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微弱的光线
我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何止是不好，分明是随时紧绷，从没放松过。
从那两个字，我判断不出他是谁。
“你看我带谁来了。”周医生自然是不怕他的。
“出去！”他根本就不感兴趣到底是谁。
我管不了那么多，抬腿跑进去。
“简城？”
床上坐着的人头发很长，前面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想起第一次见薄衍，他的眼睛也藏在头发后面。
“出去！”屋内的人并没有什么更多么情绪变化。
我不依不饶，过去坐在他旁边。
伸手想拨开他的头发，却被他一巴掌拍在手上。
我太惊讶了，他手上，没力气。
几乎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的手拍在我手上，就像没有骨头，没有力。
我和他都愣了。
“薄衍。”我终于知道他是谁，我感受到他的眼神，靠进他怀里，“薄衍，没关系的，你只要多练习，可以恢复的，好吗？！我也不知道简城会这么做，但是你别埋怨他，他……他也是为了我，才去救张小小。”
薄衍的气息越来越沉，没回答我的话。
“对不起，不是我不陪着你，而是奶奶她……”
“你走吧！”在我说了一万句话之后，他终于说话，却是让我走的话。
我拨开他的头发，却被他的手挡开。
“走！”
“走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也不想再见到我吗？”我偏过头，忍着眼泪，“小衍，我跟你道歉了已经！”
可是他把头低下了。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去给他倒牛奶。
云姨在楼下唉声叹气，我没有过去打招呼，我觉得愧对她。
她那么放心薄衍跟我走，却因为我成了这样。
难以交代。
牛奶端上去，周医生已经出来了，他说薄衍不让他进去，也让他转告我，不要去了。
我伸手开锁，果然锁了。
这一瞬间我也认了，如果不把山洞里那个人送进监狱，我绝对不再回来。
没脸见薄衍。
……
“谭警官，你有坏人不去抓在这里悠闲喝茶？”我到警察局的时候，刚好遇到谭警官午休。
其实他就是闭目养神，面前放了一杯茶。
我看着生气，简城在受苦，他却没有闲心喝茶。
“警察叔叔，你确定不去抓坏人？我知道有个坏人藏在山洞里，你不去抓他吗？”
我双手按在桌上，盯着他目不转睛。
谭警官睁开眼看着我。
“抓人要有证据，你说的山洞里的人，已经很久没作案，我们没有证据。”
“简城就是证据，他现在还躺着，手脚筋都断了，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个书法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谭警官明确告诉我，如果要抓那个人，我们就必须找到他犯事的证据。
“要证据是吗，可以！”我嘴角勾起。
其实也是在赌，我在赌谭警官会帮我。
只身一人去了山洞，这里缺失很多东西，很难想象他们可以在这里躲藏这么久。
“哟，这不是简城媳妇？你怎么来了？他，没死吧？”
我把新买的烟拿出来，装作娴熟的样子，叼着烟点燃。
“最近缺钱了，我男人也没给我留几个钱，老板有没有赚钱的路子！”
我还故意把指甲涂成了黑色。
或许，这点变化也不能让他相信。
“你要多少钱？三千？五千？”
我冷笑：“老板，你打发叫花子吗？我身上随便一件衣服，也就这个价，有的还不止！我不是个节俭的女人！”
他一愣，哈哈大笑。
随即我感觉到手腕一紧，被拉到一个人怀里。
“要不你跟了我吧！一个月给你十万？二十万？”他在我脖子边闻了闻，“简城那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惦记的？一点成熟感都没有！”
我推了他一下，却没有太用力：“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个忠心的人，尤其是对我男人足够忠心！”
说完这句话他就笑了。
“你这话，自己信吗？听说，你最开始是被卖给一家有钱人的！后来又跟了简城！你说你忠心？你现在说你不干净我都不会信！”
他声音调子都变了，变得低哑随意。
“老板……”我故作娇嗔，“你别这么说，我只喜欢钱，谁给我钱，我就对谁忠心。”
我把手放在他胸口，一直在他胸口画圈圈。
“你呀……我就知道，哈哈哈哈……那，我让他们都出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
我连忙伸手阻止他：“别，今天太早了，我说了，我喜欢钱，我喜欢自己赚的钱，以前跟着简城的时候，我都是跟着他一起出活，我不会白拿他的钱。”
我的表达很明确，他很快就懂了。
“哈哈哈，最近我没什么活，你实在要自己赚钱，那就只能……只能依你，谁让你长这么好看！”
我微微一笑。
“既然你主动，那今天我带你出山一次，给你买点东西，这你不要拒绝，我带你见见朋友！”
……
男人都是爱面子喜欢炫耀的，他把我带去会所。
当他推门的时候，我整个人傻了。
屋内的人，也傻了。
周医生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玻璃杯子。
虽然，他不抽烟不喝酒，现在面前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和这样的人认识。
显然他也没想到我要来，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
之后，我们很默契地表现出互不认识的默契。
毕竟也算是认识这么多年了。
之后，王老板把我搂着，很得意告诉周医生。
“你知道这是谁的女人？之前给我跑货的一个小崽！”王老板叼着烟，“你说，老子把张小小送你那里去，是不是正确决定？！”
周医生轻咳一声，话也不多，只这么坐着。
王老板踢了他一脚：“怎么了，说话啊！现在姓张的也被我弄进去了！”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来，就是想炫耀。
想炫耀他本事大能耐大，把所有人都算计了，把简城还弄废了。
这样，就是传说中的，当那什么，还立那什么。
我忍着发抖，露出笑。
让简城付出的代价，惨不忍睹。
“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你太……”
“我太可爱了？！”王老板毫不顾忌，“你应该知道，现在就是优胜劣汰。他们自己不可以，怪我做什么？！”
我回想起张老板的脸，心里阴郁。
“好了，你不用东说西说，我说怎么回事那就是怎么回事。”周医生表情有些不自然，“这里我实在待不下去，你不用考虑了，我先走一步，有什么需要，随时知会一声！”
“不着急，我给你安排了你喜欢的东西。”王老板一拍手，进来两个人，这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是两个女人。
她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而是不爱说话，低着头。
双眼无光。
我瞬间看到周医生表情变了。
而我，也大概猜到，这两个女生是什么来头。
她们呢眼神，和薄衍一样，和张小小一样。
我嚯地站起来，被王老板拉着坐在他旁边。
“姑娘，你现在知道是不是闹着玩儿的了！我说过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你看，周医生是我们荆城最有名气的心理医生，现在……不也是……有自己的偏爱嗜好吗？”
我不想去看周医生有什么表情变化。
原来每个人都有千千万万面。
以后，我该不该再相信他。
如果不信，那薄衍的病……
————
寒冷冬夜，我没有跟王老板回去，我说了，什么时候他让我赚钱，什么时候走就跟他走。
他也不强求。
有了这次造化，有了意外收获，我回到我妈给我买的那房子，空荡荡的。
周医生给我打电话，外面已经在飘雪又快要到圣诞节。
上一次，我跟薄衍去的火锅店。
这次……
“找我什么事？”我看着外面，“周医生，今天开心吗？”
“轻舟……”三十而立的周医生在电话那头很冷静，“你不要对我有偏见！更不要……”
“更不要告诉朱娅红是吗？”我看着外面，夜色漫漫，少有行人，“不会的，薄衍那边，还需要你费心！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挂了电话，我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往薄衍家里去。
魏思铭仍然在门外守着，我求了他半天，求来了云姨。
云姨看我可怜，也疼我，跟魏思铭说了半天，终于让我进去。
屋内被云姨弄得很暖过，暖得我掉眼泪。
我敲了敲薄衍的房门：“小衍，我来陪你过节！”
最简单的话，里面跟安静。
我又敲了敲门：“小衍，没关系啊，我们一开始就足够糟糕了，现在没坏到哪去！”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深吸一口气，我推门进去。
还好他的门没锁。
黑暗中，我看不清屋内的情景。
这房间，有我们太多记忆。
我进去：“小衍，我来陪你过节。”
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不在？
我愣了一下，转身去了画室。
推开门，果然看到对面墙边，窗户下面，窗帘后，有一个人，坐在地上。
“小衍……”我心口一疼，“这么冷，你坐在这里干嘛？要……要喝牛奶吗？”
他抬头，微弱的光线，让我看到他眼里万分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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