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我的病人
他跟我说，去山上住几天。
我们到山顶的时候是傍晚，这山上有寺庙，是信佛的地方。
我和简城都不是什么信徒，但到了这里，心里也自然虔诚起来。
感觉可以把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拦着，进不来。
我们在一个小师傅的带领下，烧香拜佛。
住持过来，看了看我，又看着简城。
“这位施主，你心里郁结太重，执念太沈，我劝你，放下。”
简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说什么，别特么给老子乱说话！”
我赶紧拉住他，这里不是外面，任由他胡闹。
“早知道这山上有寺庙，就不跟简城上来了！”
住持倒是平静：“你们有缘才会来到这里，也有缘才能听我说几句，何必脾气这么急躁。”
简城抬起下巴：“那你说，老子的执念是什么！”
住持轻轻叹息一声，让我们进去喝点水。
“立夏开始，每一天都会用从山上摘下来的薄荷叶煮水，来的人口渴了就自己盛。”住持手里拿着念珠，“所以，你们休息一会儿，如果要解惑，我愿意效劳。”
我拿出几百块放在功德箱里：“一点心意，也说了是缘分才会来。”
住持笑：“那留个名吧！”
我写下梁轻舟三个字的时候，眼皮子一直在跳。
转过身给简城说：“你也留个名字吧，钱是你赚的！”
他不是忸怩的人，也不介意这些，拿着笔就写了简城两个字。
很随意，很潇洒。
“好，好好！那你们抽签吧！”住持把签筒给我们。
解签的时候，我手一直都不利索，紧张得像是大师说的话就会是我的未来。
简城的眼神都不那么令我平静。
他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他只是人陪我玩。
住持看了很久，放下手里的签：“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说人话！”简城挖了挖耳朵，“什么特么的不爱就不会忧？爱都爱了，你特么放什么马后炮！”
我把他推到一边，让大师不要在意。
“所有一切都是这样，你们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至于这场缘分持续多久，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不要一味强求，因为在意，失去的时候就更……”
“失去什么？你特么给老子说清楚！”
简城把桌上的签筒挥到地上，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你怎么能撒气，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我拉着他，“简城，捡起来，好吗？！”
他冷哼一声，转身出去。
我没追，留下来收拾东西。
住持跟我说，凡事有因必有果，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戳中了心事。
我当然知道，也就不跟他计较。
“对不起，他心情不好。”
“我看他脸色，应该不是个吃正常东西的人。”住持一语中的，“让他戒了吧！”
心里咯噔咯噔的：“你知道？”
“出家人，不在意。”他双手合十，“你多劝劝他，不要逆天，不要强求！你……也不是个命好的人，命途多舛，费心费力！阿弥陀佛……”
————
在山上找了很久，都已经半夜了。
给简城打电话他也没接，我着急，以为他下山了，就也用手机打着电筒下山去找。
到了山下，我看到我们租的那辆车，车上根本没人，地上也没有烟头，他没来。
瞬间急了，又摸黑满山头找人。
找了一夜，筋疲力尽，感觉到眼睛直充血，又重又累。
最后是在寺庙找到的。
住持说，简城在附近抽烟，昏倒了。
是一个小沙弥去挑水碰到的。
“他身体状况不太好！”住持看起来四五十岁，“人各有命，等他醒了，你们可以留下也可以下山，凡事，小心。”
我谢过，到寺庙外面去给周医生打电话。
周医生问我，简城有没有吃别的什么药。
我不能隐瞒，也瞒不过去，说了实话，说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周医生在电话里一句话不说，我听到有笔敲桌子的声音。
“听天由命吧！我给你的药，让他按时吃，稳定情绪！”
……
简城频繁晕倒都是因为情绪不稳，心气不够平和。
张老板偏偏要惹他生气。
回到会所，张老板喜笑颜开。
“简城兄弟大难不死啊！真好，我现在相信你是孙悟空了，百折不挠！来，我敬你一杯！”
简城抬手把酒杯摔在地上：“喝你XXX！老子告诉你，没有下次，再多钱老子不要了！”
他眼睛骤红，把张老板面前的桌子都踢翻了。
“喝，老子让你喝！”简城气大了，“我告诉你，你给老子下药，老子忍了，你让老子来来回回折腾，老子也忍了，你特么这次让警察也抓我，我特么这辈子差点就这么毁了！”
他在演，我是真的在发泄。
张老板身后的人给他按住，被张老板遣散了。
“来，兄弟，压压惊！我这里五十万，你拿去，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
“滚吧！老子不稀罕！老子要钱，但特么也不是你能拿钱打发的！”
简城转身要走，张老板的徒弟把我们拦住。
“六十万！简城，我不认为你可以耍脾气，六十万！下星期，你再出一趟货，我绝对相信你！”张老板妥协。
可是，简城并不买账：“老子不干，说了不干就不干！”
咔擦，我听到什么东西上膛了。
回头一看，一把银色手枪抵在简城的后脑勺。
“你想清楚了，我说了，信任你，你小子想好了！”
简城举起双手，表情不变：“好，好，张老板，你真棒！不过……你动啊，扣，把我毙了，来，来！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不姓简！”
“你以为我还真舍不得？！”张老板手里的东西又动了动。
“不，我知道你舍得，但是我也不见得怕！如果你能让我媳妇也跟我一起走，我回感激你的！张老板！”
我觉得，跟他一起，我可以强大太多，太多。
一路上，除了越来越强大，我没别的收货。
两人就这么硬着，最后软下去的是张老板。
“好，我给你六十万，至于要不要继续跟我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一周之后，帮我出货！我再也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简城也没继续拿着端着。
他点头：“行，我考虑考虑！”
……
第二天，简城就约了谭警官在一处很隐蔽的咖啡馆。
他们藏身在屏风的后面，角落。
我也担心，万一张老板看到就不好办了。
可是，简城和谭警官越说，他火越大，之后抓着谭警官的衣领，就把开始叫唤。
“你说保证老子安全，结果老子差点死在山上。”
谭警官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了几句。
“总之，几天后，他会有别的车跟你一起行动，我们会一网打尽，到时候，你功不可没！”
“别别别！”简城摆手，“老子不需要什么功，老子就希望你以后别特么来找我，更不要给我添麻烦！”
其实简城的表情特别生硬，眼耳口鼻没有一处是缓和的。
谭警官笑：“我知道你累，但是你能取得张老板信任，是你的本事！也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少说这种话来骗我，要不是指望你保护我媳妇，鬼才……”
“好了，你辛苦，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惊喜！”
“只要不是惊吓，老子怎么都高兴！”
————
送货时间是夜晚，简城下午两点醒的。
他醒了之后，翻过身压住我。
“媳妇，我要你。”
这么简单直接粗暴，他从来不会这么没有前奏就跟我说他想要。
可是这次，他疯狂地索取，就像是最后一次一样，掠夺。
我都感觉腿软了，他都不停歇。
他说：“媳妇，我想死在你身上。”
如此真诚的一句话，如此决绝的一句话，如此让我心碎的一句话。
晚上八点，我们洗完澡出去了。
两个人送货，心里忐忑。
别的人也在我们身后，开另一辆车。
张老板一直在我们身后。
途中，突然有几辆警车冲出来，把我们拦住了。
谭警官带头，让所有人，落网。
我心里是开心的，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
警局。
谭警官拿了烟给简城：“谢谢！”
“客气，以后再也不要找我麻烦！”
简城的表情有些痛苦，咬紧牙，抓住我手腕：“媳妇，我们回去，快！”
我刚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眼神，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上瘾了。
没想到谭警官直接拿着电棍，往简城身上戳。
那一下，简城晕过去了。
“你特么干什么！”我去抢电棍。
谭警官没让我得逞，一本正经地说：“我帮他戒！”
我很想拒绝，可是为了简城好，为了他以后不再受折磨，我同意了。
与此同时，我在想，张老板人赃并获了，那张小小怎么办？
她的妈妈在哪里？她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
我负责吗？
简城说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张小小不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这么心地善良，但她偏偏，是我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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