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
那人乘坐马车,手轻轻敲打窗边,指尖泛白,紧抿唇角的弧度,与那日见到的模样,不减分毫。
但徐若莞却总觉得,他的身子看起来虚弱的很,强弩之末。
察觉她的目光,宴濉回望过去,却又见到她梨涡浅笑,身边跟随的沈伍好奇地道:“大人,这小姐不知哪家的好生大胆,要是在盛京,都无人敢直视大人你。”
朝堂之上,身为内阁之首的首辅大人,年少惊艳绝伦,是当年那届的状元郎,不满几年就已登上内阁之首,深受圣上重用,可谓是当今的红人。
可奈何,宴濉性子冷清,不近人情的态度和铁血手段,让人噤声寒颤,亦如朝堂悬挂的一把剑,令所有人都提着心,深怕被这位首辅大人给盯上,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宴濉皱眉,却忽喉咙刺痛,有股血腥味涌上心头。
沈伍察觉大人的反常,立马将帘子放下,然后从袖中找到一药瓶,给大人喂好后。
这才拿出一早得到的锦帛,里面大大小小写了幽州官员的近年来与官盐过往记录。
宴濉看到这么长的名单,冷笑几声:“真是一群死性不改的人,主意到官盐上,真是不知死活。”
沈伍连连点头,都是一群贪财之人,哪怕赚的多也不嫌少,却也不怕引火烧身。
忽的沈伍想到刚刚那位小姐,这才记起,“好像名单上有个商户徐家掺和了进去,徐家有二女,而大人那日我们在寺庙所见之人就是徐家的女儿们。”
提及徐家,他的眉头簇起,而沈伍又接着道:“徐家的大女儿也就是刚刚大人遇到的那位,不过听闻徐家老爷病逝,家中中馈都由他那个继室掌家。”
沈伍说的起劲,宴濉却听得有些耳熟。
最后当马车回到凌云寺中时,他入夜与寺内大师执棋时,这才想到以前一段往事。
深夜,他轻咳几声,让沈伍去调查一下徐家小姐,然后在与大师落棋中,脸色明明泛白,可指尖的力道却还是有力。
大师默不作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提及了一句,“是非公道只在人心,我佛慈悲。”
宴濉不置可否,清冷的夜风簌簌作响,凉亭中的白纱被吹得四起,他却恍若未知。
——
鸟语花香,庭院错落有致,院中花香袭人。
徐若莞来庙里已是次日,一早梅柳为她更衣,盥洗过后,用巾帕擦拭,用完了早膳过后。
徐若莞走到外头,听这清风徐来敲打廊庑的卷帘,心里涌起暖意。
而后好几日后,她又去了凌云寺一趟,想着再添些香火,供奉舅妈的灵位。
只不过当她拜祭后,梅柳扶着她来到一处陌生的庭院中,却撞到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一身书生儒装,伫立与松树下,见她一来,面色一喜,随即双手作躬,“若莞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真巧。”
张顺是她表哥,自小与她青梅竹马,但是随着张顺的父亲入了仕途,一家搬离了幽州去了盛京,两人自小也再无交集。
今日却不知会再与,徐若莞向他福了福礼,“表哥安康。”
张顺没想到会再遇到她,只见她眉目盼兮,眼睛上挑,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美人之姿,让他心里顿时有点羞涩。
昔日的表妹都长成大姑娘,出落的如此玲珑剔透。
“表妹倒是越发标志,我伯父办喜宴,父母特意让我从盛京赶过来庆祝一番,听闻凌云寺祈福很灵,特意为家中父母求得平安。”
张顺将来的目的说的一清二楚,后来两人寒暄几句。
徐若莞就听他断断续续地问:“不知…表妹…可…可有”
他说的磕磕绊绊,脸颊羞涩的泛起红晕,而徐若莞还不懂他在说什么。
直到最后,他鼓起勇气地问:“不知表妹,可有婚事。”
徐若莞笑靥浅浅地说:“我议亲的年岁已到,家中已为我谈好婚配。”
张顺听到后,这才泄气的耷拉着肩膀,但是随后,还是邀约一起走走聊聊幼时过往。
徐若莞也不好佛人家好心,毕竟也是表哥。
于是两人便在桥廊池塘边走了一遭。
两人谈及,小时候年纪小,不知事,张顺不像现在这么腼腆内敛,经常拉着她爬树而她则拉着他采花扑蝶,看灯花。
聊到小时候趣事,两人也不时发出几分笑声。
后来见天色渐渐落幕,张顺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
梅柳见张顺离去的被一群,忍不住地问:“小姐,张少爷性格忠厚实诚,一表人才,听说张少爷已入官职,前途坦荡,又与小姐你有幼年情谊,为何不跟张少爷说说那桩婚事是火坑,让张少爷帮小姐一把,说不定就能让小姐你就不会嫁给那个王家的少爷。”
徐若莞摇摇头,转身看向梅柳,“我跟他也只是表兄妹,何须拉他下水,倒也省的还他一个人情,心里也能扪心自问。”
她不愿意劳烦张顺,她的性子不喜欢麻烦他人,只不过上辈子至死她都没有见到张顺,没想到重生回来还能见到张顺。
梅柳听了小姐的话,也自知麻烦别人不好,特别是小姐对张少爷无任何感情,若是真让人帮忙,那偿还的东西,小姐她自然是还不起的。
徐若莞说完这段话,便想拉着梅柳离开,却不知刚走几步,原来的路是走左边还是右,她一下子犯难。
后来也不想了,先走左边若是错了再这回,她这般想,刚迈起脚,却倏然撞见有人一直伫立这里。
冰冷夹杂病气的男人,就那样伫立其中,也不知听了多少进去。
徐若莞一见这人,就发现这是前二次遇到的人,第一次她见了他,因徐若姉的缘故,再加上不知为何见了男人明明一身病气,却浑身冷冰冰的样子,就冲对方露出笑容。
而第二次,也是在寺庙途中路过。
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她好奇的走上前,向他行礼,然后眉眼弯弯问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
宴濉没想到她主动打招呼,热情洋溢的笑脸,让他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怎么次次都能不惧他,还故意露出无辜的笑。
然而,宴濉不知道的是徐若莞,觉得他冷冰冰的样子很想逗弄一番。
死了又重生了一回,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见他不语,她也不急,只是笑着道:“没关系,下次我再来问你。”
意思是,还会再见。
宴濉缓了缓,这才开口道:“你的胆子挺大的。”
旁人见了他,那个不胆颤心惊,个个惧怕,却唯有她,丝毫不慌,相反还一心凑上来,问他是哪里人。
他的声音如清涧溪水的石头,被逆流而下的水流,敲打清脆冷冽。
她没想到这人不仅相貌好看,声音也好听。
“公子说笑了,我胆子小的很,见到外人都忐忑不安,但是见了少爷你到没有让我有这种感觉。”
她眼睛亮亮,一眨一眨继续说。
宴濉不知为何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特别是她神情兴奋的样子。
“让我有种见了父亲的冲动。”
宴濉:“……。”
徐若莞还煞有其事地摇头说:“可惜了。”
觉得再聊下去,对方恼了,她赶紧借机找了一个由头离开。
待到她们身影离开后,宴濉一言不发,一直看完最后一幕的沈伍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他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大人,这位小姐名唤徐若莞,是徐家……”
然后将手里有关她的资料,全部交于宴濉,宴濉也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没想到她的胆子大的很。”
若不是查到的资料说她从未出过幽州,也并未与盛京来的人交谈过,不然他指不定以为她是借机想要接近他。
知道最近只是无意遇到的,他也就没让沈伍继续查下去,只是想到刚刚她的那句话,他皱眉地问:“我年纪很大?”
沈伍立马明白大人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憋着笑说:“怎么可能,我们大人英勇不凡,气质孤傲,谁能认成父亲。”
他说的真诚真心,可宴濉眉心也未松开过,只是当一缕微风吹来时,他的病又不合时宜发作起来。
唯有脸色白了一片,但他的神情却依旧淡薄,让人看不出多少情绪。
而当他回去时,却无意撞到有人鬼鬼祟祟在寺庙走动时,他让沈伍去查一下是谁的人。
身居内阁之首的高位,盛京的人,每个人都想让他拉他下来,让他深陷泥沼,可每一个都折损在他手上,而他行事也越来越不近人情,那边的动作也收敛了起来。
沈伍收起自己的笑嘻嘻,严肃的跟踪那人身后。
直到半夜,正在批阅折子,挑灯夜读的宴濉就看到沈伍回来。
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是徐家的人,想要对徐家那位大小姐动手。”
自家人对自家人动手,又加上她父亲前不久病逝,看惯了阴谋的宴濉转眼一想就知道里面的门道。
他不由想到那笑起来梨涡深深的徐若莞,后来当沈伍悄悄地问:“大人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插手。”
“我觉得那位小姐对大人态度不一样,肯定是看上大人你了。”
宴濉缄默片刻,便让他不用动手。
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不必在意。
至于他刚刚的话,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当他不在意的徐若莞,却又隔日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恍惚在想到昨日手下的话。
她……莫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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