就像和她一起设想过的那样……
一旦想起露辛达，他更加心乱如麻。
她虽然失忆了，但随时都有重新想起来的可能。
万一她真的傻到去主动报告……
之前自己之所以会犯下致命错误，让艾伦被调查兵团抢回去，就是因为阿尔敏用阿妮的事扰乱了自己的心神……
然而仔细想想，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智慧巨人是无法被拷问的。
所以如果阿妮真的落到了他们手里，那结局大约只能有一个——被吃掉，被继承。
那样的情况，很可能已经发生了……要不然为什么阿妮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汇合呢？
他闭紧双眼，不忍心再想下去。
那么，如果故事的主角换成了露辛达呢？
甚至，都不需要做出什么具体的描述。
只要有人说出那个名字……
自己一定会再度崩溃吧？
就算她暂时还没有暴露……但仅仅只是自己内心的隐忧，就足以压垮取胜的决心了。
在战场上，生死一线之际，越怕死，才越容易死。
只有心无旁骛，百无禁忌，才能险中求生。
他不怕死，从选择成为战士的那一刻起，就不怕了。
但他很怕自己万一被岛内人继承的话，会连累到她……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想得越多，只会越无所适从。
既然已经亲手选择了这条路，亲手选择了放弃她。
现在再继续犹豫不决的话，只会让这种牺牲也白白浪费！
什么都想要的话，只会像莱纳所说的那样，变成什么也做不好的半吊子混账。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抛弃其他所有可能性，沿着选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必须救她，不是吗？回去那个时候，去救她。
所以，做吧！
兵团大军随时可能会到，没有时间犹豫了。
就在此时此地，做个了结吧！
贝尔托特下定了决心，轻轻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钻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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