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几乎藏不住
我的问题让我妈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
确切的说，她其实应该想到了我会这样问她。
所以，她连表情都准备得这样自然。
“轻舟，不是妈妈不接你，妈妈那会儿，也是寄人篱下，你要理解。”
寄人篱下？让我理解？
我眉毛挑起来，冲她笑：“不是我不理解，是你太贪心了。你之前日子过得不好，没站稳脚跟，就不想我来影响你的生活。”
“不是这样的，轻舟……你……”
“你现在日子过好了，纪尊也老了，你就可以慢慢地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对吗？”我毫不留情面。
本来就不是个懦弱的人，现在我更不想让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
她理亏在先。
“好吧，好吧，无论你怎么说我，我都没有怨言也不解释！”她脸上的表情令人心痛，我觉得她伪装得太好了，“不过，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我心里咯噔咯噔的，看着她，我承认我有些慌乱了。
因为我做梦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梦到我妈妈跟我道歉，说要重新跟我一起生活。
可是紧接着，她让我吃完饭，带我去商场，给我挑衣服，买首饰。
她说女孩子一定要打扮自己，她说青春易逝，只有抓住当下的一切才不会后悔。
她买的东西全都贵重无比，之后带我喝咖啡。
我全程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做到这样。
高贵，漂亮，大方。
唯独，我看不到的，是她作为母亲的慈爱。
“轻舟，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这个你拿着，是妈妈的一点心意，钱不多，但我每个月会按时存钱进去，没关系你别抗拒，妈妈只是想弥补你。”
其实，我挺开心的。
从刚才开始，她一直给我买东西，我很开心。
我希望她以后会常来看我，尽管我没说。
但我心里的喜悦，几乎藏不住。
现在算什么？
她拿着钱打发我，告诉我她要走了，刚才我只是自作多情……
她要弥补我的方式，不是陪伴，只是钱。
“你走！”我低着头，特别小声，“你走吧，我八岁的时候就没有你了，现在二十岁。十二年没有妈妈的日子，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角色，我也接受不了！”
其实我最怕的，就是她这样。
我再抬头，看到她眼里的泪花。
有些诧异，忽然并不觉得这是她在演戏。
忽然愿意相信她是真的。
可是……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轻舟，你一定要伤害我吗？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应该也需要钱吧？”
我妈的一句话成功戳中我
是，简城是需要钱。
“他不会要我的钱，更不会要你的票，所以你不用在我和他身上花心思。你回去吧！钱你自己拿着，希望以后，我们再见，是以纪太太的身份，而不是我妈的身份！”
我把话说绝了，起身走人。
走出商场我就哭了。
心情极差，泪流满面。
这个冬天太漫长，回住处的路也漫长。
走近单元楼下就看到了薄衍。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双手放在兜里。
目光锁定着我，薄唇抿成一条线。
我顾不得许多，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薄衍，我妈找我了，她要给我钱，她多有钱啊，随随便便就能让我衣食无忧！”
她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一样也没要。
薄衍任由我把鼻涕眼泪擦他衣服上，等我哭够了，觉得外面冷了，他带我上楼。
他画了一副新的画，被他烧了。
我闻到有烧过纸张的味道。
“明天公司年终，我要参加。”他拍了拍我后脑勺。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在公司年终会上话不多的总裁。
他几乎三五句话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然后走人。
那些员工都希望他多说一些话，再多说一些话。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就好，天冷，早点回来。”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到眼睛都已经肿了。
他和我对视，眼皮往上抬：“你不想去？”
我张大嘴，从来没去过他的公司，为什么这次他会问我这个。
眨眨眼，不明就里。
“你也去！”
心里惴惴不安一夜，还好我的衣服都是拿得出手的。
即便我没什么虚荣心，但我也不想给薄衍丢脸。
魏思铭在另一条街等着我们，他见到我一愣，倒也不敢说什么。
“开车。”薄衍只一句简单的吩咐，“奶奶那边如何？还在生气？”
魏思铭简单回答，说老太太最近天天往寺庙里跑，希望薄衍能回家过年。
我想起去年的时候，她非要我们和郑璐璐一家人出去，结果出了很多事。
一年过去，这一年里风风雨雨，跟着简城走南闯北，找到了我母亲，并且在薄衍的病情上，进展不大，还多了个小可。
“嗯。”薄衍没有表态。
……
这是我第一次到薄衍的公司，很气派的一栋楼。
我们本来应该从停车场坐电梯直接到他办公室，但他难得走正门。
前台看到我们表情都惊呆了。
结结巴巴喊了声：“薄总……”
薄衍连眼角余光都没留给她，就这么带着我进了电梯。
之前跟简城和地痞流氓们打交道我反而没什么不自在，要命的是，现在让我在这种场合，我就不知道你手脚该怎么放了。
好在有薄衍。
出了电梯有助理迎接他，薄衍就“开会”两个字，然后走进了最大的会议室。
他让我坐在他旁边，很自然的语气和态度，一直板着脸，严肃至极。
其实年终了，应该是大家轻松的时候，几乎所有公司都会发年终奖之类的。
他也会吗？
说实话，一个二十岁的总裁，年轻有为，话少。
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我坐在他旁边，进来的人目光都往我身上看。
员工坐在一起，大概有二三百人。
有其他官衔的人说话完了，请薄衍讲话。
好多女同事的眼光终于从我这儿转移到了薄衍身上。
“去年的自我总结交给自己部门的经理，年终奖第一份按业绩发，前五十名都有，其他的，之后你们凭运气抽奖。业绩后二十名，这个月工资三倍，明年不用来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他话不多，言简意赅。
之后他便带我走了，经理过来请示，说希望他留下跟大家一起过圣诞节。
他看我一眼：“走了。”
后面我听到有女同事小声议论，说我一定会什么妖术，不然怎么会让薄衍看我的眼神特别不同。
说不开心是假的，我也终于明白他的用意。
他就是想告诉我，我在他这里很有存在感。
他就是想告诉我，他可以给我很好的生活。
解读薄衍的心思，我最在行。
……
出了公司大门，他亲自开车到一家火锅店门口。
外面下着小雪，我们这城市几乎不会有雪。
可是，所有的氛围都在告诉我，是圣诞节到了，也算是一个，很童话的节日。
在我心中，圣诞节是小孩子的节日，所有所有国外的童话故事，都少不了这一天。
薄衍不是喜欢吃重口味食物的人，这次他愿意带我吃火锅已经很不错。
“轻舟，吃完饭去买点牛奶，晚上喝。”
其实他很不适应这种在外面吃饭的吵闹氛围，我能看出来他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自己的公司倒还好了，但现在在外面吃饭，环境嘈杂，还因为过节而有果冻。
他应该特别难受。
我拍了拍身边的玻璃窗：“小衍，你看……”
外面红红绿绿，有雪，也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不觉得很暖吗？”我故意缓和气氛。
他点头，不肯伸手夹菜，有些犹豫。
我坐到他旁边，从白锅里给他夹了他还算不讨厌的豆腐。
“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点……”我凑到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平缓了表情：“吃饭。”
我知道，我说的那三个字，无疑对他来说，是我不矜持的引诱。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他眼皮抬起来朝旁边看了一眼。
“怎么，害羞了？！”
他脸有些红，只“嗯”了一声，低下头吃饭了。
薄衍食量并不大，只吃了很少一些素食。
结账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一会儿要买的东西，你来！”
他眉心轻皱，先走出了火锅店门。
出来就冷多了。
他把我的手抓过去放在他大衣口袋里，特别暖。
刚才我在他耳边说的三个字，是“BYT”，他其实一直很不喜欢这东西。
以前我跟他在薄家的时候几乎没用过，好在我也没中招。
但之前和简城在一起，住酒店的时候他喜欢玩儿这个。
偶尔玩一次，他觉得不错。
刚才我跟薄衍说买，他本来就是个挺那什么的人。
“薄的还是……”在超市结账的时候，我拿着研究问他。
他脸色一沉，把货架上一整排全部拿到台子上：“结账！”
收银员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手忙脚乱开始整理。
我在心里发笑，他真的，很可爱。
回去的路上，他坚持不让我提袋子。
“没事，我来吧”
他看我一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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