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要看到你穿
过程是煎熬的。
三个月，谭警官说，三个月之内，简城都不能跟我见面。
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唯一能感受到猜测到的，是他很难受很煎熬。
三个月，将近一百天，我从来没觉得日子这样漫长过。
谭警官是知道他有多重人格症的。
但他说先戒掉瘾最要紧。
我在附近找了个不贵的宾馆，整天担心满满。
还好，我买了一些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研究心理学，研究医学。
我也给周医生沟通，让他一定好好照顾张小小。
心里的亏欠千千万万，风霜雨雪。
……
初秋，离简城可以出来的日子越来越近。
那天我难得出门一次，散散步。
结果下起了小雨，心里的思念绵绵不绝，我希望凭借我一己之力，让薄衍和小小甚至更多人，好起来。
所谓的好起来，也就是，我可能接受了，小可和简城会走的事实。
我没想到在陌生城市会遇到我妈。
她穿着旗袍从车上下来，有助理给她撑伞。
她体态优雅，表情高冷不失亲和。
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好。
我转身想要落荒而逃，却被她叫住了。
“梁小姐。”她声音比雨水还凉，“没伞吗？！”
我眼眶温热，表情呆滞。
转眼，他走到了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伞，递给我：“送你！”
“谢谢，我快到目的地了，不需要伞，你自己……”
“不要倔强，这雨不一定会下大！”
我拿过来，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给我。
“你可以到这里去。”
我还是拿着了。
到便利店一直等着，我告诉自己，一会儿如果天晴，我就去找她。
一会儿如果雨一直下，我就不去。
心里，一直因为雨没停而纠心。
就在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宾馆的事后，天突然亮了，云开雾散，阳光穿透。
我欣喜，打了车去房卡上面写着的这酒店。
我妈在这里应该是有长包房的，虽然她不是这里的人，纪尊也不是。
刷卡进去，里面没人，是个很舒服的房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衣帽间没有门，可以看到琳琅满目的衣服。
茶几上，一包女士香烟抽了一半。
我取出一支，刚点燃，有人按密码开门进来了。
心里咯噔一声，吸了口烟。
她走进来，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见我抽烟，一愣又平静下去。
“给你买的衣服，你收着吧！少抽烟！”
“平常不抽，现在闲！”我毫不客气地回绝，“你让我来，为什么？”
我妈眼里的水光开始翻起波澜：“妈妈想你。”
就这么四个字，把我打得溃不成军。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我很理解，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快乐和好日子的权利！”我足够理智。
快要二十一岁，已经什么没有比平淡生活更让我期待。
别的，我还真不计较。
越大越懂得，人人不容易。
“你有没有想要的，妈妈给你买！”
我盯着她，瞧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
“好啊，我要跟你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她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脸为难样子。
“算了，不说了！”我起身，“你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有意思吗？”
她伸出手来，手腕上几道并不清晰的痕迹，像是几年前被刀隔的。
有些时日了。
“手怎么了？”我装作不在意，随口一问。
她缩了缩：“嗯，没什么，过去了。”
光这六个字，我就已经猜到其中的很多心酸。
“那老头子给我的，没有人能给！我现在四十了，不惑之年，很多已经想明白了。你还年轻，你不懂，你不懂啊……”
最后，我拿了她给我的卡，走人了。
我答应她，有了空就去看她。
————
薄衍出来，瘦了一大圈。
初夏雷雨多，我打着伞，看到薄衍一步步往外走。
他乘着大雨，黑色衬衫瞬间打湿了。
不用开口，我就知道他是薄衍。
“小衍……”我小跑过去，把伞塞到他手里，双手抱着他，虽然湿答答的，但我无限想靠近，“你受苦了，对不起。”
他留了胡子，看起来很沧桑的一个男人。
“回家。”他抓着我的肩膀，也不接话。
我感觉本来膨胀的心，都缩干了。
回到荆城，我领着薄衍去我那里，终于穿了件干干净净的衣服，吞了两片药，就着牛奶，睡了。
我洗澡的时候在想，下一次小可和简城出来，是什么时候。
简城算是立了大功，可是他在谭警官的安排下，没劲了。
刚穿上睡衣躺下，薄衍就缩到我怀里。
“里面真冷！”他嘴角勾起，“轻舟好。”
风月无边，雷鸣雨落。
我抱着他：“你会好起来的，别怕。”
他是个英雄，戒掉了那么难戒的东西。
第二天他起床去了公司，我去了“根据地”，跟柔柔对账。
这好几个月，我拿了一共十万给她。
“我们给他们租两套房子，平常晚上留两个人值班就行！反正姐姐也在，她懂得安排这些。”
柔柔皱紧眉：“是不是简城怎么了？出事了？”
她敏感，我们在外面漂泊的人，都敏感。
“没有，他最近就是累，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给你的钱，你要用在刀刃上，不要亏待兄弟们，也不要太浪费！”
都是简城的血汗钱。
她云里雾里的，点头：“其实我这儿也没差，他们一趟虽然除去成本也就千儿八百的，但也够使！一个人千儿八百，十个人就得上万了，一天下来，饭钱落下，也能有少的剩余，他们自己留着，以后存多了能娶媳妇娶媳妇，能自己创业就走人！”
其实柔柔也不见得特别冷漠，但是陆昊羽走了之后，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随意的人，没有太多的关心，没有太多的温度，除了抽烟就是缩在办公室。
不怕冷不怕热，随时穿得很少。
夏天要么黑色裙子，要么大红色裙子。
绿色指甲油看着都伤眼。
偶尔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让姐姐好好看着，她出去潇洒潇洒。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憋在心里。
“那你呢？你不想要房子吗？你不想要再找一个吗？我们这些兄弟，全都是有担当的，也都对你……”
“轻舟，你不要说了！”柔柔打断我，“你不懂，你不懂我意思，我现在特别……特别想他，我现在要赚钱，赚到配得上他的程度，我要跟他在一起，到时候，我要让他拒绝不了。”
柔柔眼中燃着星星之火。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我去了医院，张小小见到我，张了张嘴。
她的手里，还有张老板的照片。
悲从中来。
“爸爸……”她抬起头，“你说，带我去见爸爸！”
她很少有诉求，但这诉求我实在为难。
“等你好一点，冬天吧，冬天我带你去，你先好起来，可以吗？之后你去我家，就跟着我，我来想办法帮你找到他！”
她想了想，点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薄衍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凳子上，单腿踩在木头条子上。
张小小一见到他表情就变了。
“进来！”薄衍指了指厨房，看着我，“你去煮饭。”
薄衍在工作的时候，言简意赅，话不多说。
我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她就站得远远的，看他画画。
“来，吃饭了！”
看到他们安静的画面，我心里各种不适。
如果只有薄衍还好，现在突然多了个人，实在奇怪。
吃饭的时候，张小小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薄衍。
她好像能判断什么是薄衍的状态，什么是简城的状态。
这种扭曲的相处持续了小半个月，张老板那边终于松口，谭警官也答应我，可以带张小小去看他。
我忽然担心她心里承受不了。
不过，她再继续待下去，我会受不了。
因为那天，我亲眼看到她望着薄衍发呆。
早上起来，我跟薄衍商量：“明天我带小小去见她父亲，你……”
“需要我去？”薄衍手捏领带，镜子里的人英俊无比，“她很怕我。”
“因爱生怖！”我翻了个白眼，上前抓住他的领带，“薄衍，你还真是有魅力啊！”
他偏头，似乎以前的执拗少了很多。
深邃么眼睛望着我，也少了最开始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梁医生功不可没。”他手指捏住我的耳朵，“你有没有护士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也不会觉得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理智分析，一定是他的性格因为药物也因为经历，在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
我咽下唾沫，抖着声音说了句没有，他让我去买。
“小衍，你别玩了，别疯！”我眨眼。
薄衍手指抵住我的脑门：“今晚我要看到你穿！”
他走后，我左思右想，终于咬牙去找周医生要了一套。
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索性我去那什么用品店，买了新的，让人血脉膨胀。
虽然我是个女的，但我从来不算传统。
晚上回家，薄衍在画画，张小小现在远处看着。
我重重地放下钥匙，她后背一下子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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