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就是她(一)
刘惠，焦明伟在嘴里重复这名字。
“没错，为了调查这两件事，我才来到这里。”
焦明伟赶紧抬起头，他说得很快：“走出这个大楼向右转，直走，经过两个红绿灯后，在右前方会看见一家迪欧咖啡厅。可不可以在那里等我?我随后就到。”
结果葛蕾依照指示在那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待的时间并不觉得漫长，只是肩膀僵硬得厉害，就像被丢进压力锅盖上盖子一样。
姗姗来迟的焦明伟一边说“让你久等了”，一边沉沉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抱在手上、印有公司名称的大牛皮纸袋，被他随手放在邻座上。
“我跟公司编了一个借口出来，所以不必担心回去的时间。请你从头开始说明。”
听着葛蕾的说明，焦明伟没有插嘴，也没有喝端上来的咖啡，只是不时伸手摸放在旁边的纸袋。
葛蕾说完后，焦明伟发出很大的叹息声。在听的过程中，他始终看着葛蕾放在桌子上的“刘惠”的照片。
“这就是全部了吗?”
“是的。”葛蕾点头，回答的声音有些沙哑。
接着，焦明伟拿起了他带来的纸袋。
“我想先让你看看这个比较好，我复印的资料。”
他取出里面A4大小的纸张。纸袋里面还有其他计算机打印的纸张，焦明伟暂且将之放在身边。
“这是离职人员的档案，因为履历表、与薪资相关的文件无法立刻处理掉。”他将资料交给葛蕾，“请过目，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复印的资料有三张，一角用订书针固定着。葛蕾将它们放在桌上。
最上面的一张是履历表。没错，就是履历表。
在泰昌服务公司第一次看见“刘惠”的履历表，她的那张大头照、那张脸，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
同一个女子就在眼前。
贴在履历表左上角的小小大头照正对着葛蕾微笑。发型和葛蕾手上的照片不一样，但脸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
姓名栏上和在泰昌服务公司所看到的“刘惠”履历表一样，以同样的字体书写着——潘贝贝。
“潘贝贝——”
听见葛蕾低声念了出来，焦明伟点头说：“就是潘贝贝，我记得很清楚。她在我们公司时，头发是直的。”
她是1990年6月8日生，今年二十六岁，比刘惠小两岁。籍贯是吉安县，在该县的高中就读并毕业。
“我们公司雇用她是在2012年的4月。”焦明伟说，“复印资料的第二页是她的雇用记录，上面记录着在职时间，请确认一下。”
他说得没错，上面记载着“2012年4月20日录用，2013年12月30日离职”。
但是2012年的4月，潘贝贝已经二十二岁了。高中毕业之后经过了四年，而工作经历栏上却没有记载，一片空白。
“你知道她到贵公司上班之前，做过什么吗?”
焦明伟用一根手指摩挲了一下鼻子下方，露出思考的表情。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也不是什么不对劲。”焦明伟抬起头说，“她说结过婚。”
“结婚?”
“嗯，说是因为太年轻，所以处不好，结果以离婚收场。”
“还真是早婚呀……”
“好像高中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她说觉得麻烦，就没填在履历表上。公司也不想打破沙锅调查到底，毕竟看起来又没什么问题。”
哦，葛蕾想，这么说来，这履历表上面的记载——至少在经历和工作经历方面是骗人的，说不定也是假的。也许先这么认定比较好。
经历栏中的资格证书栏中写着“会计二级”。原来你会会计，葛蕾想。接着写着“汽车驾照C照”。哦，你还会开车!
在履历表的家人栏里，什么都没有填写。跟工作经历栏一样，完全空白。
“她没有家人吗?”
“说是父母很早就过世了。”
“换句话说，她是一个人生活?”
“是的。她当时住在附近的蓝天阳光公寓里。应该有室友跟她一起住，她说一个人付房租太贵了。”
室友?太好了。
“你知道她室友的名字吗?”
“现在的话……”
“查得到吗?”
“我试试看，应该没问题。”
葛蕾点了点头，视线先回到履历表上，随后又观察了一下焦明伟的表情。
焦明伟视线低垂，前方正对着葛蕾放在桌上的照片——以秋水广场的喷泉为背景、正在微笑、假装自己是刘惠的潘贝贝。
“你和她很熟?”?葛蕾问。
就像眼睛里被滴了一滴水，焦明伟眨了眨眼睛，看着葛蕾。
“你和潘贝贝……”葛蕾又问了一次，焦明伟才点头。
“嗯……我们很熟。她是我的下属，当初面试时我也在场。”
葛蕾想，应该不只这样。若她只是下属，他不会这么担心。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失礼，你和她的私人关系呢?”
焦明伟的半边脸高吊起来，他笑得很不自然。
“在工作上我们算很熟，常常一起吃午饭。所以当她突然提出辞职时，我吓了一大跳。”
“她说过辞职的理由吗?”
焦明伟摇头说：“问她，也不回答。”
“你没有追问下去?”
“我没有那种权利呀。”
“权利?”
焦明伟笑了，虽然是苦笑，但这次是真的笑了。
“是的，我没有权利对她的所作所为提出指示或指责。”
“这是潘贝贝对你说的吗?说你没有这种权利?”
焦明伟没有回答，明明是个堂堂男子汉，现在却缩成了一团。
葛蕾沉默地啜饮了一口咖啡，然后思考着，潘贝贝是个美女，应该也是很有魅力的女孩吧?被她吸引的男人大有人在，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不是吗?
葛蕾再次看向焦明伟。他脸上失去了笑意的光彩，视线还落在潘贝贝的照片上。
“潘贝贝于2012年7月到10月之间，应该是铭雅园的售楼小姐吧?”
对于葛蕾的询问，焦明伟像慢了半拍的计算机一样，留下一阵空白后，才抬起头，说：“嗯?”
葛蕾重复了问题，焦明伟为了弥补刚才的空白，立即点头说：“是的。”
“那么这张楼盘沙盘的照片就是当时在售楼时拍摄的，没错吧？”
焦明伟想了一下，说：“这个嘛……在这些售楼员工当中，肯定会有人拍下纪念照。当然不是为了拍风景照，而是作为纪念。年轻女孩子总是喜欢好玩有趣的事嘛。”
潘贝贝就是这样拍摄了这张楼盘沙盘的照片。
葛蕾从包里掏出那张照片，和潘贝贝的档案资料放在一起仔细端详。
“刚才我也说过了，找上铭雅园，是因为这张照片。潘贝贝为什么要拍这个楼盘的沙盘呢?”
焦明伟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还是说别人拍了这张照片，她去要了过来?这也很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目的才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葛蕾的疑问让焦明伟觉得好笑，他说：“这种事应该问本人才知道吧，我没有答案。何况这种照片，她又没有拿给我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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