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湖水的线索


“邬倩也说过,小惠的妈妈从湖里打捞上来时,除了看热闹的人外,有一个样子很奇怪的女人也在。她戴着墨镜遮住脸,不知道会不会是小惠。”

        葛蕾探出身子问:“等一下,你说的邬倩是——”

        “是我太太。”

        “她也是刘惠的朋友?”

        陆平安摇摇头说:“不。是邬倩发现了小惠的妈妈跌进湖里,并报了警。那天她刚好路过。因为这个缘分,她也参加了葬礼,我们就是因为这样而认识并结婚的。”

        晚上见面时,陆平安带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穿着宽大的长裙,但还是无法遮盖住体形,应该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她就是邬倩。

        陆平安说他从高中毕业后,就在父亲手下工作。

        “本来我就喜欢摆弄车子。”

        他和刘惠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学。高中念不同的学校,是因为他选择了职业高中。如果读普通高中,应该还是会跟刘惠同校。两家人也同时期从新余奔赴省会南昌创业。

        所以两人同过班,也读过不同的学校。学习经历相同,生活区域相同,所以陆平安说:“她是我最要好的女性朋友。”说这句话时,还偷偷看了他太太一眼。

        邬倩说:“平安从小就喜欢汽车。因为太喜欢了,连读书都选择适合的学校就读,而且爸爸又有了自己的修车厂,他在那里当技工,技术一流。”

        “我可不是一开始就是技术一流的。”平安嘴上这么说,却显得很得意。

        “是呀,你是不断努力累积的。可是努力要有成就,也必须有才能才行呀。不行的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也是不行的。平安是从小就喜欢,熟能生巧,于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你。这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吗?”

        葛蕾觉得邬倩表达得不是很好,但内容却很真实。

        “我其实也想到更大的工厂去当技师,我也有过梦想。”

        “你是说想进宝马汽车公司?”邬倩笑着说。

        “没错。可是我有工厂,要继承家业,所以虽然有梦想,也只好放弃。”

        邬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

        平安的说法不对,有着根本性的错误。但是邬倩很聪慧,没有硬要拆穿他,这让葛蕾对她有了好感。葛蕾认为邬倩很平凡,长得又不是很漂亮,在学校的成绩应该也不怎么突出,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肯定是睁开眼睛生活的。

        “你们认为刘惠为什么要来南昌?”

        听到葛蕾这么一问,一时之间平安和邬倩互看了一下,没有回答。葛蕾看着陆平安的脸问:

        “关于刘惠高中毕业和就业时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吗?”

        陆平安咬着粗糙的下唇,然后反问:“这些跟调查小惠发生了什么事有关系吗?”

        “我觉得有。对于刘惠是什么样的人、会因为什么而行动,我必须知道得越详细越好。必须从这里开始,才有可能找到之后发生的事情的切入点。”

        “也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想要冒充她,如何阻止那女人继续冒充下去吗?”说完,平安斜眼看了一下太太,“我已经对邬倩提过你说的话,她的脑筋比我要好多了。”

        邬倩嘴角含着笑意。平安伸手拿起她带来的小手提包,说:“我带了这个来。只有高中时候的,是我父亲在我家附近给她拍的。”

        拿出来的是一张照片。葛蕾终于能一睹刘惠的真容。

        她穿着公主裙,一脸正经地看着镜头,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短发。她体形很修长,膝盖以下露在裙外,可以看出有点罗圈腿。

        她的五官很端正,化了妆会更漂亮——顶多就是如此。当然这是一张从前的照片,不能一概而论。但她不像假的刘惠那样让人看一眼就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她之前回来过两三次,我们曾经在路上碰到过,之后就是在葬礼上了。她头发的长度一直没变,后来烫了,葬礼的时候还染成了红色,说是没空染回来。人显得花哨许多,说话声音也变大了。感觉好像真的小惠躲在身体里面,外面的只是一张广告牌。”

        沿用陆平安的说法,葛蕾调整角度重新观察这张照片,想象她广告牌般的感觉。

        “你们知道刘惠曾经被讨债公司纠缠得很辛苦的事吗?”

        两人一起点头。邬倩说:“我是和平安恋爱后听说的。”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妈和小惠她妈妈关系还好,能够听到很多消息。听说连警察都叫来了。我还跟阿姨说如果太过分,下次讨债公司的人来了记得喊我过去。”

        “你说的阿姨,指的是刘大姐吗?”

        “是,我跟阿姨也很熟。”

        “听说刘惠到了南昌就业后,就很少回新余了,是吗?”

        陆平安想了一下,停了停才说:“是吗……不是很清楚!”

        “你们开同学会吗?”

        “开,只有初中三年级的同学会。当时小惠没有参加。”

        “是吗?”

        “同学聚在一起就会说东说西,我也是通过那种渠道听说小惠当了陪酒小姐。”陆平安舔了一下嘴唇,表情痛苦地说,“我有个同学说有一次走进酒吧,竟然看见小惠在陪客。”

        “你们朋友之中,还有人知道刘惠被逼债的事吗?”

        “当然有,这种事传得很快。”

        “那关于她如何解决债务的问题知道呢?”

        陆平安摇头说:“不晓得,好像是她妈妈的保险金……”

        “那地方上的人也是这么想?”

        陆平安点头说:“应该没有其他想法吧。只是有一阵子传出怀疑的风声。”

        “因为大家心中有这个想法——”葛蕾慢慢说出,“就连你看到刘大姐的那种死法,也不禁怀疑起刘惠了。”

        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一样,平安注视着邬倩的睑,然后说:

        “是的,没错。”

        “你怀疑刘惠难以处理债务的问题,所以觊觎母亲的保险金。”

        陆平安的头低了下来。

        “你是听谁说这笔保险金的?”

        陆平安侧着头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

        “葬礼的时候,你直接问过刘惠本人‘债务处理得怎么样了’吗?”

        “这种事不太好开口吧。”

        “会吗?”

        “不管怎么说,当时的小惠看起来因为妈妈过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谈钱的事很难……”

        “可是你心里头却怀疑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这问句直接而无礼,但陆平安并没有生气。看起来他打心底感到羞愧。

        “……是的。”

        “就连罗所长也是这样吗?负责该案件的刑警也没有问她的不在场证明?”

        “好像警方也进行了调查,但是没什么结果。”

        关于这一点,葛蕾暂时持保留态度。说不定警方根本没有调查到那里。

        “你在葬礼之后到电力小区的公寓找她,是因为这一怀疑吗?”

        邬倩对于这一部分似乎都很清楚,于是代替沉默的平安发言:

        “是的,所以才专程到那里去。”

        “因此发现她行踪不明,便认为是畏罪逃跑了?”

        “是的。”

        “我实在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也难怪,连我也不太敢相信呀。”

        葛蕾拿出那张“刘惠”的照片给邬倩看。

        “你见过这名女子吗?”

        邬倩接过照片端详。

        “你说刘大姐跌进湖时,你刚好经过现场,报了警。在那些看热闹的人中,发现了一名样子有些奇怪的戴墨镜女子,是吗?”

        邬倩看着照片回答:“是的,没错。”

        “那名女子跟照片上的女子长得像吗?”

        邬倩紧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在他们就餐的这个包间此时寂静无声,隔着门能听见外面点菜与应和的声音。

        不久后她蹙着眉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人,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很难说。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刚好瞄了一眼。”

        “感觉怎么样呢?”平安开口问。

        “我不知道,不能随便乱说。”

        葛蕾点头说:“说得也是,谢谢你。”

        不可能运气那么好的。葛蕾对邬倩谨慎的表现感到赞叹。

        “刘大姐跌进湖的经过,你还记得吗?”

        邬倩不寒而栗地抱住双肘。

        “我还记得。那天,我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在经开大楼里的咖啡厅打工,有时可以把卖剩下的蛋糕带回家。那天我也带了蛋糕。结果那一场混乱之后,回家打开一看,蛋糕全搅成一团了,大概是我尖叫时,随手乱甩乱转的关系吧。”

        “不好意思,要你回忆不愉快的画面。掉进湖的时候,刘大姐尖叫了吗?”

        邬倩静静地摇摇头,然后说:“这一点警方也问过了,我没有听到尖叫声。忽然之间,她就掉进了湖里。”

        葛蕾思索时,陆平安开口说:“所以警方一度说过可能是自杀。罗哥——就是之前提到的所长,提出了自杀的说法。他说,如果不是自己想死,喝醉酒的时候是不会翻过栏杆去让自己掉进湖里的。”

        “言之有理。”

        “而且他说,如果是意外事故或被人推倒,她绝对会发出叫声。”

        葛蕾想,倒也未必。如果是冷不防地被推倒,或是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刘大姐常去那个湖边吗?”

        “好像经常去。”

        “定期性的?”

        “没错。我是听小惠说的,说从她们母女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妈妈就喜欢喝点酒后到湖边转转,这是阿姨唯一能放松的时刻。”

        “她有固定去的日子吗?”

        “说是周末黄昏到晚上。因为阿姨在餐馆打工,星期六放假。”

        每个星期六的晚上,只要知道刘大姐去的地点,就近等待即可。然后留心喝醉的刘大姐何时从家里出来,从背后用力一推——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对想杀死刘大姐的人来说,要完成这项杀人计划,首先必须先观察一阵子她的生活,掌握她的行动规律。如此一来,才知道她有喝酒后到湖边走动的习惯。听起来很费工夫。

        如果是他杀,凶手是女性——假刘惠,应该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吧?她可以假装成推销员到家里行凶,因为同是女性,不会有戒心。

        还是说“刘惠”通过不同的渠道得知刘大姐有喝酒后到湖边走动的习惯,所以一早便打算利用这一点来杀人,这样,就可能用到危险的湖水了。可是,她是如何获得这一信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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