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覆灭

庞大的深色不明飞行物在太空中逐渐向地球推近，两点绿色的光芒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挡在不明飞行物前方。绿光中包裹的人影义正言辞地宣告：“注意，你们已经进入地球边境，解除所有武装并关闭引擎！

        没有人回答。

        下一秒，不明飞行物发射出刺眼的红色光芒，笼罩两名绿灯侠的身躯，将他们的护罩击碎，其中的肉身也化作齑粉，顿时，宇宙归于寂静，仿佛绿灯侠并没有来过这里。

        我看着光屏上的这幅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本来我以为周末来到正义山只需要进行日常的训练就可以回家，没想到刚到达不久，就被告知有了新的安排。

        光屏中的影像并没有因为我的动摇而有要停止的意思，两名绿灯侠阵亡后，超人、神奇队长、火星猎人和原子上尉冲了上去，却也在红色光芒的扫射下消失成尘埃。而开着飞船运送他们的蝙蝠侠好不容易躲过第一击，又被一艘小型舰艇当面轰上了一击。至此，太空中的英雄们全数牺牲，光屏也随之关闭。

        回归正义山的红色龙卷风打开通讯屏，上面出现了扎塔拉的脸，他欲言又止：“龙卷风，你有没有……”

        “是的，扎塔拉，我们看到了。”红色龙卷风用他淡然的机械音回答。“空中防御已经失败，启动全面地表防御机制。”

        “收到，战场上见。”扎塔拉略一点头，就结束了通讯。

        关掉所有屏幕后，红色龙卷风转过身对全员集齐的小队说：“我必须加入联盟作战，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地球。但如果我们不幸失败了，你们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卡尔德微微扭头看了大家一眼，应了下来：“我们随时待命。”

        红色龙卷风离开后，我们留在洞穴关注世界各地的战况。仅仅在数分钟间，中心城和台北的英雄，以及那里的记者就全部被杀了，而没过多久，红色龙卷风也传来了通讯：“红色龙卷风呼叫秘密洞穴，正义联盟恐怕只剩下我了——”

        “收到！”接起通讯的罗宾话音刚落，信号就断掉了。片刻的沉默后，卡尔德开口阐明了现在的情况：“现在我们是地球上最后的英雄了。”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康纳不耐烦地催促，想要快点行动。“主题曲吗？”

        “我们需要一个策略。”卡尔德冷静地解释道。“地球的武器对他们不管用，而且，悲惨的战况证明，直接进攻不可能成功。”

        罗宾调出卫星图像，定位出外星侵略者在地球上分布的位置。他们大多是成群行动，但在靠近北极的地方，有孤零零一艘飞船在单独行动，康纳指着那个红点问：“这位迷路了吗？”

        “那是超人的孤独堡垒。”罗宾认了出来。

        “超人有个孤独堡垒？”康纳难以置信地反问。

        要不是时间不合适，我真想问一下这个孤独堡垒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之前也真没读到过有关什么孤独堡垒的资料。

        罗宾没有多聊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一定是它的能量源吸引了外星人的注意力，至少让他们派出了一艘侦查飞船去调查。”

        “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城堡。”康纳背过身去咕哝，看上去不太高兴。梅根挽住他的胳膊想要安慰他，但他很快表明自己没事：“没关系，我很好，不过超人的很多事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知晓了——呃，你懂的，就目前的情况来说。”

        无论孤独堡垒究竟会怎样，卡尔德都决定把那里的侦查飞船作为首要处置目标。我们换了足以御寒的极地款制服，开着生物飞船奔赴孤独堡垒。

        纷飞的雪花之中，一座冰山上光滑的冰壁十分显眼，它上面印着与超人胸口相同的“s”标志，一艘外星飞船在冰壁前徘徊，印证了罗宾的说法。

        我们悄悄地包围了落单的外星飞船，它的通讯系统、推进装置被梅根隔空破坏，卡尔德从水下打破冰面，让飞船陷到冰层间动弹不得，我们立即跳到飞船的炮筒下方，把它从飞船上卸下来。

        “罗宾，标出武器系统的结构应力点和它与飞船的接口电路！”

        罗宾用掌上电脑算出结果，指了指支撑炮筒的支架上三个位置，梅根将它们直接折断，我和康纳把它硬生生地从飞船上扯了下来，由梅根将它融合到生物飞船上去。

        “这个过程需要几分钟，要暂时解除隐形状态。”梅根说着将手掌覆到飞船船身上，让飞船裹住炮筒的根部。

        “……我们可能没有几分钟了。”

        罗宾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两艘外星飞船朝我们俯冲了过来，我纵身直飞上高空，绕到它们后方，把自己当做炮弹一般撞了过去。我还记得刚才梅根破坏侦查飞船时率先攻击的部位，第一击撞瘪船身侧面的通讯系统，第二击打碎突出的推进装置，第三击折断顶端的炮筒。

        一艘飞船冒着烟坠落下去，另一艘把炮筒对准了我。红光在炮口微微亮起，吓得我又猛地向上一蹿，趁它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它的正上空向下砸去，一拳揍弯炮筒，将它径直搥进了冰原。

        “敌人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了，先快撤。”生物飞船还没有完全吸收控制炮筒，卡尔德想避免正面交战，他示意我们登上飞船，离开这个暴露我们行踪的地方。

        四处警戒的小队成员纷纷向生物飞船那边聚集过去，这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预示着不祥的机械声，康纳也突然回头，大叫一声：“大家小心！”

        一道红光从侦查飞船炮筒支架的下方的小型发射器中飙出，处于飞船前方的阿尔忒弥斯刚从箭筒中抽出箭，就被红光笼罩了。她的身影在光芒中变淡、模糊，当光芒暗下去，阿尔忒弥斯本人也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不知道小型发射器会不会继续攻击，赶紧趁它还没有再次发射，把侦查飞船也砸进了冰层以下。

        我望着飞船残骸在水中缓缓沉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梅根撕心裂肺的呼喊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头脑恍惚了一瞬，随后，大股大股庞杂的感情将我吞没了。

        ——不该是这样的。阿尔忒弥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去呢？她那么厉害，那么灵活，又那么年轻，未来还那么长……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沉默，梅根的抽泣成为了风雪中唯一的人声。许久，沃利才哑着嗓子狠狠地骂道：“他们死定了！每个外星人都死定了，我以性命担保！”

        过了一阵时间，炮筒也已经融合完毕，我们登上生物飞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往哪儿去，但我不想发问，只是拄着膝盖默默地盯着地板，大脑里一片空白。

        “以后有的是时间哀悼。”卡尔德从座位上起身，打断了沃利发泄般的怒吼。“我们现在还有任务——保卫地球，以及确保阿尔忒弥斯的牺牲没有白费。”

        “回秘密洞穴？”一直垂首哭泣的梅根抬起头，以征询语气问道。

        “去正义大厅。”卡尔德纠正。“要让人类知道，还有英雄在保护他们，还有希望。”

        梅根点点头，直起腰来，操控生物飞船飞往华盛顿。

        由于正义联盟溃败，全球各地都陷入了苦战，华盛顿的天空被战火硝烟熏染得昏黄，厚重的阴云为整座城市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看到城市尽毁的样子，我不禁担心在家的爸爸妈妈是否还安好，但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他们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现在全世界都面临危险，就算我再怎么想去确认他们的情况，也不能就这么从自己的岗位上逃开。一波军队在正义大厅前坚守阵地，梅根在飞船地板上开了个洞，把我和康纳放下去，让我们配合她清剿这里正围攻军队的外星飞船。

        在几面夹击下，我们把这一批外星飞船击落，取得了喘息休整的机会。军队指挥官见取得了暂时胜利，走上来与我们交接。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超人，孩子，但你击败了敌人，而且胸前有s，这就够了。”指挥官打断试图向士兵解释自己不是超人的康纳，敬了个礼，自报家门：“韦德伊林将军，美国空军。”

        卡尔德作为队长代表我们表明立场：“海少侠……正义联盟。我们会帮你们夺取尽可能多的外星大炮，然后我们开始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两名领导者清算了一下我们的武器，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沃利凑到罗宾身边与他一起在掌上电脑上查看着什么，梅根和康纳带着狼走进穹顶破碎、一片狼藉的正义大厅，注目已经倒塌的大型联盟成员雕像。

        看着梅根跪坐在火星猎人的雕像旁哭泣的样子，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强大如顶梁柱的正义联盟不复存在，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一想到我再也没法被火星猎人注视、安慰、鼓励，一股窒息感袭上心头，让我胸口刺痛。

        这时，梅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浮到空中，将雕像的上半身搬起来丢到一边，从瓦砾之间露出来的，赫然是火星猎人！

        “琼恩叔叔！”

        梅根兴奋地想要冲过去，卡尔德拦住她，提醒她：“检查他的思维，确保他的确是你叔叔。”

        “是他！真的是他！他还活着！”梅根肯定地欢呼，飞过去抱住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火星猎人。

        火星猎人反应有些迟钝，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倚着梅根的肩膀，扶着前额紧蹙眉头，看上去状态很糟，但是——他还活着。

        照理说，我觉得自己不该插到他们叔侄之间，但从心底喷薄而出的喜悦让我把理智都抛到了脑后，我冲到火星猎人身边，撑起他另外半边身子，把自己的肩膀也借给他，这份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是如此真实，重要的导师失而复得让我眼前模糊，几乎要哭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看到你被分解了。”康纳疑惑地询问。“你，超人，还有大家，都被分解了。”

        “是的，我记得。”火星猎人沉声说着，摇了摇头。“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记得我怎么到了这儿。”

        “也许你当时改变了自身密度，分解光束只是穿过了你，并扰乱了你的大脑活动。”梅根兴奋地提出她的猜测。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火星猎人还是面色不安，他歪着头像是在思考。“我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我确定我要告诉你们一些重要的事……”

        “哈啰，沃利！”沃利突然吐出梅根既往的口头禅，一把拉上罗宾就跑出了大厅。不一会儿，他的声音通过梅根的精神链接传达给了我们大家：“我们扫描到了泽塔辐射！飞船发射的是泽塔射束，和我们的泽塔传送管用的一样，这东西不会分解目标，而是传送，阿尔忒弥斯还活着！”

        罗宾则听上去不怎么确定：“也许吧，但……”

        “没有也许，他们都还活着！”沃利生怕这份希望被打碎一样阻止了罗宾继续说下去。

        梅根听说阿尔忒弥斯很可能没有死，脸色忽地明亮了起来，她抓住火星猎人的胳膊，恳切地想求证：“这一定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对吧！”

        火星猎人没有回答她，他半张开嘴，看上去仍很茫然。

        屋外传来了炮击声，这一次攻过来的飞船太多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对付，我们只能继续撤退。停在外面的生物飞船没有来得及隐形，被两道光束击中了。

        生物飞船消失的那一刻，梅根痛苦地跌倒在地，康纳忙把她扶起来，却看到她满脸泪水。

        “感觉……不像……”

        她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语，我给康纳递出一个眼神，示意他照顾梅根，火星猎人我自己能照顾得了。

        大量的士兵撤进正义大厅，伊林将军在漫天炮火中大喊：“我们被困住了！”

        “也许没有。”卡尔德打开大厅里的小门，带士兵们跑进去，转头对火星猎人说：“我们可以传送回秘密洞穴，只要你帮我们取得通道的电脑权限。”

        “我只能授权单人次的传送。”火星猎人说着拍了拍我的手臂，轻轻从我搀着他的臂弯中挣开。

        “先送那些士兵离开。”卡尔德指向通道口，让士兵们过来。

        一旁抱着枪警戒的伊林将军把卡尔德的意见驳回了：“不行，地球不能失去你们！”

        火星猎人与卡尔德交换一下眼神，达成了一致。他站到扫描仪下面，说出自己的名字和代号，我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带我去正义山的那一天，也是这么授予我和梅根通行权限的。

        “身份识别，授权通过。”随着机械声响起，通往泽塔通道的防护门打开，通道发出启动的嗡鸣，逐渐亮起的光芒仿佛预示着生还的希望。

        梅根首先传送走，接下来是罗宾、沃利、狼，以及一个负伤的士兵和把他抗过来的康纳。这个过程中，敌军冲破外围防御，炸开了建筑外墙，我搬起一块楼板当盾牌，冲到前线掩护士兵，但战线拉得太长，就算我能为一个人挡下一击，也只能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灰飞烟灭。

        “漂移少女！快点过来！”卡尔德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让火星猎人先走吧，士兵们需要帮助。”我尽可能地大声说，想要盖过爆炸与坍塌的噪音。

        “不，你是我们的生力军——”

        “别说了，我为琼恩而死心甘情愿，好吗！”

        歇斯底里的咆哮冲口而出，我自己都被这句话的语气和其中满溢的情感所吓到了，海少侠讶异地皱起眉，随后妥协般点点头，将火星猎人送进了泽塔通道。

        见火星猎人消失在通道里，我才把残存不多的楼板放下，飞到卡尔德身后，说：“快点，你先走。”

        我伸出手想要抓卡尔德的肩膀，要知道，他可是队长啊。在力量方面和飞行方面，康纳和梅根可以代替我，更别提现在我们找到了火星猎人……但卡尔德在队伍里是不可代替的！

        然而卡尔德反而转过头，将我推向了泽塔通道的光芒之中，在被传送走前的最后一秒，我隐约听到他呢喃了一句被系统的“漂移少女，b06”盖过的话语：“希恩，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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