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寄放的骨灰(二)

“除了你母亲以外，还有没有人看到她?”

        陆平安摇头说：“可惜没有。”

        但是葛蕾想，够幸运了。有时发生杀人或抢劫等风声鹤唳的大案件，目击者的记忆通常都很暧昧。而这起事件中，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仅仅是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很普通、长得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人，就想期待准确的目击证词，才是奇怪。能够唤起这样的记忆，真可说是拜那家小美容院所赐。

        刘惠和潘贝贝，经由恒晟集团的数据库而产生关联的两个人，又在另一个地方牵上了线——在刘惠母亲的租住地，刘惠母亲做法事的时候。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葛蕾一边消化陆平安带来的事实，一边缓缓说道。

        陆平安一时之间停止了呼吸，脸色顿时变得很可怕。或许，陆平安早就暗自担心之前所想的一切会成了事实，那个假冒刘惠的女人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活生生的恐怖实体……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问对方姓名，陆平安先问这些，“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小惠的朋友?跟小惠熟吗?”

        他不想知道的结果先脱口而出。如果这个女人是刘惠的朋友，又是刘惠很依赖的人，那他将情何以堪?恐怕很难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吧。所以他先开口说出不好的设想。

        “不，不是的，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陆平安很认真地听着葛蕾的说明，时而咬着嘴唇，时而目光低垂，似乎好不容易才能稳定心情。

        葛蕾说完后，三人陷入了沉默。徐芊芊开始收拾咖啡杯，她大概想找点什么事做吧。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事!”陆平安终于说话了，“小惠的生活不是很吃紧吗?”

        “嗯。”

        “那她还有闲心思去考虑买房？”

        “是的，交了五万定金。”

        “五万定金。”陆平安低喃后，沉默不语。桌子底下，他那被机油染黑关节的拳头，像是要捏碎什么般紧握了起来。

        陆平安似乎是举起拳头，想找寻对方。葛蕾想，事到如今，又何必呢?但我又是为了什么要找潘贝贝?是惯性使然?是受人所托?还是出于好奇心?

        严格说起来，或许最后一种说法是正确的。是出于好奇心，想见见对方，见见潘贝贝这个人，然后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听她的心声。

        对于吴伟提到的悬而未决的弃尸案，一早直到中午，葛蕾窝在信息库里找，但从报纸和网络的压缩版寻找线索极其有限，还是得找专家出面。葛蕾联络在这方面专业的某杂志社记者，拜托对方帮忙。

        “跟着葛侦探的话，常常会有独家新闻可写。”对方这么说，而且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要找寻这些资料。葛蕾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对方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好吧，我答应。只要一两天，应该就能从数据库里找到东西。只在南昌附近的县区找就够了吗?”

        “嗯。”葛蕾回答后，又追加一句，“等一下，新余那片地方也要找。”

        凡事都很慎重的潘贝贝，假如目的是处理尸体，或许愿意不远千里去抛尸。

        之后，葛蕾根据日期寻找刘惠母亲坠湖身亡的报道。这个任务倒是轻松地完成了，网络上已经刊登了，虽然篇幅不大，但是从头到尾叙述详尽。

        她就目前已知的事实，推测潘贝贝的行动。

        她因为某种理由，或许是被什么所追，而必须逃离，换个新的身份。

        她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进入铭雅园上班，还是上班之后才发现可以利用这个工作轻易取得别人的身份呢?两者都很难说，但前者的可能性较高。此外，她又是如何从恒晟集团严格的顾客管理系统中取得资料的呢?其方法还是谜。只是可以想见，她可能利用了焦明伟，所以焦明伟的反应才那么明显。

        总之，潘贝贝取得许多客户资料，从中挑选了条件适合的人——刘惠。

        之后，潘贝贝杀害了刘惠唯一的亲人母亲刘大姐。

        关于她杀人的方法，还有很多疑点。一如罗所长所说，根据刘惠母亲死亡时的情况判断，她是意外身故或自杀的可能性较高。但葛蕾的想法是，潘贝贝在那一晚，11月25日的晚上，会不会制造了什么借口引诱刘惠母亲出门呢?

        说引诱是太夸张了，应该是“约好见面”吧，地点可能就在人工湖附近。只要指定见面的时刻，她大概就能掌握刘大姐从昌北小区出来的时间了。

        先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然后在出事的那一夜，她以罗所长所否定的方法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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